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美女玩家的臉色不太好,可能是頭一次擊殺人族怪物吧。
一看就知道是把自己當NPC的逗逼,葉宣也懶得搭理他們爬起來牽著騾子自顧自的離開。
卻沒有留意看著自己離開的一個不知道什麼時候來到這裡的和尚,還有草地上掙扎著聚攏起來的一隻被踩散的史萊姆。
破廟的老井居然還能出水,拉起木桶林朦搶著先喝了一口。葉宣奇怪的看看她然後弄些水去喂地上的騾子。
踏空沒有搭理自己,葉宣就眼睜睜的看著它骨骼傳出一陣爆響然後體型漲大了一點。
「阿彌陀佛,可憐的小傢伙……」突然響起的佛偈嚇得葉宣險些跳起來,走進來的和尚對著葉宣微微行禮然後沖著地上的騾子走去。
「烈葯熬體,過度激發了你的活力,這樣下去活不過這個月……幸好,還有救。來來~把這個吃了……」在騾子面前嘀咕一陣和尚將一枚藥丸丟進了騾子的嘴巴里。
踏空全身哆嗦了一下,然後就變得焉了吧唧的。
葉宣卻感覺看到了希望,他湊上來情緒的波動讓他的腦袋裡一陣眩暈。
「大師!還請給我也一治。」葉宣抱拳施禮。
和尚上下看了葉宣一圈卻輕笑一聲,「施主,您沒有病」
葉宣一愣,我頭痛的快炸開來怎麼能說沒有病呢。又是佛偈嗎?
「騾子的病來自外界,您的病來自自心。所以您沒有病。病指的是肉身受挫,而施主痛在精神。所以施主您沒有病。鬼怪非尋常藥物可以退治,佛語也只能渡化。敢問什麼病痛會要用渡化?所以施主您真的沒有病。您是纏了因果,結了惡果。」
葉宣皺起眉頭,「追我到這裡就是為了冷嘲熱諷嗎?那我要怎麼辦?等死不成。」
「貧僧不才,治不了心病,卻也知道放下屠刀的道理。」
「你勸我剃度?」
「阿彌陀佛~」
「你教我學佛。」葉宣換了個口氣。
「還請施主放下屠刀……」
葉宣沉默了,他低下頭去看地上的騾子,卻看到它也在瞧著自己。
藥物激發的生命力在平息,它感覺得到自己正在失去活力。儘管它能因此活得更久但那一雙眼中還是在流出淚水。
在那雙眼中葉宣讀到了無助。
「這屠刀本就是艱難決定要舉起,又怎麼輕易放下?」
「……」和尚要要頭一副早就看清的模樣,「殺孽難解,所以佛救得了那騾子,佛救不了你。」
葉宣笑了,「慈悲為懷哈?大師。看到我這種罪孽纏身的人心裡特不爽是不是?」
和尚不看自己只顧著自己念經。
葉宣翻找物品欄然後拔出鬼刀,和尚眉毛抖了一下卻沒有動作。
眼睛瞟著和尚葉宣右手握住刀刃一把拉開手心的皮肉。
身後林朦發出一身輕叫。
葉宣蹲下湊到騾子身邊,用手裡的聖水沖開血液餵給它吃。
當初它的第一頓奶就是混著血液一起填飽的肚子,聖水灌進去迅速化開和尚的藥物。
果然和它的屬性介紹一樣。
第七十七號聖水:
力量在回歸。騾子稍稍一恢復就爬了起來,喘著粗氣躲到葉宣身後。這傢伙似乎很通靈性。
「佛救不了人,騾子也不用佛來救。」
「走了。」一扯林朦葉宣帶頭走出破廟,騾子沖著那和尚打了一個響鼻。
走到門口一個東西一頭頂在腿上,低頭一看一隻光溜溜的史萊姆眼巴巴的看著自己。
偵查屬性下木屬性墮落元素的名字還是紅色的,很奇怪它怎麼沒有攻擊。
葉宣看一眼身後的破廟,伸手撿起地上的史萊姆,一隻活的東西也不留下。讓那個禿驢在那裡好好想想,這個世界是不是真的能接受他的慈悲。
手裡捧著的史萊姆接觸到葉宣手心殘留的液體,血液擴散中雜質加速了沉澱。
…………………………
回城的路葉宣並不是獨自一個人,身為路痴必須要有一定的自覺……為了治好路痴的毛病之後的刺客傳承中他沒少吃苦頭。
再次相遇的小隊伍,那位美女臉色已經好了一些。那雙眼睛時不時的在自己臉上打轉。對於美女葉宣一致抱有熟悉感,這種天下美女都眼熟的自戀心思不能和別人說。
林朦躲在自己身後,那個帶頭的玩家盯著自己愣了好久才叫出來,「你居然是玩家!」
當前的刺客加成沒有辦法混淆異人與NPC的標識,偵查技能蠻討厭的不是嗎?
