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寧婧摔得不重,可肩胛骨卻實打實地撞到了獸頭銅爐上,當下就忍不住痛哼了一聲。


  外衣裏的三隻雞崽受到了驚嚇,撲扇著翅膀落了地,往門外跑去。


  顏千瀾表情有一絲僵硬。方才,即便是在盛怒之下,他也下意識地把她往柔軟的地毯上扔去。豈料寧婧竟然會撞到銅爐出去。他下意識想上前查看,又生硬地止住了步伐。


  事到如今,他竟然還在心軟,實在是可笑至極。


  她把虛弱的他送進地獄的時候,又何曾有過半分的心軟?!

  寧婧以手肘撐起了身子,抬頭望著他,一字一頓道:“若你那麽厭惡我,今天,我們就一次過解決所有的恩怨吧。兩清後,我就不會再出現在你麵前了。”


  “兩清?”


  話音剛落,寧婧細白的脖子,就被他單手扼住,整個人被用力抵在了柱子上!

  顏千瀾五指修長白淨,卻像鐵鉗一樣,穩固得一塌糊塗糊塗。他並沒有下死力,拇指隻輕微地壓迫著她的氣管,掌心觸到溫熱的皮下搏動著的脈管血流。


  相比起微乎其微的肉體上的痛苦,這個動作,其實是控製的意味更重。


  盡管呼吸尚還順暢,寧婧卻還是忍不住屏息凝神。


  “你想兩清?”顏千瀾眼珠泛著一片毫無溫度的釉色:“你憑什麽和我兩清?”


  寧婧抬起頭與之對視:“如果你想要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才能解氣,那你就來吧。”


  顏千瀾勾起了一抹譏誚冰冷的笑:“你可知道,當你棄我於嶠山穀底後,我付出了什麽代價才活了下來?奪你的性命,對我有什麽益處?”


  寧婧愣了愣,忽然神差鬼使地低聲說了句:“對不起,千瀾。”


  顏千瀾微怔。寧婧又道:“說出來你大概不相信——我當初之所以這麽做,不是出於我的本願。”


  這時候,門外忽然傳來了幸淮與施槐的聲音,顏千瀾冷哼一聲,鬆開了手,話題就此打斷。


  甫一得到解放,寧婧便捂著脖子幹咳了起來。


  這個時候,全程不敢作聲的係統,終於冒了出來,小心翼翼道:“宿主,你還好吧?”


  寧婧在腦海內回答:“沒事,疼痛和咳嗽都是裝的。”


  她的聲音太過冷靜,係統一時沒聽明白,詫異地重複道:“什麽?裝的?”


  寧婧:“其實不疼。放心吧,他有留著力。若他是動真格的,我的頭現在肯定不在脖子上了,哦,說不定人也飛出去了。”


  係統覺得自己的統生受到了衝擊:“所以,你剛才是在演戲?”


  寧婧頷首。


  剛才,在大路上鬧烏龍的時候,那增加又減少的50點人品值,引起了她的注意。如果見到她能這麽戳顏千瀾的爽點,寧婧就有種預感——顏千瀾對她的態度,還有斡旋的餘地。


  剛才什麽兩清的話,都是她在試探顏千瀾的底線。結果在她的預料中——他雖然對她有恨,但並不厭惡。這個細微的差別,對她接下來一段時間的行動是大有裨益的。


  寧婧:“總之這一關暫時過了,顏千瀾目測不會把我亂棍打下山。”


  係統:“……”怎麽覺得它的宿主的追求好低。


  那邊廂,剛才在街上鬧出的動靜很快便傳開了。幸淮與施槐聞訊趕來。當他們看見了這像是被拆遷大隊光顧過的現場,以及縮在角落瑟瑟發抖的寧婧,均是臉色微變。


  施槐率先一步走上前來,三兩步跑上了台階,卻又逼迫自己在顏千瀾三步以外停下——她知道主上並不喜歡人靠他太近:“主上,剛才可是發生了什麽事?是這個新來的下仆做了什麽嗎?”


  寧婧懵逼了:“……”


  喂喂喂,這情景怎麽看,都是顏千瀾在單方麵對她施暴好嗎!什麽眼神啊!


  幸淮倒是沒有走到顏千瀾麵前,而是站在台階下,示意寧婧:“主上,這個仆人怎麽處置?趕走嗎?”


