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8 他會搶回主動權
Bill臉色大變,沉默的與沈易對視著。
我還從未見過有誰談生意是這樣的態度,他們之前話裏話外悄悄威脅也就算了,但撕破臉皮敞開了說,性質就不一樣了。
與此同時,聽到敲門聲去開門的趙嘉齊也回來了,身後帶了陳銳,把這一番話完完整整的全部聽了去,微微怔了怔,沒有生氣反而是笑了起來,站在我們幾個身後看著畫麵,搖了搖頭,“這家夥……”
蘇娜吹著杯裏的飲料,轉頭看到他驚訝的問:“哥,你怎麽來了?”
陳銳說:“在隔壁約了個人,看到嘉齊進來,就過來看看。”
說完看到我在喂樂樂,挑了挑眉梢,“怎麽把孩子也帶來了。”
沒有人回答他,他也不期待回答,隻是找了個座位坐下了,跟我們一塊兒看著接下來的發展。
Bill在片刻的慌神之後,也緩緩恢複了平靜,說:“他既然想要,為什麽不自己來?”
趙嘉齊下意識的去看了眼陳銳,聽到他掰了下指骨,發出哢的一聲,立馬裝什麽都沒看過,轉回了頭。
沈易還是那件事,說:“為你這樣的價格浪費時間,不值。”
Bill被他灌的臉已經紅透了,見他已經把話說到這個份上,也咬牙直說:“阿易,我們都打開天窗說亮話,我確實抬了價,但你的三十點也太誇張了。我的貨你瞧不上,但還有很多人盯著想要要不到,東西在我手裏,我不愁賣不出去,我可以保證,我的東西,你們絕對找不出第二家。”
沈易再滿酒,這次不是給Bill,而是自己一人吞了,淡淡的說:“我不會為你這些空話而心動,你如果真的想做生意,就把誠意擺到桌麵上。”
Bill看了眼身邊的女人,回過臉來咬牙切齒,好像真的賺不到錢一樣,狠心下決定說:“十個點。”
“三十。”沈易自己幽幽的滿著酒,從容不迫的跟Bill說:“你的眼光不要太淺顯,放長遠點,這一次我們的合作成功了,對你來說意味著什麽,你不會不清楚。你才剛做上你大哥的座位,你需要一筆大生意來為別人的懷疑買單,同時也能打入B市的市場,百樂以後需要的隻會更多,給你帶來的利益,可不隻是賬麵上的幾個數字,算起來,你弄死了你大哥,我們才是吃虧的那一個。”
Bill打斷了他自斟自飲的節奏,接過瓶子把僅剩的一杯倒在自己的杯中,一口氣敬了沈易,發出一聲滿足的歎息,把杯子拍在桌上,說:“你退一步,我也退一步,十五點,我們成交!”
陳銳欣慰的笑著,淡聲說:“可以了。”
看得出陳銳是真的想要這批貨的,沈易也不是真瞧不上,也許是在炸他,不然一開始他就不會來了,陳銳在他那裏哪裏有什麽麵子可言,賭場都能開口要了,電話隨便掛,叫人也不回,這老大在他眼裏,還不如趙嘉齊的麵子大。
陳銳認為可以了,可麵前的隻是監控畫麵,沈易聽不到,還在堅持,說:“我不同意。”
“十五點已經是我的底線了。”Bill額頭的青筋鼓了起來,整張臉通紅。
“如果有一種辦法,能讓你在兩個月內在B市和你的家鄉同時崛起,並且每三個月都會拿到一筆超出成本價幾倍的純利潤。Bill,半年後,你還會在意這三十點的讓步嗎?”沈易語氣依舊很淡。
Bill眼睛瞪著,又有些失神,仔細想過之後手指比了個七,說:“十七點!阿易,夠了!”
沈易瞥他一眼,那眼神帶著點嫌棄,“你別讓我丟人了,我至於在百樂的場子上,這樣兩個點兩個點的跟你耗?Bill,你想好,跟我們合作,單是節省你的運貨時間和降低你們的風險這兩樣,別家就做不到,這時候沒有人有這個膽子。而且我們見貨後可以馬上給你打錢,除了百樂,短期內誰會有這麽多的流動資金來跟你做交易?我今天已經浪費了夠多的時間了,我們都痛快點,三十點,行還是不行。”
Bill在猶豫,他身邊的女人也在猶豫,隻有他的兒子,用一種怯懦的目光注視著他,欲言又止。
沈易當然也注意到了,挑了挑唇際,給他兒子半杯酒,問:“會喝嗎?”
Eile連忙搖頭,沈易卻在盯著他,Eile咽了咽唾沫,最後怯生生的伸出手,端起那杯酒輕輕地抿了一口,皺起眉放下捂著嘴咳嗽起來。
Bill臉色沒個人樣,紅中泛著紫,憋得氣血上湧。
沈易冷眼看著他們,淡淡的說:“看來你們一家都喝不了烈酒,我們就談到這裏吧,這頓飯我請,當交個朋友,日後你們回了泰國,我們恐怕很難見到了。”
Bill此時突然站起來,掃掉了桌上的碗碟,急紅了眼睛,說:“沈易,你何必這麽著急,我人既然過來,就是要把事情做成再回去給兄弟們一個交代,三十點不是不可以。”
Freda拉了拉他的手,可他已經因為酒精和沈易的冷嘲熱諷有些失控,他招呼了一個手下,歪嘴笑著對沈易說:“不如你先驗驗貨,怎麽樣?”
