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2 退出除名
“我爸?”他定了定神,不解的看著我,然後一臉茫然的搖頭,“我不知道。”
我心裏一酸,“一點印象都沒有麽?”
他把手肘墊在了窗架上,托著下巴垂了眼瞼說:“也不是,我記得那間房子,記得他的聲音,但是不記得他的樣子。”
沈翊有些失落,“他很忙,在L市的那段時間,除了他來接我離開的那次,我們好像從來都沒有見過麵。”
“你不討厭他?”
“沒感覺吧。”他說:“像個陌生人,談不上喜歡還是討厭,我跟他們好像並不是很親近,我也不知道這是為什麽,可能相處的太少了吧。”
我緩緩地吸了口氣,嗯了聲,沒有再問。
他的記憶隻有那幾年,而那時候沈翊剛好跟他的家人分開,我想知道的話,應該去問另一個沈翊才對,或者是那個擁有全部記憶的沈翊。不過,他說他不會再出現了,不知道那是什麽意思,是不是真的不會再出來。
一路上沈翊蔫蔫的,看得我好像腸子都被人擰了一圈似的,糾結的難受。
到家的時候,距離蘇娜說的時間也不長了,我在樂樂的小床前看著他發了會兒呆,沈翊自己去選了身衣服,反正大片的黑色係,百搭。他穿的是沈翊平時的風格,可我不知是不是因為心理作用,就是覺得他們氣質不同,看起來也不一樣,那身衣服在他身上,怎麽看怎麽別扭。
手機響了一聲,周岩的短信,說:“我有惠雲的消息了,我昨晚收到了一副麵具,可能跟Mars有關。但上麵有一張字條寫了一個茶莊的地址,周圍是個別墅區,我去查了入住人員名單,在上麵發現了他之前的俗名,叫王琨,早幾年發了一筆財,現在做貿易。我現在過去一趟,晚點再給你消息。”
他在末尾問我有沒有得到跟許立有關的消息,我給他回複之後,他又回道:“意料之中,不過我明天想跟沈易見一麵,還有些事想弄清楚,有些話想當麵對他說。”
我一怔,回複道:“明天可能不太方便,我會告訴他的,合適的話再聯係你。”
周岩隻回了個好字,之後就沒有再發別的。
他也收到了麵具,還收到了字條的提示,跟慧雲有關,這些關鍵詞連接起來,讓我握著手機一陣惴惴不安,預感到好像有什麽事情要發生似的。
在關於714這件案子上,周岩與沈翊達成了一種怪異的合作,他的調查是瞞著他們警局所有人的,沒有告訴任何人有關的線索,更不要提向上提交什麽證據,反倒是對沈翊有那麽幾分信任,從他這裏找到了很多能把事情說通的答案。
說起麵具,我們在梨園回來的時候,他從車頂收起來的那一張又放在了哪裏?還有那場奇怪的車禍,又是怎麽一回事?
我問沈翊還記不記得我們在路上出車禍的事情,結果他不出所料的搖了搖頭,還焦急的問我是不是有什麽地方不舒服。
我並不打算跟他解釋的太多,他對我的敷衍有些難過,不高興的時候總是安安靜靜的坐在一邊,隨我怎麽叫他都不再開口,這也是我們過去為什麽從不吵架的原因,誰對著一張看起來純情又可憐的臉還能吵得起來?
“你要不要吃點東西,免得一會兒空腹亂喝酒,假胃疼變真的。”我湊上去討好他。
沈翊抬眼瞥了我一眼,沉默,一副在生氣不想理人的樣子。
我跟他說了很多話,總算也解釋幾句,他卻依舊一聲不吭,我沒撤了,就像過去那樣放大招,扳過他的肩膀吻了上去。
他渾身一怔,僵硬了一刻之後,抬手抱住了我,綿綿的從回應變成主動,在我放開之後,卻很快不好意思的扭過頭去,躲避著我的視線。
我剛要開口說什麽,卻聽到了門鈴聲響了,張嬸去開,是蘇娜。
她進門之後在我們兩個之間掃了掃,隻是看著沈翊,說:“我們走吧。”
沈翊點頭嗯了聲,剛要出門的時候,蘇娜卻又說:“喬綾,三哥讓你把秦蓉帶過去還他,我可以帶你們一起過去,她人呢?”
“為什麽?”我不解。
蓉蓉上次對陳銳那個態度,王圳讓她去祠堂,那他們兩個再見,萬一又鬧起來怎麽辦?
蘇娜聳聳肩,“這我怎麽知道,三哥的命令,我隻是傳個話而已。”
我借換衣服的名義,跑去給王圳打了個電話,得到的答複跟蘇娜無異,而且說:“我會保證她的安全,麻煩你把她帶過來,再幫我照看幾個小時,事後少不了你的好處。”
他頓頓,說了聲謝謝之後就掛斷了電話。
我被繞進了一個大圈裏,條條路都是蜿蜒曲折,不斷地交叉,讓我頭昏腦漲找不到任何一個正確的方向。
蓉蓉一路上都抓著我的袖子,好奇地打量著車窗外的風景,揚著嘴角笑個不停。
沈翊一向都是討厭她的,可今天卻不是,直到下車之前,兩個人都相處的很融洽,弄得蘇娜一臉見鬼的表情看著他。
祠堂裏還是上次來的那個樣子,外麵不遠處停了很多車,蓉蓉還不適應人多的環境,惶惶的跟在我身後。
蘇娜一開始跟著沈翊,但他不知道該往哪兒走,就挺別扭的問蘇娜:“大哥呢?”
