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九章 秦王大婚
因為出嫁的公主是耶律璟最寵愛的女兒,對於與魏國的聯姻,契丹非常重視,怕女兒在魏國受苦,耶律璟特意挑選了一千名契丹勇士作為公主親衛,隨遠嫁的公主一起前往長安,隨時保護公主的安全,這次送親的使者,也直接由耶律璟的兒子,耶律燕的親哥哥耶律延擔任。
送親的隊伍為了能按時到達長安,在婚禮前一個月便從漠北草原出發了,耶律燕從來沒有來過中原,一路上都很興奮,總是時不時地問自己的侍女安然是不是快到長安了。
「快了快了,我們馬上就到黃河邊上了,等渡過黃河,我們就進入了魏國的腹地,再行兩三日就可以進入長安地界了。」安然含笑答著,打趣道:「公主這每日一問,就那麼想早早嫁給魏國的秦王嗎?」
「去你的,我才不是……」耶律燕臉色一紅,快速地退回馬車之中,馬車旁邊蕭達遠遠地看著和婢女打鬧的耶律燕,臉上閃現淡淡地落寞之色,耶律延走到他旁邊,輕拍他的肩道:「蕭達!」
蕭達回過神來,恭敬道:「大王子!」
耶律延看向馬車的方向,嘆息道:「其實,在父汗和我心中,你才是最適合燕兒的人選……」只可惜襄王有夢,神女無心。
蕭達的心中一片苦澀,他很快振作起來,堅定地答道:「公主既然有喜歡的人,蕭達也不敢強求什麼?感謝大汗讓我做為公主親衛的隊長陪伴在公主身邊,請大汗和王子放心,蕭達必定護公主周全,不讓她被魏國人欺負。」
「嗯,多謝了!」耶律燕成親以後,背井離鄉地在異國生活,有蕭達在她身邊,他和父汗也能放心許多。
三日之後,送親隊伍進入了長安地界,謝容華攜文武百官前來迎接,耶律燕偷偷地掀開車簾的一角,小心地打量遠處和自己哥哥寒暄的男人,他如記憶中一般英俊挺拔,氣度不凡,比起在契丹的時候,他似乎消瘦了許多,想到再過幾日,他就會成為自己的丈夫,她的心中難掩激動,太過興奮的她,並沒有注意到謝容華眼底透出的濃濃冷漠。
「燕兒就在馬車中,我請她下來與殿下見禮?」耶律延在和謝容華一番客套話后提議道。
「不必了,公主既然要嫁到魏國,既然要按魏國的規矩辦事,魏國的習俗,女子出嫁前是不能與新婚丈夫見面的。」謝容華淡淡地道,伸手邀請耶律延:「王子遠道而來,父皇已為王子和契丹的勇士們準備好了住處,請王子隨本王入長安。」
他說著,率先跨步離去,耶律延心中雖有些不滿,但念在不宜在外面發作,終歸是隱忍了下來。
因為要迎契丹使者入長安,朝廷封閉了道路,一行人一進城,便可看到寬闊的朱雀大街和滿街喜慶的大紅色,安然從來沒有見識過這麼高大宏偉的都城,讚歎道:「這裡就是長安啊,怪不得中原人斗得你死我活的,這麼漂亮雄偉的都城,我看了都想據為己有!」
耶律燕打開車窗,滿臉好奇地望著車外,想到以後自己都會生活在這座漂亮的都城中,她心中就有抑制不住的開心,朱雀大街兩旁掛滿了紅綢,她拉了拉安然,指著遠處的紅綢道:「那些是什麼?」
安然看了,高興道:「這個我知道,我聽人說過,中原人成親的時候都要掛上大紅色以示喜慶,這滿街的紅,一定都是為公主和秦王的大婚準備的。」
「是嗎?」耶律燕聽了她的話臉色一紅,卻更加仔細地打量那滿街的紅色,只覺得它們紅得那樣鮮艷那樣耀眼,讓她整個人都沉浸在濃濃的喜悅中。