他手下的人掏出一把左輪手槍放在桌上,給了Bill一顆子彈。
“他想幹什麽?”蘇娜猛的站了起來,“四哥是不是壓得太狠了?”
我也緊張,懷裏的樂樂也不吃東西了,轉著眼睛看著前麵的畫麵,揮著手。
陳銳把蘇娜壓下來坐好,搖頭說:“靜觀其變。”
趙嘉齊要過去看看,也被陳銳厲聲喊了回來,控製在房間裏哪兒都不讓去。
Bill把槍推到了沈易麵前,沈易倒是毫無懼色,撿起來擺弄兩下,最後說:“還不錯,可惜這地兒沒法試槍。”
Bill好像就等著他這句話,沈易一說完他就哈哈的笑了,手打了個響指,他手下的人立刻遞上兩個骰盅,放到了他們兩個麵前。
“早就聽說百樂的人善賭,今天我就來長長見識,看到底是別人說大話,還是確有其事。”Bill說著,臉上帶著扭曲。
沈易瞧一眼,說:“善賭的隻有陳銳一個,那才是個不折不扣的賭徒。”
“哦?那阿易你是不敢跟我賭?”Bill臉上露出嘲笑,對他的表現很滿意,似乎還在想著下一步該怎麽去羞辱他。
沈易把骰盅掀開,看到裏麵的三個骰子,平靜的說:“倒不是不敢,隻是不知道我們的賭注是什麽?”
Bill稍怔,看著他把那顆子彈夾在指尖,問:“阿易,知道俄羅斯輪盤賭嗎?”
這是個賭命的遊戲,槍裏裝上子彈後,參與遊戲的人輪流開槍,中槍的人死亡,輸掉遊戲,怯場不敢開槍的,輸掉遊戲,隻有最後還站在場上的,才是遊戲的勝利者。性命,就是這場遊戲的賭注。
Bill說著把子彈裝進了彈槽中,旋轉轉輪後把槍放在了桌上,“六個彈槽,隻有一顆子彈,我們隨便玩一玩好了。”
他晃動著麵前的骰盅,停下來時接著說:“我們玩兒最簡單的,比點數的大小,如果誰的更小,就對著肩膀開一槍,如果你能贏我,我就同意你的三十點。”
他笑容變得陰險,“但如果我贏了,貨原價賣給你們,自己來接,怎麽樣?賭得起嗎?”
“他在用這種方式測試沈易的膽量。”陳銳冷不丁的開口,“Bill還沒傻到我想象的那種程度。如果沈易輸了,最多是傷條手臂,養幾天就好,不會要他的命,Bill還會在合作上占大便宜。可如果沈易贏了,我們得到的隻有三十點的利益,而他挨上一槍,在他的家族混亂的情況下,回去必定會讓他們團結起來一致對外,激起眾怒,把我們陷入不義之地,我們還想要軍火,就沒有這麽容易了。這場遊戲不管是輸是贏,他都是受益者。”
我心裏一驚,完全沒有想到會這麽複雜。
沈易在那邊,連好好斟酌一下其中利害關係的時間都沒有停頓,直接上手,隨便搖了搖骰盅,打開蓋子放在了一邊。
3點、3點、1點,共7點。
這個數字不算小,可也絕對不算大,以他那個搖法,運氣很不錯了。
Bill在那邊笑著,也打開自己的蓋子,同時把槍再一次推到了沈易麵前。
1點、1點、2點,共4點。
我心裏突突直跳,Bill穩穩地坐著,看著他說:“阿易,你輸了。”
陳銳說:“他被動了。”
“接下來怎麽辦?”趙嘉齊問了一句。
蘇娜攥了攥手,堅定的的說:“接下來,他會搶回主動權。”
沈易沒有拿那把槍,反而是先搖了骰盅。
Bill挑了下眉,下一秒,沈易就把槍摸過來,輕笑著對準了自己的腦袋,淡聲道:“既然玩了,不如就玩大點。”
在Bill詫異的眼神中,他緩緩地扣動了扳機。
細微的“哢噠”聲傳來,我緊張的手心出汗,渾身繃緊的抱緊了樂樂。
什麽都沒發生,屏幕裏沈易還站在那裏,沒有血腥,沒有混亂,他嘴角還掛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
空槍。
陳銳也蹙起了眉頭,趙嘉齊跟我一樣,完全說不出話來,蘇娜還在看著,似乎還沒有從緊張裏走出來,之後還會發生什麽事一樣。
我正這樣想著,裏麵卻再一次響起了“哢噠”的聲音,沈易在輸了第一次,第二局未定的情況下,又開了第二槍,第三槍。Bill的臉色青白,沈易被包廂裏所有的人注視著,這三槍幾乎是連在一起扣動了扳機。
打開麵前的骰盅,三個一點。
Bill像是被他嚇到了,手一抖,蓋子打開時在裏麵撞了一下,骰子的點數最終是13。
沈易輸一次,開了三槍,那Bill呢,還剩下三槍,他必輸無疑。
Bill還未伸出手,沈易手裏的槍口就對準了他的腦袋,在Bill的手下即將要上前來製住他的時候,淡定的開了槍。聲音刺耳,子彈擦過Bill的頭打在了後麵牆上那幅畫上,在那朵向日葵的花盤中間留下了一個洞。
Bill瞪大了眼睛,沈易把槍還給他,垂目說:“我收回之前說過的話,你的東西,確實不錯,不過三十點別忘了。這場賭局,是你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