咚~咚~咚~咚~
厚重的大門被潔白的小手推開,守衛的騎士呆愣著就連開門都忘記了。
咚~咚~咚~咚~
頭髮斑白的大主教微微低頭,讓目光更加舒適的越過夾在鼻樑上的厚厚的鏡片。
她還是那樣的潔凈那般的美麗。
為什麼她會出現在這裡。
負罪感當然會有,相信我我是愛她的,她是我一手帶大就像我的女兒。
只可惜她現在阻礙著聖光照耀大地。
她什麼也沒有做錯。
錯誤的是她的存在,與聖女的定義。
鞋跟每一次與木質的地面接觸都會發出較大的聲響,聽著聲音回過神的時候她已經站到了面前。
「神父,」她的眼睛里蘊藏者的是積蓄已久的勇氣,這樣的聖女是不會動搖的。
「盧斯特絕不是叛徒!」
「是他保護了我。」
神父盯著已經長大的少女,心中百味參雜。
「很多事情不是你看到的那樣我的孩子。你太單純了……」神父合上手中有些年頭的書籍,話語間真正的意思眼前的少女並不可能明白。
你是純凈美麗的,純凈的東西是那麼容易被沾染。
背對著聖女,神父眼中的陰暗讓他自己都感覺到愧疚,他的嘴角微微向下撇著,這份痛苦並不摻假。
「他是我的騎士!他為我立下過誓言!就算真的要處死他,就算他真的有罪至少因該有一個答案留給我!」
「那就如您所願吧……」神父把手裡的書籍放上書架,「我會給他一個公正的判決。」
神父轉過來,正對著聖女。光明灑在那張面孔上無悲無喜。
「這世間總是充斥著痛苦,就算是我也隨時在準備著為我的信仰做出犧牲,一切都是為了光明。」
「您一定累了,我的孩子。」
她得到了自己所需要的,但還是會感覺到深切的無力感。
離開時候背影顯得更加纖細單薄。
「神父……」一名聖騎士張開嘴。
粗糙的手掌張開停在半空,制止了他繼續說下去。
「你的長官一定已經和你說過了……盧斯特和你是同一期的騎士,他的確很優秀我也曾經非常欣賞他。但他對聖光的理解出錯了……然後一切就都錯了。」
聖騎士低下頭,腦袋裡空白一片。
「可惜了,偏偏他是那種不會悔改的人。」
「你和他不一樣,你的信仰是堅定的。那就繼續堅定下去吧,我會儘可能指引著你的。我們即將迎來的是屬於我們的聖戰!」
神父張開雙臂,擁抱著順著窗戶灑下的光明,「你看到了嗎?在光明之中。多麼的熱烈啊!我們神聖的信仰!」
「記住!一切都是為了聖光與正義,堅定你自己的信仰吧,谷間。」
…………………………
那個時候從牢房裡出來葉宣並不是不想幫助友人打開牢房的門。
當時的他並沒有那個餘力。
在教堂之中的戰鬥經由盧斯特的嘴巴轉述,僅有的倖存者有誰已經知曉。
呵~這個反骨仔要是不那麼果斷的對聖騎士下手就好了。
「那個瞬間我確認自己會死……」盧斯特笑著這樣說,變瘦了之後這小子真特么變帥了,「那個瞬間也真的沒機會猶豫,這樣也好。最有行動能力的刀子被我折斷了,接下來他們再想對聖女動手會很難。至於我……這條命既然讓我撿了回來那麼多多少少會產生一些作用,無論是好是壞。」
是的聖騎士畢竟是有信仰的生物,所以能夠用來執行這種違背信仰的任務的人選當然不會很多。
他的反叛需要有人控告,越獄的難度太大了自己只能從倖存者身上下手。
「叫顧方人……那個倖存的聖騎士,記得不錯的話應該還是當初和我爭奪第一的那個小子。」
啊啊,要麼還是想辦法劫獄吧,好麻煩的樣子。
「快點~快點!往那邊去了!」
「追!」
靠在牆壁背陰的地方,等著身邊追擊的聖騎士顛顛的跑過。葉宣瞧一眼光明正大的站在街上望風的葉念。
小傢伙點點頭。
甩掉了嗎。
送了一口氣啊,嘁~只是想要打聽一點消息都這麼難。
已經黃昏了,傍晚的時候還開了一忽兒太陽。葉宣向著巷道深處走去,身後夕陽的餘輝撒在牆壁上像是灑下溫熱的血。
順著向下的石階走下,巷道內的黑暗越來越沉重。
皺起眉頭,也就是跑了一小忽而啊怎麼會累成這樣。
小巧的瓶子里還有最後一口聖水仰起頭一飲而盡,不知道為什麼總是感覺到有什麼地方。
是很不對勁。
聖水的侵入沒能帶來能量暴動的奇妙感受,順著喉管亮起了蒼白色的火光!