於是剩下的道路就變成了葉宣的第一次與玩家親密接觸。
好奇的玩家們糾纏不休,一路上問這問那。林朦落入了兩個女玩家的魔爪,這一段時間一直戰戰兢兢的小丫頭在幾個女玩家的陪伴下發出銀鈴般的笑聲。
葉宣身上最惹人注目當然是那一塊囚印。
美女忍著誘惑沒有去逗弄林朦,在身上轉來轉去的視線讓葉宣很是受用,這一群閑散玩家都是工作中的有為青年,對於自己的故事他們展現出百分之兩百的興趣。
於是葉宣開始講述自己的故事。
孤城死守的故事早就被吟遊詩人的技能記錄下來,葉宣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原來也能這樣有文采。
系統模擬機運行出來的故事平淡,但至少通順。對於葉宣所處的一個殘存老兵的形象這種大白話的故事也很容易引起共鳴。
不知不覺間隊伍里所有人都安靜的聽著,連腳下的路都不再願意去走。林朦眼中水汪汪的縮在一個小姐姐的懷裡,眼中還真的有那麼幾分崇拜的味道。
不需要太美麗的辭彙來表達,只要看過的人哪怕不會寫字也能描繪出那場戰鬥的可怕。明知道會失敗的堅持是悲壯的,明明已經認可了結局卻還是會燃燒的生命明亮出的是美麗的光。
「斷翼山城,被大火吞沒!至此歸鳥旗不復存在。旗下無一人生還!無一人降!」
「無一人生還!無一人降!」
沉默,一個不認識的小妹妹居然哭出來了。
男孩子更容易被悲壯的故事勾起熱血,看他們一個個咬牙切齒的樣子。
「那你怎麼還在這裡呢?」胸大無腦這個辭彙看來並不能泛用,那個小美女湊上來提出質疑。
「依依~」哭得梨花兒帶雨的小姑娘頓時指責。
蘇依依一吐舌頭,葉宣卻並不介意,「我也很奇怪為什麼我會還站在這裡,但既然我還能動彈那我就有這個義務要為死去的靈把他們的故事傳播下去。」
「為了一幫數據嗎?」追問調侃的語氣倒像是帶著尖刺。
葉宣察覺到了淡淡的敵意,再仔細去看那種熟悉感更加強了。
腦袋裡的鬧騰沒有停息,葉宣的眼神很直就那麼直勾勾的盯著對方。蘇依依卻受不了那樣的目光,她感覺臉上像是被灼熱的視線點燃,染出一抹迷人的紅。
葉宣搖搖頭,「他們已經不再是數據了。再也不是單純的數據了。如果他們的確只是單純的數據的話,你射箭失的時候為什麼會覺得心臟乒乒乓乓的亂跳?看到那些馬匪滾在草地上哀嚎的時候為什麼臉色會那樣的差?」
「如果你需要安慰自己那就告訴自己他們是一堆數據吧。但遲早你會不得不去承認,他們有著獨立的思想,他們就是一個個活著的人。」(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