  妖族沒有性情良善的傳統,比起“雖然他得罪了我,我還是要和他做好朋友”,更傾向於“誰惹老子老子弄死誰”。


  依照幸淮看來,這女妖既然沒有當場被哢擦掉,最後大概還是會被趕出嶠山的吧。


  誰知,顏千瀾卻淡淡道:“不必了,她留在我身邊。”


  幸淮與施槐對視了一眼,彼此都在對方眼裏看到了詫異:“是。”


  係統:“叮!故事完成度上升了,實時總值:96%。”


  寧婧的去留就這樣被決定了,正式從雞崽飼養員,變成了顏千瀾身邊的人,留在了三重內。


  順道一說,那天被她帶進來的三隻小雞,有一隻摔進了池子裏淹死了。剩下的兩隻,就被寧婧抱了回來,在一個不起眼的角落搭了個簡易雞舍,把兩隻小雞放了進去。


  既然故事完成度上升了,那麽這個方向就是沒有錯的。


  顏千瀾對她的態度相當冷淡,和從前動不動纏著她撒嬌的少年模樣大相徑庭。不過嘛,他現在都是成年男人的模樣了,再做那種事,就顯得不合時宜了。


  再說,他們現在,也不是以前那種心無芥蒂的狀態了。寧婧能感覺到顏千瀾對她有感情,但是卻不知道該不該信任她。


  唯一讓寧婧感到挺納悶的是,她要在顏千瀾身邊呆一年多,任務才結束,可剩下的故事完成度隻有4%了,哪裏夠分?看來剩餘的時間裏,很難才能讓故事完成度提高了。


  ——如果寧婧能提前知道,自己會以怎樣戲劇化的方式過完剩下這一年半的大部分時間,恐怕她就笑不出了。


  三重內平日都有其他妖怪在負責,什麽端茶倒水的都有。顏千瀾把她留下後,又沒細說讓她幹什麽,就因為有要事而離開了幾天。


  妖怪之間喜惡分明,忽然空降在顏千瀾身邊的寧婧,自然不會很討喜,所以,她被分配的工作也不會怎麽舒服。


  這天,三重內的一個水池要清理青苔,需要有人進入池水裏清理。從中午就開始清理了。一開始,還是大家一起幹活的。寧婧負責刮一麵池壁的青苔,在腦海裏與係統聊天,倒也不覺得悶。


  隨著時間過去,天色漸暗,暮色四合,寧婧擦了擦汗水,才發現偌大的一個池,其他的妖都跑掉了,隻剩下她一個。


  寧婧:“難怪我覺得這麽安靜。”


  係統:“咋辦,還做嗎?”


  寧婧眯起眼睛,看了一眼周圍,道:“算了,也沒剩多少了,做完再上岸吧。不然還剩一塊什麽的,總覺得會犯強迫症。”


  係統:“好。”


  就在寧婧悶頭鏟青苔的時候,忽然聽見一個聲音從後方傳來:“你在幹什麽?”


  寧婧詫異地回頭,發現顏千瀾不知何時已經回來了。


  皎潔的月色下,他落於岸邊,繁麗的衣袍無風自動,比之謫仙,更多了絲妖異的氣息。


  寧婧拎著那個鏟子,對著他大大地笑了笑:“鏟青苔。”


  顏千瀾看著眼前的寧婧,心髒澀然地緊縮了起來。


  落日後,水池裏沒有人了。隻有她還在幹活,邋邋遢遢地站在半人高的池中,衝他笑著。半身的衣袍都濕了,池中的綠水積了一層漂浮的植物,染黑了她潔白的袖口。


  看見她這幅狼狽的模樣,他本該覺得快慰的,把她留在自己眼前,不就是為了出口惡氣麽?


  其實,當年她把自己從洞穴裏帶走,在他最弱小的時候,保護著他、養大了他,即使是後來把他推入了嶠山山穀,也隻不過是以命抵還她的恩情,真正地兩清罷了。


  可他做不到徹底和過去告別。不僅僅是因為求生的本能和被背叛的憤怒,更因為——他喜歡她。被喜歡的人這麽對待,有幾個能泰然處之的?

