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爬出生天
走在礦工的宿營地里，李元明依仗著良好視力，小心翼翼地避開躺了一地的礦工。張破神完全相信李元明，緊跟他的步伐。
跨越無數個障礙，一步一步走出了營地。張破神回想起今天的經歷，簡直如同做夢。「李元明，你覺得，我大伯說的是真的嗎？我爸爸，真的不是英雄嗎？」
李元明心道，你自己已經相信了，還需要問我嗎？不過這件事徹底顛覆了張破神心裡最重要的記憶，不願意相信，才來問自己。
這個問題還真不好回答，如果承認，張破神的精神恐怕要徹底崩潰。可是他又不可能否認，如果他父親真是戰鬥英雄，為什麼事後這些戰友都被發配到礦場做苦力？這件事恐怕不小，大到那位長官冒死逃亡了，也不願意告訴張破神，就是怕他回去泄露出來惹禍。
想了想，他對張破神說：「我也不知道，也許是真的，也許是假的。既然你大伯不肯告訴你，等我們將來有了力量，自己調查吧。」
本來無精打採的張破神，頓時萌生了希望。「我大伯的話，一定不是真的，我早晚有一天，要徹底查出真相，還我爸爸一個清白。」
過了一會，張破神又說：「我小的時候，大伯對我很好，如果大伯不走就更好了。」
李元明沒理由的一陣心血來潮，覺得張破神這張烏鴉嘴可能會夢想成真，以一種不好的形式。為什麼長官沒說完話就讓他們離開？為什麼自己感覺心神不寧？可能的危險會出自哪裡？既然李元明都能自己上山，找到礦工，別人肯定也找得到……
一聲巨大的轟鳴，突然響徹營地。李元明回頭看去，驚駭欲絕。地上出現了一個寬廣的大坑，原來密密麻麻躺著睡覺的暴動者，在夢中化為一灘爛肉。
李元明想起教科書上說的高等飛劍轟擊的效果，當時還嘲笑，這不就是地球上的導彈么？沒什麼大不了的。可是現在近距離接觸轟炸的目標，才更深地體會到戰爭的殘酷。
張破神慘叫一聲，他的身體完好無損，但是心智受不了這麼血腥的場景。李元明急忙捂住他的嘴，叫他安靜下來，免得暴露目標。
不過已經來不及了，倖存的礦工們聽見聲音，懷疑起來。
「剛才叫的那人是誰？」
「不像是礦工。」
「是朝廷的探子！引導了飛劍遠距離殺人的兇手！他殺了我哥哥！」
礦工們的憤怒被激發，仇恨的眼神向李元明的方向放射過來，雖然因為晚上看不清，視線無法集中，但是也足夠可怕了。
「殺了他！」一個礦工喊道。
可是也有礦工不願意冒險，「我們快逃吧，到了先古國就安全了。」
「不可能，非攻國的軍隊，不會在乎我們到沒到先古國，他們一向都是雖遠必誅的！」
「硬拼能贏的話早該去拼，現在來不及了！」
眾多礦工意見不能統一，吵吵嚷嚷地，給了張破神足夠的時間清醒。他撒開兩條腿，飛快地奔跑，激起一片草叢響動。
又是兩個飛劍轟炸，礦工再次死傷慘重。他們不得不趕快行動了，有人逃跑，也有人聽著張破神的腳步聲，殺氣騰騰地衝過來。
現在是李元明跟著張破神跑了，他暗暗叫苦，我沒做壞事，為什麼總是被人追殺？然而這個世界就是這麼不講道理，想在被打死之前跟暴怒的礦工解釋，等於白日做夢。他只有全速跑動，超過張破神之後，再拉他一把。
密集的槍聲，出現在山的另一個方向。朝廷的軍隊從那邊進攻，如同梳子一般掃過，把那些選擇逃跑的礦工，殺得血流成河。
僥倖逃過這一波的人，只有掉轉一百八十度，重新逃一遍。所有的礦工，都和李元明一個方向，遙遙追趕。幸好他們看不清路，每一刻都有礦工摔倒在地，爬起來又找不到目標了，狼狽不堪。
李元明和張破神跑得氣喘吁吁，直到憑藉他們優於礦工的視力，甩開礦工，終於鬆了一口氣。放慢了腳步，但是仍然繼續跑著，熟悉的鐵山城就在前面，進了城市就安全了。
忽然，李元明聽到前方有動靜，拉著張破神停住，趴下。幾顆子彈，打到他們剛才站立的位置附近。城裡有士兵喊話，互相招呼著搜索過來。
張破神流著冷汗，有點驚慌地問道：「現在怎麼辦？」
李元明的臉也緊張得發白了，強作鎮定，「士兵在前面堵截，我們往旁邊去，讓他們和礦工打起來，我們就有機會逃掉了。」
「那，我大伯怎麼辦？他在我們後面，逃不掉的。」
「管不了那麼多了，先逃出去再說。」李元明安慰道：「他是老軍人，生存能力不會差，你還會見到他的。」話雖如此，也知道這次朝廷軍隊布置了天羅地網，礦工活著離開的機會，寥寥無幾。
兩人在地上爬動，為了避免出聲暴露，動作必須放得非常慢。爬了一會，身體和精神都累壞了，仍然堅持著一點點挪動。
「還有多久？我快不行了。」張破神忍不住小聲問道。
李元明的腦袋埋在草叢裡，看不清路，只能含糊地說：「繼續爬，等他們打完了為止。」
「我爬不動了！」張破神癱在地上，任李元明怎麼拉他都不肯動窩了。兩邊的人聲越來越響，他又不能拋棄張破神一個人逃走，心急如焚，恨不得背著他強行跑路，可是在兩路夾擊之中，這麼做就是作死。
無數的槍口同時噴射火焰，槍聲如同爆竹，只不過對面的人群沒有慶賀佳節，而是吼出一片驚叫與哀嚎。這麼大的驚嚇，使得張破神立刻重新煥發力量，四肢並用，在草叢中好像一隻蜥蜴，貼著地面滑行。
他爬得飛起，讓李元明差點氣得罵人，「虧我還等了你那麼久，關鍵時刻你卻丟下我跑了！下次真不想再救你了！」心裡將張破神吐槽得體無完膚，李元明竭盡全力，行動起來，試圖在槍林彈雨中爬出一條生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