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離開的時候還不是這個樣子的。
父親在的時候這個間屋子雖然破舊但也溫暖，只是偶爾他們提起沒掉的弟弟會傷心不已。
父親被捉走後，自己照顧著母親，雖然疲憊但每天屋子裡都被打掃德乾乾淨淨的。
不像現在這樣透著屋頂的大洞就能看到星星。
不過這樣也好，瞧著星星對著自己眨巴眨巴小眼睛有一種並不孤獨的感覺。
保持著蜷縮的姿勢，今天的空氣似乎比昨天冷些。
但是乾淨。
偵查技能能夠發揮的作用微乎其微，葉宣強行催動心眼一遍一遍的搜尋蛛絲馬跡。
最終在這件窩棚一樣屋子前他看到了那一滴反著月光的血液。
「死亡是個什麼感覺呢？」
葉宣被問得愣住了，「我怎麼知道，我又沒死過。」
「小時候媽媽說死了之後就是一片黑，什麼都沒有……空蕩蕩的……那個時候很害怕。」
「但現在想想，那樣也挺好。」
「……」這樣的氣氛讓葉宣全身不自在，莫名的煩躁讓他狠狠錘了一下通的發麻的腦袋。
「公子，能不能做到李雲的身邊來……」
獃獃的坐下，葉宣問著，「你哪裡受傷了，快給我看看！」
少女搖搖頭，像是很舒服的靠在葉宣身上。緩緩放鬆身體一直按住的傷口卻沒有再噴出多少血液。
「公子，枯柳旅館，第八號房間。那個孩子就拜託你了。」
「我幫你把仇報了……」這種時刻葉宣不知道自己應該說什麼。
少女最後的動作是輕輕把腦袋往葉宣懷裡拱供，然後在溫度的消散中呼出了最後一口氣。
葉宣想笑。
為什麼會變成這個樣子？莫名其妙的坐在這裡，莫名其妙的一個女孩子在自己懷裡度過最後的幾秒鐘。
他卻笑不出來。
心臟像是被一隻大手捏住了，腦袋裡的嚎叫突然變做了怪異的笑。
葉宣也說不清楚自己是怎麼想的。
他居然仔仔細細的把少女的屍體收拾過後在她身邊念了一夜的經。
直到那群人衝進這裡。
八號房，你說巧不巧。自己的房間就在隔壁。
身上的血腥味都沒散光，朝陽升起捏著早餐的葉宣站在門外撓撓頭。
然後打開眼前的房門，看待空蕩蕩的裡面。
……他到哪裡去了。
猛地回頭，氣勢壓迫下小二一屁股坐在地上。
「客，客，客，客觀！您走錯房間了……」
廢了點力氣才收攏心神葉宣問腳下的人，「這間屋子沒人住嗎？」
「這，這，這間屋子是昨兒晚間一個小娘子住下的。轉頭就走了還沒回來……」
「這樣嗎？」皺起眉頭葉宣身子突然一晃，卻是頭痛複發了。
「爺？」小二奇怪的張望。
「滾吧！」
鬼刀在發出信號，它的位置移動了。
「該死！」
第一次以系統提示的方式顯現，靈魂體封印將要暴露。再不找回那把該死的刀自己會很危險。
轉身就要離開，心裡卻是一動。
葉宣又轉回來盯著自己房間的門。
偵查技能反覆刷新細微的痕迹出現在眼中。
輕輕推開房門，走進去腦中群鬼似乎都安靜了下來，耳朵敏銳的捕捉到淡淡的鼻息。
關緊門，先檢查窗戶然後順著聲音來到床前，床頭夾角最裡面葉宣發現了『他』。
小小的蜷縮在角落，身上就套著一個麻袋一樣的東西。
老鴇的保養下他的皮膚很白，顯得那身上的傷痕更加殷紅。
葉宣猜測他是偷偷跑到自己的房間里等著李云然后支撐不住睡著的吧。
把他從裡面弄出來廢了點力氣，聞到食物的味道小子動彈了一下，肚子發出咕嚕咕嚕的聲音。
髒兮兮的小子丟在床上，葉宣總覺得他已經醒了。
「醒了就起來吃東西！」
小小的身體抖了一下，然後乖乖爬起來。從葉宣手裡接過還帶著熱乎的餅小口啃著。
「不用這麼拘謹，你一定餓了。」葉宣瞧著那小模樣不禁煩躁，搞得和一個小姑娘一樣。
小子抬起頭看了自己一眼，這才發現他的眼睛很大。
皺著眉頭葉宣抬起手擦拭一下他的小臉。喃喃念叨著，「怎麼長的跟個小姑娘似得。」
茫然的眼神有些畏畏縮縮的，小子又低下頭，啃麵餅的動作更小了。
「我出去一趟，待會回來……」葉宣說著就要起身，小子卻同時站了起來眼巴巴的看著自己。
這才發現他蠻高的，高挑的身材。唯一和男孩子像的也就只有那個狗啃過一樣的髮型了。
葉宣左右看看，腦袋裡思索著然後嘆了口氣。
「唉，你要跟著我嗎？」
點頭。
「……你是啞巴嗎？」葉宣有些不確定起來。
搖頭，那顆小腦袋低下去，像是做錯了事情。
「你叫什麼名字？」
未變聲的聲音尖尖細細的，聽在耳朵里覺得舒服，葉宣有些明白老鴇為什麼會賣他了，「我叫林朦。」
「算了，跟上來吧。」
林朦看起來也就十五六歲的樣子營養不良讓他的骨骼看起來很纖細，就這樣帶著他大搖大擺的走在街上，黑色的城市裡灰暗勢力更加懂得如何退縮。
一套青布衫還是有點貴的，白襪布鞋直接買了三套……葉宣給男孩子買東西從來都是這樣……
買好東西葉宣拽著小子進了可以換衣服的小隔間，打著哈欠讓小子把那塊臭烘烘的麻袋扯掉。
然後他就看到她赤條條的站在面前，瞧著自己沒有畏懼也沒有羞澀，放在身後的兩隻手相互握著，剛剛開始發育的身體上微微鼓起的小鼓包。
葉宣瞪大了眼珠子，「快把衣服穿上！」一邊說著一頭鑽出小隔間。
不一忽兒收拾完的林朦走了出來，葉宣這才承認身為女孩子的她略帶中性的外表美得別有韻味。
說實話葉宣有些羞惱，「你怎麼不告訴我你是女孩？」
林朦低垂著腦袋，「恩公不喜歡女孩嗎？」
「不是，當然不是。」葉宣連連說著卻發現此時的自己無論做什麼都會引起小姑娘的惶恐。
「我們走吧……」
穿過城市找到那個弓長火昱所說的偏僻小店，店家把自己引到地下。林朦抱著小騾子，從流海下偷偷打量四周。
眼前是一個好不熱鬧的集市。
呼喚聲非常強烈，葉宣沒有費多大的力氣就找到了它。
那把被當做飾品賣出一個低賤價格的鬼刀。
重新握住刀鞘的時候感覺全身一陣說不出的舒暢，就好像是……就好像是最外面的皮膚重新回到了身體上。
舒了一口氣，必要的事情都做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