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新的隊伍(下)
我心裡咯噔一聲,問候了師弟十八代祖宗,餘光慌亂一瞥,正瞥見三師伯那老狐狸也正盯著我促狹地笑,操啊,那張臉看起來更像狐狸了!嚇得我趕緊收回目光。
師弟說話,已經走到阿梨跟前。還是老喬反應最快,一把拉住師弟蹲下:「小兌,莫生氣莫生氣!我這個妹妹啊自幼被我寵壞了,脾氣大,不宜婚配,還是留在老夫身邊最為妥當。等改明兒回了洛陽,我一定再介紹個好的與你,環肥燕瘦,閉月羞花,包君滿意。」說著,暗暗在師弟手心捏了一把。
師弟到底也是聰明之人,雖然頑劣,但知分寸,便順著老喬搭好的路子,順坡滾驢:「哼!我不管,小爺我就看上她了!一女不能事二夫,有我師哥沒我,有我沒我師哥,你自己看著辦!」說著,一把甩開老喬的手,扶著阿梨的肩膀,輕聲喚道:「阿梨……阿梨……」
我怕他真把阿梨搖醒,又得一番提心弔膽地串詞兒,能拖一時算一時吧,忙一把按住師弟的手:「誰說跟你爭了?誰的路,讓誰自己選。」
我憋了一肚子的話,想跟師弟他們說,可現在卻只能說這些無關痛癢的話,心裡真是鬱悶的要死。要不是剛才我捏師弟那一下,現在我們早就脫離三師伯的魔爪,逍遙快活去了,說不準,這會兒連寶貝都摸到手了。
我正暗自後悔,這時,三師伯忽然說道:「小乾,不介紹一下?」
我一愣,抬頭看了一圈,這裡的人哪個他不認識?隨即反應到他說的是冷板凳,可我還是裝作聽不懂的樣子,一一介紹道:「這是我師弟,兌二;這個是喬乞,喬夫子,你們上次合作過;這個是——」
糟了,冷板凳該怎麼介紹?我只知道他是箇舊派,難道要把這個也說出去?等等——冷板凳是舊派,那會不會……也是八大跑腿人之一?是震四,還是艮七?
不不不,不會的,如果他是小師叔的徒弟,豈會三番五次救我們的性命?他不害我們就是大恩大德阿彌陀佛了!
正胡思亂想著,冷板凳居然自報了家門:「趙錢。」
趙錢?他怎麼不叫「孫李」?或者「周吳」「鄭王」?這名字編的也太敷衍了。
反正他刁難的是三師伯,又不是我,我接著介紹道:「這位是……三師伯,孫伯周;這位是阿琛,巽五;這是六子,坎六。」
眾人隨著我的介紹各自點頭打照面,唯有師弟跟六子互不搭理。三師伯顯然對冷板凳的身份最感興趣,目光一直在他身上流轉,忽而定定地看住他,冷板凳也不避諱,冷著一雙眼跟三師伯對視,一時竟難分高下。
我以為三師伯會先向我打聽冷板凳的事,但他卻把目光一轉,對老喬說道:「喬夫子,前些日子我到臨潼幾尋你不到,原來,是另攀高枝了?」
老喬捏著下巴笑了笑:「承蒙孫老闆抬愛,混口飯吃而已!咱們跑江湖的,還不是為錢奔波的命嗎?誰給的價碼高,自然願為其效犬馬之勞。」
「哦?」三師伯一挑眉:「喬夫子的意思是,我虧待你了?」
老喬笑道:「哪裡哪裡,我接這單生意,全是因為我這不聽話的家妹,若不是……算了算了,不提也罷。孫老闆,咱們能聚則是有緣,以後我這生意還要承蒙孫老闆、乾老闆多多照顧,只可惜現在沒有美酒瓊漿,否則非痛飲個三百杯才好!」
三師伯客氣地笑了笑,這才把目光轉向冷板凳:「這位就是……上次在地宮裡,一直沒有露面的高手吧?」
冷板凳只略微頷首,並沒有搭腔的意思。
我頓時心理就平衡了,看來今天貼冷屁股的不止我一個。
一慣倨傲的三師伯如今棋逢對手,還是個嘴上連毛都沒長的小子,青出於藍而勝於藍,臉上登時閃過一絲不快,但很快,就被更加倨傲的神色所掩蓋:「年輕人,你有這麼好的身手,何必屈居人下呢?」
我一愣,他娘的,挖牆腳來了?
話還沒出口,師弟已經跳將出來,橫亘在三師伯跟冷板凳之間,皮笑道:「小師傅的事就不勞您老費心了!腿長在他自己身上,他想跟誰就跟誰,想不跟誰就不跟誰,就是天王老子也操不了這份心,我看您老還是省省吧!」
「你他媽怎麼跟我師父說話呢!」六子好容易逮著機會,懟兩句,砍刀嗖嗖地一翻,拉架式又要干架。
師弟也不是哪兒省油的燈,學著六子的口氣回敬他道:「你他媽怎麼跟你二師哥說話呢?!」
「我X你媽!」六子大罵一聲,眼見著又要撲上去,師弟一句不饒地回敬道:「你他媽能不能文明點兒!」澤杖嗖嗖一甩,蓮頭烏絲已經過界。
就在短兵即將相交的一瞬間,我一個飛撲攔住師弟,那邊阿琛也抱住六子,生生把撲騰胡罵的兩人拉扯開。我急說道:「都是同門師兄弟,有什麼話非得動刀子?再吵下去,太陽都要落山了,李由墓還去不去!」
大傢伙兒似乎同時想起了此行的目的,但又忌諱著彼此,好像誰先說出來,誰就認了輸,吃了大虧一樣。
我們新派現在人多勢眾,大大地佔著優勢,理應大氣一點,況且,由我先起頭,也可以向師弟他們透個話:「既然都沒人肯說,那我就先說。咱們現在的目標都是一致的——李由墓,我們手上有地圖,三師伯手上有資料,雙贏的辦法,就是合作,把兩股力量合為一股,兩支隊伍合為一支,所謂眾人拾柴火焰高,團結起來力量大。咱們的糧食剩的也都不多了,早一天找到李由墓,就多一天生還的希望,這點兒,大家都沒有異議吧?」
師弟輕哼一聲:「我有異議!小爺我,不想跟這頭蠢豬待在同一個隊伍里,沒有他們的破資料,我們照樣可以找到李由墓。」
「你他媽罵誰是豬呢!」六子調子一高,手就按到砍刀上了。師弟聳聳肩,皮笑道:「誰接腔就罵誰。」
「你他媽——」六子正欲發作,被三師伯一把按了下去,畢竟時局不同了,寡不敵眾,他是得掂量著點兒。
難得看到三師伯吃癟一回,我這心裡就跟小扇兒扇的一樣,也忙裝模作樣地攔住師弟:「你們這都是私人恩怨,現在要以大局為重,誰要再不服氣,就趁現在打道回府,沒人攔著!」
師弟知我過嘴癮呢,跟我一唱一和道:「我不回去,要回也是豬回——豬啊羊啊回到哪裡去,回到那親人解那麼解放軍!」
「你——」六子氣得臉都綠了,但在三師伯的示意下,也只能忍氣吞聲。
我心裡好不過癮!但更知見好就收,便悄悄朝老喬遞了個眼色,下面的活兒就全權交給他了,高低全憑一張嘴,要是說禿嚕了,乾脆他娘的別混了:「為表誠意,喬夫子,你就先把盜洞的事,說與眾人聽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