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死亡的意義
幾分鐘后，援兵趕到現場，有人冒著生命危險拿出小燈搜索。不過李元明沒有攻擊，而是躲在遠處觀察。
他們分析了死者的屍體，都是一擊斃命，少了兩把槍。援兵頭目叫手下熄滅燈光，說道：「敵人數量不多，很可能只有一個，但是戰鬥力很強，手段非常兇殘。我們不要做無謂的犧牲，應該暫避鋒芒，呼叫大部隊支援。」
士兵們紛紛同意長官的英明決策，停止了搜索，小心翼翼地沿著來路回去了。李元明兩人送了一口氣，等軍隊調動兵力，暴露出薄弱環節，兩人逃亡的成功率又增加不少。兩人分析了一番，認為大部隊應該是從援軍走過的路過來，所以換個方向，肯定能避開敵人。
潛行了一段時間，李元明和張破神看到了幾個軍用帳篷，體積不大，還不如校長家的房子寬敞。可是帳篷里燈火通明，深夜裡不知道幹些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深不可測。周圍有二十多人分散在各處巡邏，也許還有更多人，埋伏在看不見的黑暗中。
兩人面面相覷，此處明顯不是薄弱環節，誤打誤撞到了重要的地方了。
只好再繞一個大圈子，從軍隊的防禦陣地邊緣擦過。中途有一個小組，三個士兵巡邏過來，兩人趴在草叢裡，偷聽他們的談話。
「剛才聽見長官說，有礦工幹掉了一個班，可能朝我們這邊來，我們該準備戰鬥了，您多分我們幾個彈夾吧！」組長很興奮，希望找到敵人，痛快淋漓地戰鬥一番。
士兵猶豫了一下，問道：「組長，我們還是不要惹麻煩了吧？會死的。」
組長奇怪地問道：「這是我們難得的立功機會啊，您不想立功嗎？不想當英雄嗎？」
「組長，我沒說害怕，我是想活著，給家人多掙口糧。」士兵又覺得不該違背隊長的意思，轉變了立場，「不過組長說得對，犧牲了，家人還有撫恤金，可能不會餓死……朝廷那麼英明，肯定不會讓我家人餓死……就算餓死一兩個，也不會都餓死了吧？」
另一個士兵說道：「我是覺得要死，應該死得轟轟烈烈，黑夜裡被人一刀割了喉嚨，那就當不成英雄了。等哪天活夠了，死在大陸之戰中，貢獻最後一份力量，當個英雄，人生就圓滿了。」
「你小子真狡猾，什麼便宜都被你佔了。」組長笑罵了一句，又嘆了口氣。「如果是以前，我一定要舉報你，讓整個部隊都知道你的思想多麼錯誤。可是現在，我竟然覺得，你說得有點道理了。」
那士兵大驚，趕緊謝過組長不舉報的大恩大德，發誓以後一定為組長盡心儘力地效勞。
組長問：「你們猜得出來那人是誰嗎？知道為什麼領導命令我們不留活口嗎？」
沒人回答，組長開始賣弄了。「你們不知道吧？礦工裡面有一支部隊，訓練精良，被朝廷秘密派遣到先古國邊境打草谷，威名遠揚，所過之處，人們聽說他們來打草谷，嚇得尿褲子。他們威懾了先古國的宵小之輩，還得到很多戰利品，據說他們從先古國弄來的食物特別多，白米飯都吃膩了，只愛吃肉……」
三人不約而同地咽口水，怒罵道：「靠，我們每頓都吃不飽飯，他們居然吃膩了，活該被發配當礦工！」
「不過他們的好日子不長，裡面有個傻子，搶東西紅眼了，一個人敢單挑先古國幾百個。聽說死得那叫一個慘啊！」
這個是張破神的父親？李元明兩人豎起耳朵。
士兵又罵道：「只死了一個啊，剩下的呢？還活著呢？」
「剩下的也逃不過啊！」組長陰陰地笑著，「他們當時吃壞了肚子，沒趕上參戰。」
咽一口吐沫，「讓先古國的人拍下了戰鬥過程，還有屍體的照片，勒索賠償，給非攻國的秘密戰線造成了嚴重的損失。下場還能好的了？都被送去挖礦了。這次暴動，領導指示不留活口，他必死無疑了！」
士兵若有所思，彷彿明白了組長的用意。
「所以，你們明白了嗎？這個故事告訴我們，不要整天總想著多吃多佔，要知足常樂，我們在墨家巨人的光輝照耀下，已經很幸福了，再追求過多，會死得很慘的。」
士兵們湧起了無限的鬥志，發誓絕不再貪圖待遇，全心全意為偉大的墨家巨人服務，甘願付出一切。
張破神已經無法控制自己了，身體發顫，嘴裡忍不住自言自語：「我爸爸不是英雄？他侵略了先古國，搶劫財物被殺的？我爸爸不是英雄？」
他想站起來瘋狂地奔跑，消耗精力不去想太多。李元明及時按住他，安慰道：「沒關係，你爸爸……服從了命令，遵守了軍人的職責。是非攻國對不起他，非攻國的英雄，我們不稀罕。」
「那，我爸爸的死，又有什麼意義？」張破神還是不能解開心結。
李元明苦思冥想，努力地安慰張破神。「你爸爸死得……現在是沒什麼意義啦。但是如果他的死改變了你，讓你有了理想，改變這個世界，變得更好，就是最大的意義。所以，這個有沒有意義，都由你來決定啊！」
說完了，又想到，自己也因為張破神父親的死而經歷了很多，又第一次殺人，已經很有意義了。
「嗯，我明白了，我要努力，走到更高的地位上，改變這一切。」張破神對他十分感激，「謝謝你的鼓勵，我會報答你的。雖然你這句話違背了墨家思想，但是我會替你保密，絕對不會揭發你的。」
李元明哭笑不得，我沒揭發你爸爸的死因就不錯了，你還好意思揭發我？不過至少張破神現在跟他的立場相同了，在非攻國這種最高難度下，已經是非常了不起的成就了。
遠處的士兵正在發誓保衛墨家巨人，保衛非攻國。在歇斯底里的吼聲中，張破神的理想也默默地改變著，各自找到了自己的人生目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