「唔?」
劇烈反應的聖水在體內燃燒神聖屬性被點燃到極致,自喉間開始白色的線一直畫到胸腔在那裡光明大放!
與那份光明相對的體內儲存的陰氣突然暴走!
蘊藏在那陰暗之中,粘稠的血腥味散發出來。
漆黑色的氣息在神聖的城市中變得更加清晰可見,陰暗之氣翻騰著包裹著葉宣半邊的身體。
腦袋裡像是突然充進來了什麼東西,脹痛令他一時間連站立都無法做都。
「呃~啊!」血液混雜著縹緲的氣衝擊在皮膚上感覺到皮膚在瞬間鼓脹然後炸開!腥氣撲鼻中罪惡的魂降臨,身體在瞬間失去了控制。靈能爆涌,能量絲線在失去控制的同一時間迅速編織,亂裝天傀幾乎在覆蓋的同時就被掙脫,翻滾,翻滾著狼狽的滾落台階,抬起頭卻看到露出的那一隻眼睛變成了血紅的顏色眼瞳深處是狡詐與戲謔。
「所以……」張開嘴,說出的卻不是自己想說的話語,嘴角扭曲著露出的是噁心的笑容,「你再走到哪裡去呢?人類。」
不穩固的陰氣失去了載體體內本就微妙的平衡遭到破壞。
這具身體太適合侵入了。
美味的靈魂,不再穩固的信仰足以吸引魔鬼的目光。不同於惡魔比起靈魂本身魔鬼更加享受痛苦扭曲的過程。
「比起當年這個城市變暗了很多,不過相對的空氣新鮮了。」大張雙臂深吸一口氣,胸前燃燒的聖炎緩緩熄滅葉宣分明感覺到心臟劇烈的絞痛,雙眼被漆黑的顏色吞沒,「哈哈哈,好合適啊!少年這具身體乾脆點送給我嘛!」
『意志判定!判定通過死亡豁免!』
身體猛烈的晃動,此時此刻的葉宣就算重新獲得了身體的控制權所能做到的也只有痛苦的叫上幾聲罷了。
「公子!」葉念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願力在指尖凝聚卻不知道究竟該如何劃線。
「葉念!」倒在地上,葉宣大聲叫道因為疼痛聲音都被拉扯,「你懂我的,相信我。我答應過你!」
「公子!」停滯在半空的手指顫抖得更加厲害,答應過的,什麼?
