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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4 去那間老房子

  沈易沒有急著點頭,隻是自己拿了個茶杯,自斟自飲,水入口後蹙了蹙眉,把杯子放下,說:“再想。秦蓉為什麽會在麵對自己母親的時候,做出那樣的動作,又是什麽觸動了她?仔細回憶你和秦蓉的母親對話的細節,我想你應該會知道,殺死秦爺的凶手,到底是誰。”


  我吞了下口水,也倒水壓了壓心裏浮起的焦躁。


  當時蓉蓉和她母親在房間裏發生了什麽我不知道,當蓉蓉掀桌子的時候,她母親隻是在哭,在祈求她的原諒。整個過程她都沒有做出過什麽異樣的舉動,難道觸動她的,就是她的母親?


  我和蓉蓉母親的對話也很簡單,隻是她把女兒托付給我照顧而已,一個母親就算要放棄自己的骨肉,找一個信得過的人照顧她,這也正常。


  隻是,信得過……她為什麽相信我?她說見過我很多次,可她是在哪見到我的?

  我眼底一顫,沈易提示道:“秦蓉的母親在秦爺死後一段時間裏,一直待在居住的酒店,最近幾天裏才偶爾到這裏來看望自己的女兒。而已是每天都很有規律的下午進巷子,淩晨帶著一包垃圾出來,但聽鄰居的口述,她並沒有進院看過秦蓉,更不要談在院裏過夜。”


  “你的意思是凶手是……”我渾身僵硬,感覺不可思議。


  “蓉蓉的母親?”


  “秦蓉的母親。”


  我們兩個對視一眼,同時開口,一個是疑問,一個是確定的陳述。


  “她為什麽要這樣做?”我蹭的站了起來,“她就算已經不喜歡秦爺了,也沒有理由就要把他殺了。”


  “沒有理由?”沈易挑眉看著我,明明仰視的人是他,卻給我一種居高臨下的感覺。


  他說:“你以為她忽然回來,是為了夫妻情分?”


  我喉間一哽,話沒有說出來,重新坐了下來,握緊了手。


  難道秦爺的那個電話,就是打給她的?


  徐醫生在一旁看著我們,眼神中很疑惑,卻沒有插嘴,靜靜地坐在一邊,恍若空氣。


  我試著順著他的思路,說:“最近幾天我和嘉齊也常來看蓉蓉,時間一般也是下午,蓉蓉的母親跟我聊天的時候曾經說過,她看到過我好多次,可我從來沒見過她。如果按你的想法,你是想說,蓉蓉的母親這幾天裏一直待在巷子的老房子裏,打掃她居住過的痕跡?而老房子離這裏不遠,所以她是在那裏……”


  我說不下去了,她在清理東西時,盯著門外的動靜,也是怕有警察會來嗎?

  是現在才開始打掃,而不是在秦爺死亡後立即處理幹淨,是怕引起其他人的懷疑?

  這樣的話,蓉蓉的母親,未免也太有心計了些,而且也太絕情。


  沈易點頭,說:“秦蓉的母親在多年前就改嫁給了一個做奢飾品的範姓老板,從離婚後就再也沒有回來過,而據我所知,她當年嫁給秦爺,也是看中了秦爺在警局的地位,以為他可以升職當官,在秦爺拒絕了高層調令之後,兩個人的關係就大不如從前,開始時常爭吵。當秦爺的腿受傷後,她隻在身邊待了短短的時間,確認他不能恢複,要退休,便立刻與他離婚去了Z市。”


  “你就憑這些確定是她?”我出聲道。


  沈易身體坐直往後靠一靠,眼睛烏黑深邃,“秦爺去世的消息,沒有任何人告訴她,她怎麽知道的?她的口述說,是警局的朋友告訴她的,可她這些年手機號換了很多,跟過去的朋友,特別是這種沒有權勢的朋友,根本就沒有過任何往來。這種謊言,隻有彭錚才會信。”


  我唇角抖了抖,沈易接著說:“還有,她這次來B市之前,曾經訂過一張機票,在秦爺那通電話之後的晚上,但很快又退訂了。而她到這裏並沒有任何機票車票的記錄,我去查了,她是自己開的車,車輛經過收費站的時間在秦爺死之前,隻是到了地方之後,那輛車的車牌就報了掛失。這也是她精明的地方,而且有她的朋友幫她,對外都說她那幾天在舉辦宴會,喝醉了一直在睡,連自己的丈夫都沒有見。”


  “秦爺的身體自從上次摔傷後便一直不見好,雖然表麵上看起來沒什麽,可去醫院查一查,他的狀態,能活的時間,隻剩不到一年。”沈易說到這裏,總算露出一點人情味來,閉了閉眼睛,“他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牽掛就是秦蓉,他雖然帶過彭錚一段時間,可也正是如此,他最清楚彭錚的脾性。他不會放心把秦蓉交給彭錚,隻能打電話給自己的前妻,以為能靠骨肉之情打動她,而又沒有她的號碼,所以打給了這個女子會所。他們的談話起了爭執,這說明他的前妻並不打算照顧秦蓉,但她還是來了B市,那麽秦爺手裏一定是握著她的什麽把柄,又或者,對於他前妻來說,秦蓉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種把柄,範老板不會接受自己的妻子有一個精神病患的女兒。”


  “她怕秦爺會把蓉蓉送到她身邊,才要了他的命?”


