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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0 我不會再走了

  我驚喜的應著,激動的開口說:“是,她叫秦蓉,我是她姐姐,不知道你們現在的具體位置在什麽地方?我馬上過去接她。”


  男人笑了一下,說:“我在公安廳這邊,你打車過來,在門口就可以看到我了,你妹妹就在我身邊,需要讓她跟你說句話嗎?”


  讓蓉蓉說話可能並不容易,我本能的不想去懷疑這個聲音的主人是個壞人,而且他聽起來很年輕,我對比我年齡小的人,防備心至少要砍下去一半。而且哪個壞人作案會在省廳門口,這不是不想活了麽。


  我說:“不用了,麻煩你先幫我照顧我妹妹,我現在就過去。”


  男人嗯了一聲,“好,你放心,她在我身邊很安全,你不用著急。”


  我跟徐醫生在路邊攔了輛車,到省廳門口的時候,我下車在周圍掃了一圈,視線最後落在了台階上的一個背影身上。


  他體型纖長,身上穿的是一身整整齊齊的警服,把人襯得更加高挑,帽子拿在手裏,另一隻手正拿著手機在打電話。


  我跟徐醫生走上前,還未靠近,離得有一段距離的時候,他先收了手機,轉過身來。


  不知是為什麽,在看到他那一瞬間的側臉的時候,我腳步頓了下,有些恍惚,覺得好像在那一刻看到了沈易。


  蓉蓉就蹲在他腳下的台階旁,靠著他的一大箱行李,手裏拿了一根樹枝在地上畫著圓圈。


  他對我們揮了揮手,把警帽放在行李箱上,上前在我們兩個身上不著痕跡的淡淡一掃,笑著伸出手,“兩位就是這位女孩兒的家屬吧,你們好,我叫周岩。”


  徐醫生禮貌的跟他握了握手,到我卻沒有,還在盯著他那張臉。


  要說哪裏跟沈易像,也就是嘴巴有一點吧,上揚時的弧度和感覺,都像我過去認識的那個沈易,而不是四哥。其他的,體型有點像,可這兩樣放到大街上,我能抓出一堆相似的。拋開這兩樣,他們根本就是完全不同的兩個人,我怎麽會覺得他像沈易呢。


  周岩見我發呆,有些尷尬的收回了手,徐醫生幹咳了一聲,我才反應過來,對剛才的不禮貌行為臉上發燙了一陣,歉意的對他說:“不好意思周先生,我剛才有點走神。”


  周岩含笑搖搖頭,“沒關係。”


  蓉蓉看到我了,起來抱住我仰頭問:“爸爸……爸爸呢?”


  她會到警局,是因為秦爺曾經在這裏工作過,隻是我沒想到,過去這麽多年,她居然還能找到這裏,這說明她的記憶力是沒有問題的,我對治好她的病,更生出幾分信心。


  周岩伸出手,說:“她送給我了一塊石頭,我也不知道是什麽意思。”


  我抽了抽嘴角,看著周岩掌心那顆像心又不像心的石頭,心裏感覺怪怪的。周岩才跟她認識多久,怎麽這就已經送石頭表白了?


  “對了,你妹妹的父親也在警局工作嗎?”周岩眼睛彎彎的笑著,“那樣的話,是前輩呢。”


  蓉蓉在我懷裏蹭著,我對周岩搖了搖頭,“年輕的時候是警察,不過現在……他已經去世了。”


  周岩臉上的笑容即可止住,收斂起來,看起來很抱歉,嘴角抿了抿,正要說什麽,我的手機響了,彭錚的短信,問我什麽事。現在蓉蓉找到了,我怕他知道了之後會擔心,再把蓉蓉要回去,就給他回說打錯了。


  我們幾個的氣氛從提到秦爺去世之後,就有一點沉悶,我對周岩表示了感謝,看他身後的箱子,再看看他也就二十三四歲的樣子,就問:“你是剛畢業來實習的吧?”


  “嗯……沒有,實習期已經過了,我是正式分配到這邊的。”他說。


  “起點不低啊,加油!”我投給他一個笑容,看他也笑著,點頭,“我會珍惜這個機會的,遲早有一天,會完成我自己的夢想,謝謝你的祝福。”


  他說到夢想這兩個字的時候,表情忽的有些凝重。


  他算是警校新人了,剛參加工作就進了省廳,肯定會有壓力吧。


  我沒當回事,跟他道別之後跟徐醫生把蓉蓉送到了醫院,徐醫生已經安排好了一切,隻要蓉蓉人到就可以了。徐醫生以前是心理科室的,現在在精神病醫院。我總覺得氛圍比較怪,在裏麵轉了一圈,看那些病人從身邊走,好像跟我不太一樣,但行為又沒有特別怪異的地方,跟常人沒有什麽兩樣。


  徐醫生說他們都活在自己的世界裏,在他們眼裏看我們,跟我們看他們差不多。


  蓉蓉的病房安排好了,我去給她交了費用,回來幫蓉蓉整理房間,瞥見一麵小鏡子才發現自己現在的慘樣。眼睛又紅又腫,臉白兮兮的跟鬼一樣,看不出個生氣來,我還頂著這樣一副樣子去找蓉蓉,見了徐醫生和周岩,真是丟死人了。


