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為了得到鳩刎的筋而大費工夫,自然不是因為要把它拿去廚房加菜,或者要用它來跳皮筋。
在這個世界裏,按照道具的稀有度排行,最高等級的五顆星道具,多是各種名劍、法器。而鳩刎的筋,屬於野生材料裏稀有度四顆星的等級,可遇不可求。
雖然現在是臭得有些難以忍受,可回去後,隻要把它放在烈火中烤炙三天,味道就會散盡,橙黃的筋身會變得通體漆黑。它柔韌性極佳,烈火燒不融,能灌注靈力。若是用力把它拉扯到兩倍以上的長度,放手後,它可以完全恢複原樣。在世界上,是很難找到另一種像它一樣,在承受強力的拉扯後,彈性完全不受影響的材料的。用鳩刎的筋來製作的鞭子,或者是用它當弓弦的長弓,都會成為威力無窮的武器。
除了廣為人知的武器用途,較少人知道的是,鳩刎的筋能製毒,也能解毒。
用腳趾頭想想也知道,如果是大夥兒一起來幹掉鳩刎的,那麽,這種渾身開掛的道具,一定會被金光宗收為公用,即使不共用,寧婧又不是這一堆人裏麵最有資曆的,怎麽也輪不到她拿走。所以,她才要在眾人出現前截胡。
不過嘛,係統發布的劇情任務裏,隻提示說以後有要用到它的地方,但卻沒有具體說過會在什麽情況下用到。所以,寧婧也不知道它是用來幹啥的。
隨著鳩刎徹底死去,這座相當華麗的宅邸失去了法術的偽裝,變回了一座年久失修的老宅。
把橙黃色的筋放在了地上,寧婧捂著鼻子蹲下來,眯起眼睛端詳了它片刻,正愁該找個什麽東西裝著。
現在屋子裏都是臭味,金光宗的人不會知道他們私藏了這根筋。可是,回程的時候,就不會再有這種氣味掩蓋了。唉,要是能有密封罐就好了。
身旁,一隻蒼白的手遞來了一隻小小的瓦瓶。寧婧轉頭,隻見崢河也蹲了下來,平複了輕喘後,沉聲道:“放進去後用蠟封著罐口,味道就不會泄露了。”
寧婧有些驚訝——不是因為崢河想的點子有多標新立異,而是因為,她明明什麽都還沒說,崢河居然知道她在煩惱什麽?
察覺到了寧婧的疑惑,崢河抬眼,彎了彎唇,露出了一個單純無害的笑容。隻是,那抹了唇脂的薄唇,卻像染了血一樣冶豔,有幾分不協調的詭異,“陸師姐的心思,有時候完全猜不透,有時候卻都寫在了臉上。”
說罷,崢河伸手拾起了那根滑溜溜的筋,麵不改色地塞進了瓦罐裏。最臭的部分被他幹了,寧婧樂得輕鬆,左右一瞧,屋子的角落,有一盞沒有被打鬥波及的燭台上,上麵的蠟燭差不多燃盡了。寧婧連忙把它拿了過來,滴蠟封住了狹小的罐口。
一切辦妥後,寧婧才以傳音通知了金光宗的人。那些人在原地蹲了半個晚上,都沒有等到前去協助的信號,還以為鳩刎沒有上鉤。這會兒,忽然接到鳩刎已被殺死的信息,不由大吃一驚。
眾人趕到了寧婧所說的地方的時候,那座破敗的屋子正熊熊燃燒著,瀕臨倒塌了。
還未散盡的妖氣,足以證明鳩刎的屍身還在裏麵。但火勢使然,已經不能進去撿漏了。對於自己為什麽不按套路出牌,寧婧已經準備好了解釋。
其實,這事兒本來就不合常理。細究起來,是沒有天衣無縫的解釋的。但鑒於寧婧睜眼說瞎話的本領太過高強,又實打實地解決了鳩刎這個大麻煩,金光宗的弟子,倒沒有在鳩刎的筋上盤問太久。
當晚,為了慶賀幹掉了鳩刎,放下了心頭大石的晏城城官,特地設宴招待了金光宗的弟子。
晏城的不少權貴,因為好奇殺掉鳩刎的是何方人物,紛紛應邀出席。
金光宗那存天理滅人欲的戒律中,有一條明確地寫著:凡宗內弟子,均不可沾酒。故而,難得城官把自家地窖收藏的酒釀都拿了出來招待他們,金光宗的弟子卻隻可以幹瞪著眼,看美酒全進了其他來赴宴的客人的肚子,自己則一滴都不能享用,全程都隻能幹巴巴地喝茶。
作為功臣,寧婧和崢河得到了現場極大的關注。尤其是寧婧,她本來就是金光宗這行人裏唯一的姑娘,更不用說,現在還有殺掉鳩刎的光環加身。城官特地把她安排在了最顯眼的位置。
寧婧把青女劍放在了身旁,端坐在華燈之下。微勾的眉目顯得她耀眼而明晰。很多年輕的公子哥都上來朝她敬酒,而直接把坐在她旁邊的崢河當成空氣。
遇到敬酒的人,寧婧隻能以茶回敬,光一場宴會下來,她就跑了三次廁所。
夜深,宴未盡。赴宴的人都有些喝上頭了,為了不OOC、一晚上都端著跪坐的姿勢的寧婧,揉了揉自己笑僵的臉,捏了捏麻掉的小腿,終於找到機會,和崢河一起溜了出來。
崢河一聲不吭地攙扶著腿麻的寧婧,慢慢走回房間。
今晚,從她被敬酒開始,到現在的短短的幾個小時,人品值就降低了10點,可見崢河的心情非常不妙。
想想也是,才剛殺完妖,體力勞動完,最需要的就是休息。這種慶功宴,簡直是在折騰他們呀。
遠離了喧鬧的宴會廳,晚風習習,月色正好。
崢河把寧婧攙到了她的房門:“陸師姐,好好休息。”
“這麽早,睡什麽睡。”寧婧笑了下,慢慢地從袖子裏掏出了一壺酒:“看看這是什麽。”
崢河睜大雙眼,脫口而出:“剛才宴上的酒?”