六月初三,艷陽高照,這一天是由欽天監選出來的最適合成親的日子,謝雲安排契丹人住在城南的驛站中,一大早,謝容華便騎著高頭大馬,從秦王府出發,在一片喧囂熱鬧的嗩吶聲中往南而去,他騎馬踏過掛滿紅綢的街道,在滿街長安百姓的圍觀與祝福中緩緩往驛站而去,百姓難得見一回親王娶妻,謝雲恩准他們圍觀這場盛世婚禮,對他們來說簡直是天大的恩賜,看著策馬而過的英俊王爺,長安城的女子們對那會遠嫁而來的契丹公主充滿嫉恨,謝容華走過一條條街道,眼看離驛站不遠了,他卻突然停了下來,他一停下,所有人以及奏樂聲跟著停了下來,張玄策不安地看向他,小聲地提醒道:「殿下!吉時快到了。」他可不能在這個時刻出岔子。
謝容華死死攥著馬韁,他的神色未變,指縫間卻隱隱有血漬溢出,似乎只是一瞬間,他沉聲開口道:「繼續走吧!」
說完馬兒緩緩起步,那些喧囂與熱鬧又響了起來,謝容華看著遠處,猶如木偶般按著既定的路線繼續行去,就在剛剛,他在人群中看到了齊大夫,那麼多人,他卻一眼就看到了他,他臉上帶著冷漠鄙夷的神情,狠狠朝地上呸了一口,那時,他一害怕,便停了下來,他怕在人群中看到她的身影,他會忍不住拋掉身上的枷鎖朝她飛奔而去,可惜,人群中沒有她。
是啊,她已經走了,離開了長安,又怎麼還會再回來,他神色木然地到了驛站,翻身下馬,望著那個身著華麗喜服,頭帶喜帕的異族女子,這個女人沒有草原女子的任性妄為,至少在耶律延要用契丹習俗成親,而他堅持用中原的方式時,她站在了他這邊,可她既然溫柔知禮,又為何,偏偏要來破壞他的幸福。
謝容華一步一步上前,慢慢牽起她的手,他的手冰冷,冷得耶律燕微微一哆嗦,卻忍了下來,她乖順地在他的引領下一步步入了花轎,一大波人馬在熱鬧繁華中緩緩地往秦王府而去!
在漫長的儀式過後,耶律燕靜靜地等在了寬闊明亮的洞房之內,她低頭望著自己的指尖,有些不敢相信她如今是他的妻子了,那個她心心念念的男人,以後她可以名正言順地站在他的身邊了。
頭冠有些沉重,耶律燕想摘下喜帕把頭冠取下來,才剛伸出手,便有婢女叫道:「王妃,不可以的,新婚的喜帕必須要等王爺來掀開。」
安然皺眉道:「你們中原人規矩怎麼這麼多,王爺怎麼還不來啊,我家公主都等了多久了。」
婢女不知該怎麼解釋,耶律燕已經出聲道:「安然,沒事的,他一定是在前廳被拖住了。」畢竟他們大婚,不僅是契丹和魏國的人,連中原其餘幾國也派了使者來道賀。
不知道等了多久,她只覺得自己都快睡著啦,才有一個低沉的聲音在她面前道:「你們先退下吧!」
耶律燕一下子精神起來,望著近在咫尺的足尖,心怦怦直跳,等只剩了他們二人,她正緊張得等著他掀起蓋頭,想著該用什麼笑容面對他才能讓他永遠記住這一刻,卻沒等到他掀起蓋頭,只等來了他冷漠的話語:「耶律燕,本王今天來這裡,是想和你說清楚一件事,娶你,並非本王自願,本王心中有摯愛的女子,在本王心裡,她才是本王唯一的妻子,秦王妃的名頭本王可以給你,但本王不會碰你一根汗毛,更不可能愛你,你想在王府如何生活,本王不會多管,本王的事,也希望你不要多管,若你覺得委屈難過了,想回契丹,本王隨時可以給你休書。」
他的一字一句,如利劍一般直直插入她的心中,她的幸福在短短的一日中轟然倒塌,耶律燕臉色蒼白,她想開口問他,謝容華卻已經開門離開了新房。
耶律燕欲抬手掀開蓋頭,卻突然想起婢女的話,喜帕要由她的夫君親自掀開的,她靜靜地坐在喜床上,直到紅燭燃盡,直到天色泛白,謝容華再也沒有回來,她最後,還是不得不自己伸手,掀開了頭上蓋了一晚的喜帕,望著滿室的大紅,悵然若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