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擋板與初吻
阿梨聽到我的笑聲，從旁邊小洞里鑽過來，問道：「怎麼回事，有什麼發現？」
我忽然想到一個絕妙的例子，便跟阿梨賣了個關子：「你有沒有注意過，咱老街上賣糖炒栗子的那家老店？」
阿梨想了想，眼睛突然一亮：「知道！就是臨著天貴大伯不翻湯隔壁的那個吊瓦房，小時候咱們還去裡面抓過小雞，被賣栗子的大姨抓到還給教訓了一頓，以後就再也沒去過。」
被阿梨一說，兒時的回憶立刻湧上心頭，在老街上和小夥伴們嬉耍玩鬧的日子，是我這一生中最輕鬆愉快的時光了。
不過，現在還不是感懷的時候，我收起回憶，接著說道：「沒錯，我要說的不是那個大姨，而是她們家的炒栗子機，你還記得嗎？那個栗子機是大姨自己做的，結構很簡單，就是一個平底炒鍋，還有一個可以機械轉動的矩形木板。木板推動鍋底的栗子朝熱鍋壁上聚攏，栗子堆積得多了，抵住鍋壁掉下來，然後再被木板聚攏，再往鍋壁上推……這樣循環往複，栗子不斷地頂著鍋壁，再掉下來，如此翻炒。現在，這些封石也是一個道理。」
說著，我撿起幾塊碎石頭，給阿梨邊說邊做演示：「當初咱們都以為，這些封石是在挖山洞的時候，被隨意拋棄在這裡，堆著堆著，就堵成了一面牆的樣子。其實恰恰相反，這些碎石頭原本是被丟棄在地上的，隨著山洞的收縮變化，石頭被壓擠，不斷地向中間推移，就像這樣……但在推移的過程中，它們遇到了某個阻力，就像剛才我說的糖炒栗子，在被木板推擠的過程中，遇到了鍋壁的阻擋，現在咱們把這個過程放慢來講。」
「為了方便描述，我就把木板一次推擠過去的栗子分為近中遠四層。起初，被推擠過去的第一層栗子，當遇到鍋壁的阻隔時，它們會附著在鍋壁上，接著，隨著第二層栗子擠壓過來，後來者居上，它們越到第一層栗子身上，與第一層栗子一同附著在鍋壁上，形成一面栗子牆；但當木板上第三層第四層栗子擠壓過來的時候，前兩層栗子便受不住這個壓力從鍋壁上掉落下來，這時，第三、第四層栗子接替前兩層栗子的位置，重新附著在鍋壁上，木板這個時候也完成了第一輪作用功，返回起始點，準備開始第二輪，就像這樣……周而復始，無限循環。」
阿梨反應很快，一點就透：「我明白了乾一哥哥，你的意思是，在這堆封石中間，也藏著像鍋壁一樣的一個『擋板』？」
「聰明！」我忍不住誇讚道，「如果我沒猜錯的話，咱們之所以會出現不尋常的情緒波動，一定與這個所謂的『擋板』有關。」
兩個人的目光不約而同地轉向中間的封石牆，上面不斷有碎石塊窸窸窣窣地滾落下來，而且頻率有逐漸加快的趨勢，看來，山洞的收縮變化越來越快了。
我對阿梨說：「時間不等人！看來，咱們沒機會看炒栗子了，得幫幫它，把封石搬下來。阿梨，你做好準備，中間這個『擋板』也不知什麼名堂，是活物還是死物，有沒有攻擊性？咱們現在一點防護工具都沒有，跟它照面的時候，反應一定要快，感覺不對頭立刻就撤！」
我環顧四周，這裡的空間實在有限，撤也沒地方撤，只有來時的那條通道可以暫且避一避。我就叫阿梨跟我交換位置，我在洞裡面，她挨著洞口，躲避的時候也方便。阿梨起初不同意，後來不知怎麼突然想開了。
正式開始搬封石的時候，我的心口跳得很快，心慌得越來越利害，想叫阿梨去旁邊通道里等著，可阿梨死活不同意，兩個人拌著拌著，我就有些煩了，急脾氣上來什麼都忘了，沖阿梨說了幾句重話。
當時阿梨的臉色就變了，我也隱隱意識到是自己錯了，可就是控制不住脾氣，封石搬下來的越多，離那個『擋板』越接近，我就越是感到煩躁不安，胸口裡憋著一股無名火，很想發泄出來，逮誰就懟。
就在這個時候，阿梨的手突然放在我的臉頰兩邊，扶住我的頭，然後就在我的眼睛跟前低下頭，親吻住了我的嘴唇。
我的老天，我……我實在是無法形容當時的感覺，好像世界上所有的語言、辭彙都不足以描述其萬分之一，而且我好像什麼也不記得了，真的不記得了！我的興奮點一瞬間達到了某個頂峰，腦子就死機了，像一台突然斷了信號的電視，嗞嗞地冒著雪花……哦，對了！當時還有一道電流，刷地從頭竄到腳，身體就跟突然被定住了，什麼也幹不了。
就是現在下筆的此時此刻，我的身體里還有一道電流猛地躥過，酥酥麻麻的，還帶著阿梨身上特有的清香。
我向毛主席發誓，這是我的初吻，是我和一個女孩的初吻，不不，更確切地說，是我和一個女孩的防毒口罩的初吻。
我的老天，容我平復一下心情先……
恩……這個吻過後的很長一段時間，我都沒有回過神兒，當時的樣子估計是傻到太姥姥家了！直到阿梨含羞的聲音絲絲綿綿地傳過來：「乾一哥哥，我說過，我會用別的辦法叫醒你，如果，你再發脾氣的話……」
在愛情面前，女孩向來比男孩表現得要勇敢，女孩的愛是熾熱而積極的，男孩的愛卻是包容而沉默的，但無論男孩還是女孩，他們都願意為了自己所愛的人做一切犧牲，唯一不同的是，女孩的犧牲是為了愛人死去，男孩的犧牲是為了愛人活下去。
這在往後發生的事情里，都得到了深刻的驗證，只不過，我為之犧牲的人卻不是阿梨。
就在這時，「咣咣噹噹」一陣巨響，被我們拆解到第二層的封石牆頂受不住壓力，突然坍塌了！隨之映入眼帘的，是一層薄薄的，閃著紅光的東西，還會發出「嗞嗞」的細響。
待我貼上去仔細看時，心中猛地一咯噔，登時驚出了一身的冷汗，沒想到這種東西，居然真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