惡魔站立起來眼角掃過站在身後被神名所束的葉念,「嘁~」
夜色降臨了。
「不過這幫傢伙還真是一點新意都沒有呢,這座城市居然還是這幅樣子。」迎面走來的巡邏隊匆匆走過,披著人皮的魔鬼就這麼兩隻手插在兜兜里哼著小曲悠悠閑閑的走過。
像是一個無所事事的觀光客。
葉宣沒有因為意志判定彈出遊戲,但也僅僅是保持著登陸狀態罷了。他什麼也做不了。
魔鬼反反覆復的哼著小曲聽得多了不知道為何總覺得像是在什麼地方聽到過。
整個夜晚都在晃悠中度過。
天快亮的時候,葉宣站在了教會主殿的大教堂外正對著大殿站立,就這麼靜靜的看著夜色中的教堂。
守在大門兩邊的聖騎士獃獃的看著前方,直等著人影淡化從夜色中消失才反應過來。
「誒,那裡!那裡是不是剛才有人站著。」
「是嗎?哪裡,你看錯了吧。」
柔軟的床鋪上聖女安然熟睡,地牢內盧思特背靠著牆壁瞧著窗外的月光。
神父從床上坐了起來,放在床頭的手杖泛起一絲淡金色的光一閃即逝。穿著潔白的柔軟睡衣,粗糙的腳掌踩在柔軟的地攤上。微微拉開窗帘,讓蒼白的月光撒在蒼老的臉上將斑白的鬍鬚映襯做了淡淡的灰色,抬起眼睛看向天空的月,神父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承載著信仰的盾牌被擦拭得閃閃發光,靠在牆壁上谷間楓單膝跪地閉上眼睛背誦起冠以神聖之名的經文。
就在不久之前,因為自從真正成為聖騎熱的信念呢。
我們是同期,同一期的聖騎士預備役。
聖騎士轉職任務,只有第一名有權選擇轉職為守護者或者神殿騎士每一期的神殿騎士名額是有限的。
僅有一個人能夠獲得這份殊榮。
誰會想到他居然會選擇守護者,已經多少年沒有守護者產生了。
自己一直認為他是最大的敵人。
篩選是嚴格的單單經文就背誦了許多,那個半吊子的盧思特從來不喜歡好好背誦聖經。但他非常的聰明,大考的時候只要是考試用到的題目他都能做出來。
當然不可能存在題目泄露的情況。
也就是說他非常的聰明,至少比我要聰明。
他也真的很厲害。
劍術比拼我完全占不了多少優勢,當他握住劍的時候他整個人都變了。我甚至能夠看到他熊熊燃燒的信仰。(俞:不要小看紳士的浪漫年輕人宣:不不不他只是一個單純的變態而已)
他是一名古騎士,他獲得了完整的傳承,他姓哈姆雷奇。
他的血液里流淌著驕傲。
是的,我嫉妒了。
主啊,原罪真的很難從本性之中忘卻。
競賽全程每一階段的分數都是隱藏的,我們並不知道究竟結果如何。但是他們都明白,第一隻有可能從我和盧思特之間產生。
我在嫉妒,盧思特卻一直在安慰我他告訴我我一定能夠成為神殿騎士,雖然可能會歷經許多波折。
現在想來他一定是一開始就猜想到了這樣的結果。
就連他們會很不合規矩的讓第二名的我成為神殿騎士的這個結局都早已看在眼裡。
哈哈哈你是妖精嗎盧思特。
最後的任務比分階段,又是他領先。
最後宣誓的那一天,我很緊張於是就去了練習室然後我看到了他。
那一天,在練習室。我們交談了很久,其中就談到了戒律的死板,他離開的時候有東西落在了座位上。
煙草!多麼熟悉的東西。
他很聰明,我也知道有可能是他故意在引誘我。
但那些都是為之後的憤怒找的借口。
有意無意,他給我出了題目而我給錯了答案。
戒煙真的很難受。
我在練習室里抽煙了。
我沒能低過貪慾。
最後的結果,三分相差他是第一名。
那一瞬間我把所有罪責歸咎於他人,憤怒讓我險些失去理智。因為那時的憤怒我一直認為我不應該在怨恨他給自己埋下的陷阱,他的陷阱讓我看清楚了自己的不足。
然後就變成了這樣,已經快要被人淡忘的守護者職業被他選取,原本應該輪空的聖殿騎士的名號則落在了我的頭上。
現在看來落下的這份殊榮已經變成了讓我動搖讓我質疑自己的枷鎖。
主啊,我真的有走在正確的道路上嗎?
為什麼……為什麼我會感覺到羞臊,以至於連前往牢獄去見他一面的勇氣都沒有。
無處不在全知全能的仁慈的主啊,請……告訴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