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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9 這裏不歡迎你

  我不知道他這句話是說給我,還是說給所有離開的人。


  他在百樂什麽都一肩扛,自己又未嚐不希望身邊能有幾個人陪著,隻是除了一個趙嘉齊,還有誰呢?

  我輕輕的抱住他,在他耳邊呢喃道:“我不會走。”


  隻要他不趕我,我就不會離開他,就算他的生活是暗夜裏行路,我也在其中看到了許多美好的光亮,就像灑滿夜空的星星,夜越深就越美,這是獨屬於他們的情誼與溫暖。


  我自從遇到他之後,打亂了原本的平靜,生活變得一團糟,可直到這一刻,我才從心裏確定,就算再走一遍荊棘,隻要有他在,我也願意。


  寶馬香車的溫柔鄉,那種生活我當然也渴望過,槍林彈雨的煉獄城,我自然也恐懼避之不及,可讓我選擇,我不後悔跟了他,因為他值得。


  所有的苦難與深愛,他都值得。


  沈易的身體已經不適合長途奔波,在農家院裏躺了幾天絲毫不見起色。趙嘉齊醒過來之後,氣色好了許多,與沈易湊在一起促膝長坐了一整夜,兩個人都沒有說話。第二天趙嘉齊就帶著沈易的那個箱子,坐衛軍的車回了B市,跟陳銳打一聲招呼。


  那一段時間正好趕上一陣流感,沈易抵抗力差,第一個先被感染,連續高燒不退,咳嗽也帶了血絲。我焦急的守著他,卻被他趕出去關到門外,隻好把他交給醫生,每天掛水退燒。


  我蹲在院子裏,靠著門口,忽的覺出一絲落寞。


  我在他燒退了一些之後,堅持把他帶回了家。車子開到樓下,我扶著他上去,敲了門,我爸看到他的時候,隻是怔了怔,什麽也沒說,什麽也沒問,幫我把他帶到了房間裏。


  我看到樂樂正在跟鄰居家的阿姨玩玩具,沈易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可又不能靠近,匆匆的撇開了。


  我們拍的那組婚紗照裏有一張三個人的全家福,我隨身帶著,把它擺在了這個家裏,沈易沒有說話,默許了。


  醫生在市裏的醫院總算弄到了藥,來給他打了針後,留下了兩大包藥物,有外傷的也有內服的,還有輸液的藥水和針筒棉簽。我聽著他的囑咐,一一記下,等把他送走,回來看到沈易已經睡著了,被子蓋住了半邊臉。


  我退出來,看到了在一邊抽煙的爸爸,我低下頭,走到他麵前,“我們……”


  “去哪兒玩兒了?摔成這樣?”我爸搶在我前麵開了口,眼睛卻不看我,隻是顧自的說:“兩個都多大的人了,孩子都有了,也不知道收收心。”


  我聽得一愣一愣,沈易身上的傷瞞著還容易一些,可手上的石膏總看得到,我本來還想騙我爸,就說我們是去爬山了,摔了個跟頭才變成這樣,可他居然會先給我打了一個台階讓我下,是不是知道我是要騙他的。


  沈易說我爸也許知道他是做什麽的,我從前不覺得,從這句話裏才發現一點端倪,他是不是真的什麽都明白,隻是不說而已。


  我對著他笑笑,心虛的說:“您也知道我貪玩兒,下次不會了。”


  我爸把煙掐滅,點點頭,“去看看樂樂吧,他想你們,剛送過來的時候哭得厲害,打你們的電話也不通,你們在外麵怎麽樣,別委屈了自己的孩子。”


  我鼻子一酸,嗯了聲,怕身上有什麽細菌,洗過澡換了衣服才去抱樂樂。


  他都快一個月沒見到我了,都有點不認識我了,張著手搖搖晃晃,也不再叫媽媽了,轉著大眼睛看了我許久,又轉向了那位阿姨。


  我愣在那裏,胸口堵了一根刺,跪坐在他的小墊子上,淚水溢滿了眼眶。


  阿姨見孩子這樣,安慰了我幾句,把孩子抱到我懷裏。我接過樂樂,他卻哇的哭了,我眼裏的淚也在那一瞬間掉下來,我媽本來正在收拾屋子,也趕緊出來,我把樂樂交給她,無措的站在那裏。


  “小綾你怎麽才回來?”媽媽語氣裏帶著責怪。


  我不知道該說什麽,眼睛看著樂樂,他在我媽的懷裏很快就止住了哭聲。


  “孩子還小,你多陪陪他,他還是跟你最親。”媽不忍心看我這樣,又轉過身來,抱著樂樂到我身邊,“你看,他長的多像你小時候。”


  我心裏酸酸的,點頭,試著拿過地上的小玩具逗逗他。


  樂樂轉了轉腦袋,抓住了咯咯地笑,我微微鬆了一口氣,卻不敢再去碰他。


  陳銳的電話打到了我這裏,他也隻是問了幾句沈易的事,提到了吳朗,我隻說他們的合作沒有談成,他說趙嘉齊都告訴他了,囑咐我先照顧沈易,讓他在兩周之內趕回百樂。我說沈易生病回不去,他卻隻丟給我一句袁顥也病了,還在堅持,以一句生意忙就掛斷了電話。


  我滿腹怒火沒地兒去發,隻怪他這個大哥當的太讓人心寒。


  我把事情告訴了沈易,他沒什麽異議,隻是又閉上眼,醒過來又接著睡。


  他身上每天換兩次藥,針頭紮進手腕幾乎就沒有拔過,接連不斷的輸液,藥也沒少吃,傷口愈合的速度出乎我所料,精神也好了一些,隻是他每次受傷之後都不太愛說話,有時會有些黏人似的,希望有人陪。我不止一次的在他眼裏看到未開口的挽留,可他說出話來都是讓我走,怕傳染給我。


