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碧荷姑娘登門
人們都說，氣質是後天培養的，商人會沾染市儈之氣，軍人會會有鐵血煞氣，讀書人會有書卷之氣。
何憂以前不知道什麼叫書卷之氣，今天見到這位佳人之後，他知道了。鍾靈毓秀、蘭心蕙質，說的就是她這樣的女子。
當日這位佳人淋了雨，所以何憂只顧看她的身材了，根本沒有留意她的氣質。而且說實在的，當時她那副落湯雞般的模樣，莫說氣質，連長相都大打折扣了。
但是今日，佳人著實讓何憂驚艷了一把。她走到何憂面前的時候，何憂還在直勾勾的盯著她看呢。
碧荷姑娘心中竊喜，面帶羞澀的開口道：「何公子，好久不見。」
好久不見。當日何憂在鐵匠鋪外，便是這麼跟她打招呼的。碧荷姑娘此時用同樣的話跟何憂打招呼，明顯有幾分調侃的意味。
「啊！奧！好久不見。真是人靠衣裳馬靠鞍啊，沒想到姑娘細心打扮一下，居然還蠻好看的。」何憂裝模作樣的說。
「呸！會不會說話，我們家姑娘哪天不好看！」小瓷氣鼓鼓的說。
本來，小瓷對何憂還是蠻欽佩的，而且這幾天她一直在猶豫，見了面要不要為那天的無禮向何憂道個歉什麼的。可是這才剛一見面，她就被何憂的無禮給激怒了，先前的欽佩瞬間被遺忘殆盡。
「恩，同意！上次確實也很好看。」何憂說著，有意無意的打量了一下碧荷姑娘。
「登徒子！」小瓷簡直忍不了了。
「小瓷！休得無禮。」碧荷呵斥道，似乎完全沒有發現，真正無禮的另有其人，「何公子，上次匆匆一見，小女子還未請教公子尊姓大名？」
「我叫何憂啊，你們不是已經知道了嗎？」何憂滿不在乎的說。
碧荷微微一愣，不由的感到陣陣委屈。她心中羞惱道，我是想問你的名字嗎？我是知道你不認得我，所以想讓你問我的名字啊！
好在跳珠發現了何憂的錯誤，並及時予以糾正。她主動上前行禮道：「這位小姐看著十分眼熟，敢問小姐芳名？」
碧荷微微一笑，對一旁的小瓷頷首示意。小瓷面有得色的說：「你當然會覺著眼熟，我家姑娘可是朋來閣的花魁，大名鼎鼎的碧荷姑娘！」
「奧，聽說過，碧荷姑娘找我有事嗎？」何憂說。
何憂心情不太好，本想調、戲一下佳人樂呵樂呵的。可是剛剛才一動歪念頭，就莫名的產生了一股負罪感。今日碧荷姑娘身上那股風輕雲淡的高雅氣質，著實讓何憂下不去嘴。
唉，趕緊打發走，看著吃不著，沒勁！
「是這樣的，前幾日赤陽詩會上，碧荷未經何公子同意，擅自將公子的詩作當眾誦出，一時間我赤陽城學子盡皆視為神作。今日我與孟公子、庄公子來此，一來是為道歉，二來是欲與公子結交，共同探討詩作。」碧荷說。
何憂嗯了一聲，抬頭看了看遠處。果然發現另外兩頂轎子里的人都已經下來了，兩人都是風度翩翩的讀書人。
也許是出於自持身份，他們並沒有像碧荷這樣巴巴的走過來跟何憂說話，而是遠遠的站著欣賞湖景。
「道歉就不用了，那天是我揍了他，不是他揍了我，我一點都不介意。至於詩詞嘛……我文采有限，實在沒什麼興趣。我還要看書呢，姑娘請回吧。」何憂說著便要送客。
「這……其實碧荷此來除了道歉，和想與公子結交之外，還想請公子幫個忙。」碧荷有些不甘心的說。
「親一口幫一下，不親不幫。」何憂說這話的時候，特意將那本《符陣淺談》蓋在了臉上，免得會因為褻瀆佳人而露出愧疚的表情。
「你！唉！」碧荷再如何好脾氣，面對這麼直白的調戲，她也不能完全置之不理。當下長嘆一聲，拂袖而去。
「登徒子！」小瓷最後罵了一句，跟著自家小姐跑掉了。
看著拂袖離開的那主僕二人，跳珠略帶疑惑的問：「少爺，碧荷姑娘人挺好的啊，你為什麼討厭她？」
「我不討厭她，她既漂亮，又知書達理，是個男人都不會討厭她。」何憂幽幽的說。
「那少爺為什麼要故意氣走她呢？她主動跟少爺結交，少爺應該高興才對。」跳珠問。
「她是花魁啊，傻丫頭。圍著她轉的狂蜂浪蝶無數，三教九流什麼人都有。本少爺現在的麻煩已經夠多了，所以實在不想惹她這個麻煩。」何憂說。
跳珠點點頭，覺得何憂說的有道理。可以過了一會兒她又搖搖頭，說：「少爺是害怕了嗎？」
「怕？你家少爺我可是天縱奇才，我會怕？」何憂噌的一下將臉上的書扯掉，瞪著眼睛問跳珠。
跳珠縮了縮脖子，小聲道：「可是少爺剛剛說你不想惹麻煩，那不就是怕了嗎？」
「我……我那是……釣你的魚！晚飯之前不許說話！」何憂大聲呵斥道。
何憂話音剛落，一個陰陽怪氣的聲音突然說道：「哼！想不到堂堂的何家大少爺，居然是個只會欺負女流的窩囊廢！」
「也難怪啊，他本來就是個窩囊廢嘛！」
何憂聞聲抬頭一看，發現原本站在遠處的那兩個翩翩公子已然走了過來。
當先一人白扇白衣，說不盡的風流，道不盡的倜儻。後面那人……也就那樣吧，等臉上的傷好了，說不定會好看一些。孟冠林，前幾天被何憂打的那個。
「怎麼著？才幾天沒揍你，皮又癢了是不是？」何憂對著孟冠林齜牙道。
孟冠林哼了一聲，不敢還嘴，倒是他身邊的那個俊俏公子開口道：「野蠻無禮，粗俗不堪。看來碧荷姑娘是真的被騙了，他要是能寫出那等好詩，我庄字倒過來寫！」
「無聊。」何憂說著，重新躺回草地上，將那本書重新蓋在了臉上。
那庄公子見何憂居然無視自己的挑釁，頓時就怒了，低聲罵道：「爛泥糊不上牆，可憐孫仙子一世盛名，毀在了這對蠻化未開的父子手裡！咱們走。」
「你等會兒！你說誰蠻化未開？」何憂突然問道。
「我說你！」庄公子傲然道。
「還有呢？」何憂說。
「還有你父親，何懼！」庄公子大聲道，「孫仙子知書達理，慈悲為懷，沒想到居然嫁給……」
噗！
庄公子的話尚未說完，突然一道紅光閃過，在一股濃郁的焦糊味中，庄公子那風流倜儻的綸巾掉落下來，斷掉的頭髮散了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