“沒錯。”寧婧晃了晃小酒瓶,故作煩惱,嘴角卻滿是笑意:“怎麽辦呢,被你發現我藏了酒。為了不讓你告密,隻能讓你跟我當共犯了。”
屋頂上,銀光涔涔,夜涼如水。
寧婧手肘搭在了曲起的腿上,打開了酒瓶的塞子,香醇的酒味慢慢地飄散在空氣中。她皺了皺鼻子,道:“原來是桂花釀。剛才拿的時候都沒有認真看呢。”
隨即,她略微淩空,往嘴裏倒了一點酒,便把酒壺遞給了崢河:“給你了。”
夜風吹拂著崢河的墨發,他伸手握住了酒瓶狹窄處,手指蒼白得幾近透明。低頭看著那幹燥的酒瓶口,他心裏竟然有幾分可惜——他還以為……陸師姐會把她的嘴唇貼到壺口上麵喝酒的。
這個想法一浮現,崢河有幾分臉熱,垂眸飲了一口酒。
自從來到這個世界後,寧婧就沒有沾過酒。崢河更是有生以來第一次喝酒,十分新奇。雖然沒有下酒菜,但兩人還是喝得很盡興。
崢河的酒量還沒練出來,而那小小的一壺桂花釀,酒精含量卻不低。把半壺灌進肚子後,崢河不勝酒力,睜著雙眼,躺在了傾斜的屋簷上。
寧婧隻喝了一點兒,還很清醒,正托腮看著遠處時,忽然聽見崢河說:“陸師姐。”
“什麽?”
“我在想,你一早就打定主意,要取鳩刎的筋了。如果我當時,沒有提出要跟你一起去,你是打算獨自一人去取的吧。但是,我提出要跟著一起去後,你卻沒有拒絕我。”崢河低聲道:“你信任我能保護你、不會拖累你嗎?”
“不是盲目信任。”寧婧斟酌了一下,誠懇道:“因為我知道,你以後會變得非常厲害。在後續的五十年內,金光宗內,都無人能與你匹敵。”
她說的是實話,在大氣運者沈若帆出現前,崢河的鋒芒是無人可擋的。
崢河的眼皮顫了顫,心口湧上了一股酸楚的甜意。
兩人沒有再說話了。直到遠處宴盡的聲音傳來,寧婧才發現兩人已經在屋頂坐了很長時間。
寧婧推了推他的手臂,道:“崢河,起來,回房間睡覺了。”
崢河閉著眼睛,一動不動的,似乎已經完全醉過去了。
寧婧歎了一口氣,目光卻不經意地落在了他的腰帶上。上一個世界,她在阿茲迦洛的身上看到的那個熟悉的印記,忽然映入了她的腦海裏。
寧婧抿了抿唇。明明知道這很荒謬,可是,一股前所未有的奇怪直覺,卻促使她想要看看,崢河身上的同一個位置,是不是也有那個標記。
這個世界如此保守,換了是平時,想看崢河寬衣解帶,是不可能的事。如果真的想證實印記存在與否,現在崢河醉死過去,就是最好的機會了。
寧婧猶豫道:“統統,你說我要看看嗎?”
係統:“雖然無法理解你為什麽有這種衝動,不過,隻要不影響任務的進行,愛做什麽都隨你。”
寧婧深吸一口氣,坐直了身體,終於下定決心,緊張地把手伸向了崢河的腰帶。
崢河的衣裳墨藍近黑,黑色腰帶束著他勁瘦的腰。若要看人魚線附近的位置,就得把腰帶送掉,外套敞開。
寧婧咬咬牙,像做賊一樣,緩緩解開了崢河的腰帶。
腰帶鬆開後,寧婧輕手輕腳地把他對襟式的衣裳往兩邊敞開。少年體熱,穿的衣服不多,三下五除二,就露出了最裏麵的白色單衣。
寧婧鬼鬼祟祟地把薄薄的單衣從他的褲子裏抽了出來,往上堆卷起。十四歲的少年,看著纖瘦,腹肌這一塊竟然頗為有料,陰影落在了溝壑中,肌理結實而修長。
寧婧:“統統,我總覺得自己在犯罪。”
係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