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8章 我要殺了你
老爺爺做出了選擇，而我，尊重他的選擇，兩位都是長壽者，不管是誰，都適合扮演龍須虎。
老奶奶問我。
“老頭子他去世超過了七天，現在沒辦法去陰間報到了，小夥子，你有辦法送他去嗎？”
“奶奶您放心，我會安排妥當的。”
東西都準備齊全了，我給兩位老人家一日的告別時間，晚上，老奶奶就要進入神像扮神了。
當天晚上，我和胡眉再一次來到了貪娘休養的老宅。
這才一日不見，貪娘的情況變得更加糟糕，她甚至無法坐上輪椅，隻能躺在床上。
再不想辦法，我甚至懷疑她撐不到孩子出生。
在老宅裏，除了酒和尚，我還見到了另外一個陰人。
這個陰人比酒和尚的年紀小一些，大概四十歲冒頭，他穿著一身名牌衣服，手腕上戴的表，一看就是十萬起步的名表，就連眼鏡，都是鑲金帶鑽的。
酒和尚跟我介紹道。
“這位是我們八惡之一的財先生，這幾天他和我一起留在這兒照顧貪娘。”
財先生笑眯眯的跟我打招呼。
“陳老板，久仰大名。”
我客氣的回應道。
“前輩客氣了。”
財先生感歎道。
“我曾聽聞，上一代鬼匠是泉城最會賺錢的陰人，以後陳先生和我們八惡堂，可要多多合作啊！”
“一定一定！”
財先生看了一眼正在床上睡覺的貪娘。
“貪娘剛睡著不久，估計還要好一陣兒才能睡醒，反正閑著也是無事，不知陳先生有沒有興趣，讓我給你算上一命。”
聽到這話，我立馬想起昨日去八惡堂時的場景，當時我們還沒上樓，酒和尚就迎了下來，青爺問他是怎麽知道我們來的，他說八惡堂裏有一個算命先生。
看來，就是我眼前這位財先生了。
青爺當時給財先生的評價是“愛貪小便宜”，所以我不太想跟他有太多的糾纏，不過我想起一件事，或許可以問一問。
我客氣的說道。
“財先生，不久前，曾經有一位算命先生，留給我一個卦象，我一直沒有弄明白，您能給我解一下嗎？”
“哦？”財先生來了興趣，“說來聽聽。”
我把當初馬爺師傅給的卦象，背誦了出來。
“萬丈煞氣魔傾天，
青絲白發為紅顏。
今生有緣今生聚，
三千回眸來生緣。
花開花落花輕舞，
緣舍緣分緣成怨。
半正半邪半生情，
遊戲浮生往複遷。”
財先生聽完之後，一下就愣住了。
他盯著我，手指快速掐算了幾下，然後臉色再變。
他小心翼翼的問我。
“鬥膽問一下，給你這卦象的算命先生，是何方神聖？”
“是津門馬爺的師父，至於他叫什麽名字，江湖綽號是什麽，我就不清楚了。”
我看到財先生脖子上的喉結，上下滾動了幾下，他使勁咽了咽口水，訕笑道。
“那位可是我們算命先生一行的泰山北鬥，我可不敢解他的卦象……要不，你算點別的吧？”
財先生的回答，讓我有些失望，不過我臉上表情沒變，否則就太失禮了。
我正想換個話題，胡眉忽然開了口。
“要不，你給陳九算一算，今日的凶吉吧？”
財先生找到了台階下，立馬答應下來。
“對對對，今晚陳老板要給貪娘刻神像，是該算一算凶吉。”
他從左邊的口袋裏，掏出幾枚古老的銅幣，什麽朝代的都有，我甚至看到了一枚袁大頭。
隨後，他又從右邊的口袋裏，掏出一個巴掌大的烏龜殼。
我好奇的問道。
“財先生，您這一流派，是龜甲占卜嗎？”
“對，不過我是搖錢派，不是燒甲派。”
之前在津門參加馬爺舉辦的陰人聚會前，我向孫棍前輩請教了一些有關算命先生這個行當的常識。
孫棍前輩告訴我，算命先生雖然流派眾多，但總結起來，可歸納為兩派。
第一派，是以八卦為基礎的“易經派”，第二派，則是以天幹地支為基礎的“術數派”。
其中龜甲占卜，就屬於易經派。
龜甲占卜，是華夏曆史上最早的算命手段，那時的人們，會在龜甲上繪製簡單的圖案，向上天祈禱後，將龜甲放入火中炙烤。