  那天我回到家,打開門就看到沈易正在把樂樂轉移給張嬸,被我逮了個正著。


  我當然沒有帶孩子回娘家,也不可能真的不讓沈易抱樂樂,他畢竟是孩子的親生父親,還那麽黏他,我也隻是說說氣話罷了,沈易的當真讓我的火氣小了一些。


  他見我沒有提他抱樂樂的事,膽子就大了,當著我的麵開始抱著喂奶,哄他,給他貼土豆片。


  沈易對樂樂好,我就什麽都不會說,而且舒心了許多。


  樂樂的腫包小一點,晚上我本想讓樂樂去主臥跟我睡的,但又怕打擾到他休息,碰到他,還是把他抱回了嬰兒房,張嬸在一邊看著。


  沈易去書房發了幾封郵件,拿回來的那個檔案袋也塞進了抽屜裏鎖上。


  晚上我滴了幾滴精油,舒舒服服的泡了個澡解乏,衝洗幹淨之後在照鏡子,臉色被蒸汽熏得稍顯得紅潤起來,看著好看了一點。


  我從浴室出來,看到沈易靠牆站在窗邊,手指有一搭沒一搭的敲著窗台。


  以前這個時候,他會點一支煙,叼在嘴裏讓煙霧緩緩地飄散。我看著月光與燈光交界處的他,忽然有一點想念他的煙了,自己也想來一根,但又怕勾起他的癮,學著他犯煙癮的樣子舔了舔嘴角作罷,拿吹風機出來插電吹頭發。


  我正撥弄著頭發嗚嗚的吹,像是聽到沈易說了句什麽,把吹風機關掉,回過頭去問他:“你說話了?”


  沈易欲言又止,最後搖了搖頭,“沒有。”


  “哦。”我又轉回來繼續吹,從鏡子裏看到沈易一直在盯著我看,不知道在想什麽。


  我把頭發吹幹了,梳好上了床,躺成了一個大字。


  沈易問我:“找到秦蓉了?”


  我閉著眼睛,悶聲道:“嗯,她居然去省廳找秦爺了,真不可思議。”


  “那是他的父親。”沈易聲音變得很奇怪,喃喃道:“自己的父親,孩子不管變成什麽樣,都能記得吧。”


  我沒應聲。


  沈易自己想著自己的話,我睜開眼時從他的臉上捕捉到了一絲不安,他是怕樂樂會忘記他嗎?


  當一個人強硬慣了,你適應了他那副模樣之後,他再露出脆弱的一麵時,就會格外戳心窩惹人心軟。我翻了個身,背對著他,裹好了被子,悄聲安慰了他一句,說:“會記得的,隻要他的父親心裏還有一絲善念,他就值得被記住。”


  沈易隻要真的對樂樂好,那他就是一個好父親,不管其他的,他是不是好公民,好大哥,好老板。


  我們說到了蓉蓉,我又翻坐起來,問他:“蓉蓉變成這樣,真的是因為你師父?”


  沈易垂眼,“嗯,是有這麽回事,三哥跟我提過。”


  “知道具體是怎麽回事兒嗎?”


  “沒人知道。”他說:“這不重要。”


  “什麽重要?”我挑了挑眉梢。


  沈易看我一眼,“過自己的生活最重要,插手別人的事,最後往往會變的很麻煩。”


  他說的也對,因為往往很多時候,就像走沼澤地一樣,一點插手陷進去一點,就會很難脫身。有句話叫幫人幫到底,在我的理解裏差不多就是這麽回事兒,但我們常常會忘了,別人幫你一把,就已經很感激,至於幫到底,誰也沒有那個義務這樣做。


  沈易問我:“你現在幫秦蓉,想過如果她一輩子都治不好,你怎麽辦嗎?真的照顧她一輩子?”


  我搖頭,“我沒想過。”


  “可以想一想。”沈易說。


  我歎口氣,鑽進被窩裏,虛虛的說:“有件事沒告訴你,徐醫生怎麽說見過你,人格分裂還抑鬱症強迫症的,有這麽回事兒?”


  沈易沉默。


  一般情況下,他隻要不說話不表態,那事情很有可能就是真的。


  那種經曆也不是什麽好的回憶,我沒再問,過了許久,沈易試探的掀開我的被子上床。我閉上了眼睛裝睡,他從背後探過身來,指腹在我眼皮上撫過。他手上有老繭,摸刀摸槍磨出來的,硬硬的,弄得我不舒服。


  我蹙了蹙眉,他便收回手,沉鬱喚著我的名字,說:“喬綾……我那天不該對你動手,我討厭別人懷疑我,我控製不住……下一次,你再給我打電話,我一定會接。樂樂如果不舒服,我不會再走了,就在他身邊陪他,我們一起……”


  我把被子拉到頭頂,眼眶裏疼的發熱發紅,他早一點用這種態度,我們不至於那樣吵。


  我緊緊閉著眼睛,淚還流出來,臉往枕頭裏埋了埋,說:“睡吧。”


  沈易關了燈,躺的離我很遠,幾次試圖要抱我,手都收了回去,夜半時他手機響了,下床去接了個電話。我聽到他用小小的聲音說:“不管以後發生什麽,你都幫我保護好他們,他們是我虧欠最多的人,跟任何人都不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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