  樂樂總算不再像一開始那樣排斥我,他不哭的時候,我就抓緊時間跟他玩兒,跟他增進感情,他能讓我抱,我就抱著不撒手,把我媽看得直笑話我。


  我不知道樂樂還記不記得沈易,他以前也不是每天都回家,可樂樂就是很黏他,喜歡讓他抱著,抓他的臉,先會叫爸爸。


  我正抱著樂樂失神,門鈴響了,媽媽去開門,帶進來了一個人,我回過頭去,心裏一突。


  “你來幹什麽?”我下意識的出口,把樂樂抱得更緊。


  蘇娜的臉又跟過去不一樣了,又做過手術,更像過去的她自己,隻是更漂亮了一些。


  她沒有再像以前那麽打扮,穿得很正經,進門還拿著東西,看到我笑了一下,“我來看看四哥,聽我哥說他生病了,大家都很擔心。”


  她一副人畜無害的樣子,卻看得我一陣發冷。


  這是我家,當著我媽媽的麵,她如果多說什麽,或者做出一些什麽事來,那後果是我承受不起的。


  我抱得太用力,樂樂又哭起來,我回過神,媽媽把他抱了過去,說他餓了,去給他煮玉米粥吃。


  爸出門遛彎,客廳裏剩下我們兩個,她把手裏的東西放下,在我家裏仔仔細細的打量著每一寸地方,最後坐下來,拿了一個蘋果吃,說:“別緊張,我隻是來看四哥的,你也知道,他除了待在工廠,就是跟你和他的兒子在一起,我還是很想他的。”


  她轉過臉來,把啃了一半的蘋果扔進垃圾桶,起身走到了臥室門前,問我:“四哥在裏麵?”


  我還沒有開口,她就推開了門,露了個頭,看到沈易之後就大大方方的走進去。


  我跟在後麵,防備著她會做什麽。


  蘇娜走到床邊,眼神心疼又擔憂,試著坐在床邊伸出手,順利的摸到了沈易的臉上。


  她有些驚喜的笑了一下,沈易眉間泛起褶皺,手指動了兩下,微微翻了翻身,把臉埋進了她的掌心,手覆了在她的手腕上。


  “四哥?”蘇娜帶著開心的笑容,輕聲喚他。


  沈易嗯了聲,沒過幾秒卻蹙緊了眉,猛然睜開了眼睛,直接掀了被子坐了起來,用力過猛針頭斷在了血管裏,臉色變得青白,額上浮了層冷汗,在我和蘇娜之間掃了一眼,剛要開口卻捂住嘴咳嗽起來。


  “四哥,你怎麽了?”蘇娜驚訝的站了起來,“是不是做噩夢了?”


  沈易緩過口氣,有些不耐的問她:“誰讓你來的?”


  蘇娜像隻受驚的兔子,即不安又局促的擰著手指,說:“我想你了,祠堂之後,你都很久沒有跟我說過話了,這次去緬甸也不帶我。”


  沈易眉頭蹙得更緊,“你走吧,這裏不歡迎你。”


  蘇娜搖頭,抓住了他,卻正好握緊了他輸液的位置,在他吃痛之後又趕忙慌張的放開道歉。


  我坐下來翻了手術鉗,握住他的手腕把針頭取了出來,用棉簽消過毒貼住止血。


  蘇娜看我的眼神帶了一如既往的敵意,我沒理她,弄好就站到了一邊。我還不能在這裏惹怒她,隻好先退讓。


  “四哥。”蘇娜聲音有些冷,“你不會真的喜歡上她了吧?”


  沈易沒點頭也沒搖頭,隻是把身體靠回了床頭,“你想怎麽樣?”


  “什麽叫我想?”蘇娜提高了音量,“你把話說明白,你現在這樣是什麽意思?你愛你的兒子我沒有攔著,你要陪他們我也沒有攔著,你明明說過你不愛她,你說過會跟她離婚!”


  我咬住了下唇,沈易隻是往她身上一瞥,目光之後落在桌上的杯子上,摸過來喝了一口我才幫他換的溫水,麵色稍緩,對蘇娜說:“別把自己說的像個撒潑的第三者,你現在還沒有資格管我的私事。”


  “你自己說過的話,你全都忘了嗎?”蘇娜哀怨的看著他,“我知道你現在恨我,可我有什麽辦法?那是我哥哥,是從小把我帶大的人,我不可能看著你在他手下謀反而什麽都不做。你是為百樂帶來了利益,可我哥也給了你相應的報酬,你跟二哥鬥,下麵多少人對你不滿,我哥什麽都忍了,是你在得寸進尺!”


  蘇娜說完又覺自己話重,氣勢弱了下來,說:“你安分一點,把心收回來,別再想那些死掉的人,也別再懷有別的心思,在我哥身邊,他不會虧待你。他手下的一切,以後都會是你的,你根本不用這麽著急。”


  我心裏直打鼓,不明白他們到底在說什麽。


  蘇娜再一次靠近他,有些可憐兮兮的對他說:“我知道你當初在看守所裏受苦了,我真的沒想到他們會那樣對你,我已經知道錯了,你想怎麽懲罰我都可以,隻要別離開我。”


  “滾。”沈易麵無表情。


  “四哥,就為了這點小事,你真的鐵了心要反悔嗎?”蘇娜有些著急。


  話音剛落,沈易抬手掐住了她的脖子,用力之狠讓蘇娜掙紮的厲害,我想上前製止,沈易先把她甩到了一邊,撕裂了傷口,陰冷的看著她,“我說讓你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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