“後廳啊,他一直都在那兒的。”蘇娜跑到了前麵,小聲嘀咕了句:“猛的聽你叫聲大哥,總覺得沒什麽好事兒。”
她走的快,繞過我以為是最大的那件屋子之後,才發現後麵別有洞天,有兩個院子,隻是後麵更添了幾分現代感。我和沈翊很有默契的故意墨跡,他在院裏打量一遍,偏頭小聲問我:“我應該叫他什麽?”
我無奈,“你沒事兒的時候都是直接叫他的名字,有事兒才叫大哥,反正你怎麽舒服怎麽來就好,沒必要太在意別的。”
他有些擔憂,“我不記得這裏有什麽規矩,會不會……”
“別擔心。”我打斷他,搖頭,“你從來都沒規矩。”
沈翊挑了挑眉,很鬱悶的沒有再言。
周圍的人見到他都四哥四哥的叫個不停,他隻是頷首回應著他們的招呼,渾身都不自然。
正廳不是上次我見到的那個地方,比那間要大得多,裏麵人倒是不如外麵閑逛聊天的多,陳銳就站在那裏跟淡淡的笑著跟一個人說話。袁顥沒紮推,自己一個人坐在椅子上品著茶,淡漠的氣場把別人都排斥在外,身邊原本坐著那個傻大憨粗的程輝,位子也是空的,趙嘉齊還沒到。
我趁著陳銳還沒看到我們,拉著蓉蓉躲到了外麵去,沈翊回頭看了看我,也沒說什麽,在蘇娜跑到陳銳身邊之後,也隻好過去打招呼,陳銳把他攬到了身邊,笑著跟麵前的人說著什麽。
我發短信跟王圳說我們到了,問他在哪兒,他隻說讓我等,我怎麽都覺得不靠譜,給蓉蓉拿了點吃的,找了個偏僻的亭子坐著,看外麵有一個結了冰的人工湖,才發覺這一年又快過完了。
喬煜也放假了,隻是自己跟同學約好了去一個餐廳幫幾天忙,有宿舍住,還沒有來找我,也拖不了多久,我和沈翊這些個事,他總會有知道的時候。
我哈了口白氣搓搓手,蓉蓉從身後拽了拽我,指了一個方向,眼睛裏水汪汪的看著我。
我不明所以,她先一步跑了過去,我心裏一顫,趕忙跟著,隻是越跟越不對勁兒,因為她對這裏的路線太過熟悉。直到停下來的時候,我從小小的門縫裏進去,瞬間被香火味包圍,蓉蓉站在那一排排的靈位麵前,手指指著那裏,抿著嘴不說話。
我順著看過去,那裏是一些亡人的牌位,陳銳的大哥和蘇遠峰也在裏麵,更多都是在還沒有百樂會館的時候死掉的人,百樂成立之後,他們也就算安定了,新牌位比起過去少了很多,但這些一塊兒擺在一起,數量看起來大得驚人,連兩旁也是。
香霧在漆黑的環境裏緩緩地升起盤旋,生生營造出一種詭異的氣氛。
我打了個寒顫,拉著蓉蓉從裏麵出來把門關好,身上卻有一股散不開的香火味,從包裏摸了瓶香水使勁兒噴了噴,也給蓉蓉噴了噴,變成了一股比靈堂還詭異的味道。
我帶她到餐桌前給她取了很多甜點,她很快就忘了自己剛才做過什麽,埋頭吃的不亦樂乎,直到我接到王圳的消息,讓我把蓉蓉帶到後廳。我做賊似的摸過去之後,正趕上趙嘉齊才剛到,是跟羅婧一塊兒,兩個人都跑得氣喘籲籲的,陳銳隻是笑笑沒說什麽,袁顥卻是深深地看了羅婧一眼,隨即不動神色的端起麵前的茶杯抿一口。
我在一邊看著,總覺得這裏麵有事兒,蓉蓉看到趙嘉齊之後就想往那邊跑,被我死命拽著才沒過去。趙嘉齊自然是看到這邊了,但還不能過來,對我比了個手勢讓我們藏起來,然後自己做了個能遮擋住陳銳視線的位置幫我們打掩護。
陳銳沒有像我想象中的說一些多麽讓人震驚的事,隻是幾句客套話,然後一塊兒喝了杯酒便開宴,沈翊風頭最盛,敬酒的人也多,他脫不開身,一直往我這邊瞄。
我看到了王圳,他一直悶頭喝酒,也沒人敢靠近他。
他們邀請的那些人,直到深夜裏才散了個差不多,我始終盯著沈翊的表現,他酒喝得越多,臉色也越來越差,本來話就少,這會兒完全變成了啞巴,額頭全是冷汗,蘇娜扶著他給他擦,也以為他是醉了,滿是不可思議的看著他。
王圳跟趙嘉齊說了什麽,趙嘉齊應了之後很快的疏散了剩下的人,廳堂裏就隻剩了幾個人,陳銳這才看到我和蓉蓉,沒有露出半點異樣的神色。
王圳悶了杯酒,說:“這裏沒人比我跟吳爺更久,百樂這十幾年,我沒參與過任何事,今天我也想好了,這早就不是過去那個時代,我幹不了你們這些事兒,與其以後發生什麽不可預知的意外,不如現在主動退出。”
他看著陳銳,“我想說什麽,你心裏有數,我離開這裏很簡單,但我最後也得留下點什麽。阿易是我介紹來的人,算起來時間也不短了,為百樂做過什麽,長了眼的都看的清楚,我從百樂除名,空出來位子,正打算交給袁顥,不知道你們有沒有什麽意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