  沈易眼底閃過一絲冷寂,輕聲道:“他們之前應該有過談判,她給秦蓉開的那個戶頭,時間也在秦爺死之前。”


  話到這裏,已經不再需要多說什麽。


  她想用錢來彌補自己無法承擔的責任,秦爺一定會拒絕,她恐懼秦爺會把蓉蓉的撫養權給她,恐懼會失去現在那個丈夫,失去現在的生活。


  所以她第一次對秦爺下手,而秦爺用小臂擋住了這一下的攻擊。他們是曾經的夫妻,這時或許會流淚,會有載了情誼的交談,秦爺也不會想到,她會第二次對他下手,並且在他死後,理智的處理幹淨現場的指紋,偽造他是摔傷的樣子,還在他的葬禮上哭成個淚人。


  我想起我問她,真的不留下的時候,她眼神的閃爍,也許其中也有不敢留下的意味在裏麵吧。


  我們聊天,她話裏話外隻提了蓉蓉,而沒有對秦爺說過多的東西,她的眼神中還有做母親的光芒,隻是她做出這些事,就已經失去了這個資格。我相信她說的每一句話都是真的,是發自肺腑,包括她坦誠的告訴我,蓉蓉會是她的負累。


  隻是,憑這些就要定她的罪的話,未免也太過草率。


  我看向沈易,語氣裏帶著些難過,“可是你說的這些,並沒有直接的證據證明,秦爺的死亡是由她造成的。”


  他在短短的時間裏,就能查到這麽多,更讓我覺得這個人時隱時現的恐怖。


  沈易又好像把我看透了一樣,起身對我說:“我有我的路子,你要直接證據,現在就可以去找。打死秦爺的凶器,還有秦爺家裏丟失的那個包裹,隻要找到他們,什麽都不用說。”


  “去那間老房子?”我站起來。


  沈易點頭。


  我對徐醫生投去一個歉意的目光,他理解的笑笑,說:“沒關係,你們有事可以去做,我在這邊等就可以,順便也好再看看蓉蓉的病情,跟她多接觸一下。”


  趙嘉齊留下來陪徐醫生,我跟在沈易身後,進到了那家老房子的附近一家。


  這地方的院子都是連在一起的,翻牆就可以過去,正門鎖著,隻能走這條路了。


  這種院子的門隻要不上插銷,從裏麵就可以把外麵的鎖鎖上,拉一把門縫開的很大,三歲以下的小孩可以直接擠進去。


  院牆不算矮,我上不去。沈易往後退了幾步,做了個小助跑,動作輕盈的翻了上去,手臂的力量大得驚人,輕輕一撐就把身體帶上去,半俯身站在牆頭,蹲下來對著我伸出了手。


  我試著拉住他,手掌還是涼絲絲的,我有一刻失神,下一秒就被他給拽了上去,身體本能的配合著他翻過去。等我站在上麵,他從牆上穩穩地跳下去之後,我還在喊:“我還沒準備好!”


  沈易在下麵回過頭來莫名其妙的看了我一眼,惜字如金的對我吐出一個字:“跳。”


  從下麵看不覺得,可現在站在上麵還是高,我咬了咬牙,死就死吧,張開手直接對他砸了下去。


  沈易穩穩當當的抱住了我,腳下挪了半圈緩衝了一下,放開我的時候小聲說了一句,“確實胖了。”聲音裏帶著糖果的味道,甜膩膩的。


  我沒理他,回過頭去看著幹幹淨淨的院落,問:“凶器呢?”


  “正房,門沒鎖,過去看看。”他飛快的說完這句話,拉著我的手就往那裏走,就在靠近的時候,我聽到裏麵有動靜,像是摔了什麽東西一樣。


  我正要推門,沈易把我攬到了聲源的另一邊,伸手推開那扇門,腳步邁了進去,沒有人。


  “沈……”


  我話剛出口一個字,就看到了地上投出的影子一個人揮著棍子衝我們砸了下來,下一秒就聽到一聲沉悶的打擊聲。沈易站在我身邊,明明可以躲開,卻攬緊我硬抗了這下,喉間發出一聲悶哼。他回身快速的邁出一步,一個手刀砍在她的手腕,碗口粗的梨木棍子咚的落在地上滾開,她整個人都被沈易按在了門板上,指尖不知什麽時候多出了一枚小小的刀片,正抵在她的脖間的動脈上。


  沈易說的沒錯,這一次謀殺,凶手就是秦爺的前妻,蓉蓉的母親。


  她滿眼絕望的看著前方,眼睛在哭,嘴巴在笑。


  沈易蹙眉把她放開,那枚刀片跟手一塊揣進了兜裏,冷冰冰的問:“東西呢?”


  她沒有說,隻是靠著門,癱坐在地上。


  我在屋裏掃了一圈,在一側的桌子上,看到了一堆散落的照片,每一張的後麵都寫著:蓉蓉八歲,蓉蓉八歲零三個月,蓉蓉八歲零六個月……


  從八歲開始,沒隔三個月都有一張照片,旁邊還有一本日記,攤開著,用顫抖的字跡寫著,蓉蓉每一天都做了什麽。恰好是最好一頁,秦爺他甚至知道彭錚打過蓉蓉的事,他隻是無能為力,字裏行間寫滿了無可奈何。


  沈易沒讓我碰,從口袋裏掏出手套來戴上,這些東西撿了撿裝進一個袋子裏。把那根棍子也撿了看過之後扔在一邊,在屋子裏轉了一圈,最後出去轉了轉,從外牆的一個角落裏,卸了一根外接的排水管,對我比劃了兩下,說:“這就是你要的凶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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