待到火堆熄滅，若是龜甲上的裂痕和之前畫的筆跡吻合，則說明所求之事大吉，反之，則是大凶！
再到後來，龜甲占卜和錢幣算命融合，也就是財先生所學的流派，搖錢派會把銅幣放到龜甲中，通過銅幣的正反麵來判斷凶吉。
財先生挑了六枚銅幣，放進龜甲中，隨後他像是搖骰子般，快速搖動龜甲。
銅幣在龜甲中碰撞，發出“嘩啦啦”的響聲。
我敏銳的發現，財先生搖出來的聲音，格外的有韻律，仿佛是一首古老的歌謠。
他大概搖了有三分鍾，終於是停了下來。
財先生把龜甲小心翼翼遞給我。
“陳老板，麻煩你把龜甲裏的銅幣倒出來。”
“好！”
我接過龜甲，把銅幣倒在桌子上。
六枚銅幣，五枚反麵朝上，一枚正麵朝上。
胡眉急迫的問道。
“怎麽樣？是凶是吉？”
財先生眉頭緊皺，他解釋道。
“正吉反凶……五枚銅幣反麵朝上，這是大凶的征兆啊！”
一旁的酒和尚聽後，急忙開了口。
“財先生，事關貪娘的性命，你可千萬不要亂說！”
財先生正色道。
“我當然不是亂說，真的是大凶之兆！”
我滿心疑惑，從我雕刻第一尊神像起，的確是發生過一些意外，但都是刻完神像之後的事情了。
財先生占卜的是今日刻像的凶吉，難不成在刻像的過程中，也能有意外發生？
我想了半天，實在是想不明白。
“不過嘛……”財先生話鋒一轉，“這還有一枚正麵朝上的銅幣，這表明所卜之事雖是大凶，但有一線生機，或許可以轉危為安。”
他剛說完，貪娘的聲音響了起來。
“你們這些算命先生，就喜歡說一些雲裏霧裏的廢話，陳老板刻個神像，能出什麽意外，我看呐，這大凶之兆說的不是陳老板，而是我啊！”
酒和尚急忙道。
“貪娘，你醒了？”
貪娘沒好氣的說道。
“跟搖波浪鼓似的，就是頭死豬也能被搖活了。”
她讓酒和尚把她扶起來，隨後對我說道。
“陳老板，沒你幫助，我這一劫肯定是過不去了，所以就算是九死一生，我也得嚐試一下，就拜托你了。”
“好，我盡力。”
直到現在，我的想法和貪娘一模一樣，我隻是刻個神像，能有什麽劫難，財先生算的大凶，應該是指貪娘，而非我。
我看了一眼時間，很快就到午夜了，既然貪娘已經醒了，就不耽誤時間了。
我把所有的材料準備了出來，酒和尚和財先生都露出好奇的表情，這也是他們第一次見鬼匠刻像。
一切準備就緒，我高聲喊道。
“鬼匠陳九，代凡人祈願，恭請八方神明聆聽。”
祈福之後，我緩緩的閉上了眼睛。
通常這一步過後，我會迅速進入“通神”狀態，所求神明的形象，會浮現在我的腦海中。
然而今天很奇怪，我遲遲靜不下心。
無奈之下，我隻好睜開眼睛，再一次高聲喊道。
“鬼匠陳九，代凡人祈願，恭請八方神明聆聽。”
第二次閉眼，我終於是進入到通神狀態。
然而我腦海中出現的場景，卻和以往大大的不同。
以往通神，我腦海中浮現的場景，是一個完全空白的世界，這個世界沒有上下左右，入眼都是乳白色。
可這一次，我卻是看到了大地，看到了高山，看到了藍天白雲。
這個世界實在是太真實了，真實到我能嗅到下雨後青草的芬芳味道。
我環顧四周，周圍滿是帳篷，像是古代的軍營。
然而軍營裏靜悄悄的，別說戰馬嘶鳴的聲音，就連蟲叫鳥鳴都聽不到。
我滿心疑惑，這是哪？
忽然間，我聽到自己的身後傳來了腳步聲，我下意識的扭頭一看，一個身材魁梧的巨人，出現在我的身後。
這人長得非常古怪，他的頭像駱駝，脖子像鵝，手長得像鷹爪，獨腳像老虎，唇邊飄須像蝦，耳朵眼睛都向外暴著，一身鱗片。
這分明就是《封神演義》當中的龍須虎。
我鬆了口氣，不管怎麽說，看到了龍須虎，便說明我的通神成功了。
正當我準備記下龍須虎的模樣時，我麵前的龍須虎，竟是開了口。
他用憤怒的聲音咆哮道。
“你竟敢出現在我的麵前！我要殺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