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7章 阿姒,隻要這個孩子活下來
“六小姐都沒了那麽久了,為什麽九爺還是如此?”陸鶴不明白。
雖然他也懷念雲姒。
“主子可以直接把他跟六小姐的事情公告天下的,可是六小姐受不住,雲家更受不住。並且早前就答應過明帝,如果明帝那邊看著所有關係泄露,更不會包庇雲家。
六小姐那時候又懷了孩子,在沒有累積都足夠力量支撐一切時,進一步是死,退一步也是死。就如同當夜,武宗帝跟大魏公主在一起,明明隻是口頭上議婚,都能掀起滔天波瀾,被萬民唾罵指責。主子跟六小姐的事情提前爆發出來,受到的會是比武宗帝跟大魏公主的千倍百倍不止。”
蠟燭燃盡,拂曉灰蒙蒙的天色裏,霍影眼裏有了絲難過,聲音也變得輕微:
“不是誰生下來就有絕對的權力跟能力的,天地萬物都需要跟著當下的情況來應變,主子失憶了,也知道需要擔負這些。如今,段氏山莊在手中了,朝臣也在這個過程中成了九爺的臂膀,讓他有了顛倒乾坤的力量,讓黑變白,讓武宗帝都能變成自己口舌的手段。可是……這一路算計,最重要的丟了,他原本為了的那個目標,成了一具屍體。”
霍影知道,自家主子肯定怪自己為什麽要失憶。
馮老真不愧是活了百年的人,心機手段如此的高。
即便是他人死了,也能讓活下來的人永遠受罪受折磨。
“不對呀!”
韓仲景這時候抱著孩子急三火四地出來:“九爺,這孩子不對!”
霍慎之不知在思慮些什麽,隻緩緩收眼,看向了強寶裏麵的孩子。
兩個孩子是雙生子,活著的這個是哥哥。
霍慎之看著孩子那雙像極了雲姒的眼睛,沉暗的眼底有了微末光明。
這段時間,九爺一直配合著孩子的治療,但是韓仲景一直沒有更多的機會詢問些東西。
今天確實查明,才覺得不對。
“九爺在先前給六小姐吃落胎藥,可是在這個孩子身體裏,並沒有查到毒性,反而是這孩子在母體裏就帶著弱症,如今這身體也弱得厲害。我一連查了兩個月,我確定孩子不是因為毒。”
霍慎之的手撫過孩子的眼角,方才開口:“誰同你說我給她吃過落胎藥?”
韓仲景看向了陸鶴。
陸鶴急忙把那天的事情說了一遍。
霍影道:“那不是落胎藥,當時那些人並沒有這個能力完全控製住主子,主子在有瞬間清醒的時刻,把落胎藥換成了用秘藥製的安胎藥!之所以那麽說,是當時失了清醒,也不記得換過藥,主子沒有動手傷過六小姐!”
“可是南絳說過,六小姐確實有吃過落胎藥的痕跡……”陸鶴都一直被蒙在鼓裏。
時間已經過去很久了,而且人已經沒了,在是什麽樣的東西,都查不出來。
所有人都明白這個理,所以韓仲景換了個話題:“雙生子不太容易活,因為在母體身體之中,會爭奪,就會有一強一弱出現。六小姐的身體原本就很弱,若不是那些安胎藥支撐,最終也會是母子俱損,也不可能誕下孩子來。隻是如今這孩子弱得厲害,好好保護的話,應該是能活下去的。”
孩子一直睜著眼看著霍慎之,不哭不鬧,粉嫩嫩的小手揮動了兩下,抓著自己父王的衣服不撒手。
霍慎之是第一次抱這個孩子,他跟雲姒唯一的孩子。
雲姒本就是什麽都沒有的孤兒,好不容易來到了這裏,受了一遭苦,留下了這個孩子,依舊什麽都沒有得到,便撒手人寰。
霍慎之他怎麽可能原諒自己?
他會一輩子清醒地活在反反複複的痛苦折磨裏,生不如死,永不超生!
霍慎之臉上依舊沒有什麽太多的情緒,隻看著孩子,淡聲道:“韓大夫隨孩子,一道跟去段氏山莊,那裏藥多,足夠你用。至於秘藥,本王亦會兩個月送一顆過去。”
先前給雲姒的安胎藥,讓她們母子都撐了下來。
隻是這孩子活著,弱體無比,需要乳母每兩個月服食一次至親製的秘藥,化為乳汁給孩子吃。
韓仲景愣了一瞬:“九爺要上哪裏去?”
霍慎之將孩子遞給陸鶴:“孩子還活著之事,繼續守口如瓶。”
這一次,他不可能再執著那些身外事。
什麽光明正大,什麽站在陽光裏,什麽公之於眾。
活下來,才是最應該考慮的。
霍影知道,他家主子這是要出征去了,他急忙道:“主子,小世子還沒有名字。”
霍慎之止了步。
霍氏皇族萬世千秋,望他能遠勝任何人——“贏棣。”
——阿姒,隻要這個孩子能活下來,這天下之主,便是他的。
霍慎之又聽見雲姒喚她了。
隻是,雲姒怎麽可能橫亙生死而來?
陸鶴跟韓仲景看著九爺走了之後,韓仲景拉了拉孩子的小手:“反正以後我帶你,別要這樣沉重的名字了,好好活著,長大了之後無所事事,就算是平庸無能也行,我們護著你。《妙法蓮華經》裏麵有一句:妙音觀世音,梵音海潮音,勝彼世間音,是故須常念。反正這孩子以後我養著,就叫常念吧,多好養活呀!”
陸鶴將孩子抱了過來,臉上有難得一見的沉穩:“若是征戰天下的人,沒有個後嗣,或者後嗣愚蠢,那死後,這萬裏江山拱手給他人?費盡心思地來的天下,幫別人打?老頭,你別鬧了,他既然托生成九爺的種,那就一定受得住這些東西。不然,也不會活下來,活到現在!”
而且,他師父之前救了那麽多人,累積了那麽多的福報,福蔭子孫,孩子得頑強地活下來。
“取個小名,就取個小名吧!”
韓仲景非常執著,一定要給孩子取個小名:“好養活一些!”
陸鶴已經隨便這個老頭了。
或許是因為有了個孩子可以照顧,老頭都精神了,每天的生活像是有了指望,成天樂嗬嗬的。
而彼時,西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