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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三章 詐屍

  人的陽壽有限,古詞上說,「人生七十古來稀」。意思是,人活到七十歲就算是高壽了,就已經很不容易了,可見人類的生命何其短暫!


  當然,這還是擱古代,沒有大氣污染、水源污染、土壤污染,吃的也都是純天然無公害的綠色食品,沒有蘇丹紅、三聚氰胺、地溝油、注水肉、注膠肉、瘦肉精……等等等等,如此,才能活到七十歲而已。而從小在這種環境和食品浸淫下長大的現代人,豈不是更短命?

  七十三、八十四,閻王不請,自己去。在醫療條件日益完善、精進的現代,能活到八十四就算是高壽了。古往今來,只有人嫌命短的,沒有人嫌命長的。


  於是,就出現了一批致力於尋找「長生不死葯」的,或者是死了之後,死皮賴臉地不肯去喝孟婆湯,魂魄遊盪在陰陽交界,伺機鑽空子投機取巧,搞什麼借屍還魂的。


  其實說到底,還是一個「貪」字!貪財、貪色、貪權、貪生,貪一切不該貪的。


  要我說,人這一生若是活得光明磊落,無愧於心,哪還會貪圖壽命的長短?不是有句話這麼說么,我們要想辦法擴寬生命的寬度,而不是發展生命的長度。人生不能行胸懷,雖百壽而尤為夭,人生的意義與價值,正在於生命的寬度,而非長度。


  就像一生都在為人民服務的革命戰士雷鋒同志,雖然只活了短短22年,但雷鋒同志永遠活在了人民心裡,偉大的雷鋒精神也被一代又一代青年志士傳承下來,永垂不朽,時時刻刻激勵著我們前行。


  如果是以這樣的方式求得「永生」,倒是可以為後人所借鑒。


  我胡思亂想的這會兒功夫,跟師弟已經爬過了雙層蓮花寶台,這佛像果如師弟所言,下行容易上行難,腳底一個勁兒地打滑,幾次都險些滑下去,膝蓋不知磕磕碰碰了多少回,疼得幾乎沒了知覺,以為都沒有了,一摸,還在。不過,完全是在機械性地往上爬。


  古格銀眼盤坐起來的腿上,有大約兩米寬的空間,暫時可作休息之處。師弟裝模作樣地將女魃卸下來,隨便往地上一扔,聽聲音,摔得不輕。只是那女魃現在寄居在這幅新死之人的身上,給摔得皮青臉腫,也無可奈何、無計可施。


  不過這時,我忽然想到一個問題,剛才這女魃就趴在師弟背上,為何不直接寄居到師弟身上或者是我身上?我們兩個哪一個不比一具屍體強?況且,女魃還大大地具有模仿人的天賦,若不是師弟碰巧發現了師姐的「屍體」,我們無論如何也懷疑不到它頭上。


  所以,即便是它偷偷附到我或者師弟任何一個人身上,另一個都不會察覺。


  我心裡忽然一咯噔,冒出一個毛骨悚然的念頭,難道……眼前這個師弟,已經被女魃附了身?


  如果現在剛好有一盆狗血,澆到師弟頭上就好了!


  這樣的想法剛一生出來,我立刻抱著師弟的腦門,用自己塗滿褐毛老鼠血的腦門撞上去,只聽「咚」地一聲巨響,險些將我們兩人撞翻在地。


  師弟捂著腦袋破口大罵:「卧槽!師哥,你他娘的撞邪啦?哎呦喂,都鼓包了!」


  我仍然不信他,畢竟毛老鼠的血跟狗血比,在降妖除魔這方面差遠了。我一把卡住他的喉嚨,問道:「去山西送行數那次,你背著我貪了多少?」


  師弟一愣:「我靠,什麼陳穀子爛芝麻的舊賬,當時不都翻過了,怎麼現在又提起來了?」


  我不耐煩道:「你他娘的少廢話,快說!」


  師弟「哎呦」著舉起了四根指頭:「這……這個……」


  數目上倒是對,但也不得不防是女魃神通廣大,侵入了師弟的神經系統,將這段記憶調取出來。要識破她的真面目,必須換一個方向。


  想著,我說道:「在秦嶺樹井下的時候,我曾說過要將我的私房錢留給你,那張卡的卡號和密碼是多少?」


  師弟「啊」了一聲,兩眼登時放出金光:「真的要……真的要留給我嗎?」


  我避重就輕:「你先說卡號和密碼是多少?」


  師弟認真回想起來:「卡號……卡我都沒見著,怎麼知道卡號!密碼……這密碼你也沒跟我說呀,師哥,趕早不如趕巧,這回一塊告訴我得了!」


  我心中頓時鬆了一口氣,看來師弟是真不知道,因為我壓根兒就沒來得及告訴他。在秦嶺樹井下的時候,受那千年女妖的影響,乾坤顛倒,陰陽失調,上以為是下,下以為是上,結果倒掛著從一處幾米高的地方摔下來,還以為必死無疑,就跟師弟交代了一些後事,其中就包括我藏在床板下那張連師父都不知道的銀行卡。誰知,正說到緊要關頭,關於銀行卡賬戶密碼細節的時候,我突然意識到自己並沒有到毛主席那兒報到,還好好地活在這世上,便就此扎住了話題。師弟在心裡一直對這件事情耿耿於懷。


  我故意說了件沒有答案的事情,若是女魃附在師弟身上,知道我是在故意試它,心虛之下,定會拼了命地找出一個答案,應付我,到時必定露出馬腳。


  既然證明了師弟現在沒問題,我便放下胳膊,道:「行了,跟你開個玩笑,都說是私房錢,怎麼可能給你!」


  師弟「哼」了一聲,擺起架子:「當小爺我不知道,你是在拿這件事故意試我呢?那麼理應,我現在也有責任幫助乾一同志你,洗脫嫌疑。第一個問題,六歲的時候,小胖我們四個在鬼屋,偷偷抓了阿梨辮子的到底是誰?」


  我飛快地答道:「是我,當時我們在——」


  師弟打斷道:「細節不用多說,承認是你就行了。第二個問題,乾一同志,你是什麼時候,從童子軍校畢業的?」


  我紅著臉,卻又理直氣壯道:「留校察看,至今仍未畢業。」


  師弟點點頭,接著道:「第三個問題——」我忙止住他:「一個人只能問兩個問題,兌二同志,我現在清白了吧?」


  話音剛落,突然,一灘腥得發騷的暗紅色液體毫無徵兆地從我跟師弟頭頂瓢潑而下,與此同時,四仰八叉地斜靠在師弟身後的屍體,突然詐屍般地坐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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