  無數次死裏逃生的時候,顏千瀾的鬥誌都會更勇——他要活下去,讓她後悔拋下了自己,後悔躲了起來。他甚至設想好了——有朝一日,他會強大得讓她不可忽視,會讓她為當年的事求饒。那時候,等他把那股憤戾之氣都發泄完畢了,姑且還可以聽聽她的解釋。


  可是,當她重新出現時,事情卻與他所想相差甚遠。


  她是找來了,但一開始卻是想和他兩清。她也道歉了,但卻絕口不提當年這麽做的原因。


  她被折騰得一身狼狽的情景,也的確出現了,但看到的時候,料想中的快慰。卻沒有降臨在他心間。


  他反倒是想起了很久以前,剛在嶠山定居時,自己特意去遙遠的地方摘她喜歡吃的那種果子,還洗幹淨後送到她手上的情景。


  那時候,她的笑容和現在的無出一二。


  顏千瀾略微有些茫然。


  她找來了,道歉了,也被他折騰了,然後呢?

  他的確恨她背叛了自己,連原因也不肯說——哪怕是編造一個理由來敷衍他也不願意。


  盡管有無數個理由去惡待她,可又全都被一個理由擋回去了——即使被那樣對待過,他也還是喜歡她。


  這顆種子從年少時就已經種下,至今已經無法拔除,葉落以後,根也不朽。


  是了……剛才,看到了她邋邋遢遢地站在池中時,他的第一個反應,不是快慰,而是——舍不得。


  可是,她語焉不詳的那件事,難道就這樣揭過去了嗎?

  顏千瀾眼神變幻莫測,寧婧被他看得滿頭問號。


  半晌,他終於冷哼一聲,道:“上來。我不在的時候,你就是這麽讓別人欺負你的?丟人現眼。”


  莫名其妙被罵了幾句,寧婧微微一愣,連忙道:“好!”


  寧婧不知道自己是什麽地方觸動了顏千瀾,自從那天晚上,被他看到自己在池中鏟青苔後,顏千瀾對她的態度,慢慢地有了和緩的跡象。


  除此以外,他把原本留在三重中的人都清了出去,寧婧雖然覺得自在不少,但這就意味著,她要幹的活更多了。


  所以,這一舉動,還是微妙地把她折騰得夠嗆。


  從前,顏千瀾總是臭著一張臉,對她愛理不理的,寧婧也不敢隨便撩他說話,就怕刺激到他,又扣人品值。隻是,那晚之後,人品值就沒有再出現過瞬間清空、瞬間拔升的鬼畜情況。時高時低的現象還存在,隻不過,變得溫柔了許多,變化的幅度,頂多就是三五點而已。


  心情的好轉,也體現在了平時對她的態度上。雖然也總是不冷不熱,沒幾句好話,可說話的次數卻變多了,還會一起吃飯,甚至隱隱有了從前的感覺,隻除了兩妖都默契地對那個芥蒂一字不提。


  一個人是閉起心房拒絕她,還是願意嚐試著接納她,寧婧是能感覺出來的。她也比以前放鬆多了——不再一言不和就扣光人品值,真是棒棒噠。


  隻可惜,她不可以把當初坑他的原因說出來,更不願意敷衍他——畢竟什麽借口都有漏洞。所以,顏千瀾的心結注定很難解開。


  不過嘛,他們相處的時間也不多了,若能保持這種平和氣氛,寧婧已經心滿意足了。


  等顏千瀾第一次天劫到來,正好可以忘掉一切,她也要離開了,豈不是完美。


  如此平和的日子,轉瞬就過了三個月。


  嶠山入冬了。


  入冬的時候,山裏會長一種果子——就是寧婧當初特別喜歡吃的那種。那會兒冬季趕路時,她還摘了一路、吃了一路。


  不知道是不是妖精都喜歡這個味道,寧婧知道很多小妖都愛摘這種果子,碾碎取汁,再發酵成酒。它們的保質期很短,從樹枝上摘下來後,必須新鮮取用,所以廚房也沒辦法蓄積它們。大概這就是它們特別鮮美爽口的原因吧。


  這天,顏千瀾恰好不在,寧婧便去了二重找岐蘇敘一敘——這隻小鬆鼠是她在嶠山裏為數不多、可以暢快地聊天的朋友了。


  不巧的是,去到的時候,岐蘇正要出門。原來他也是為那些果子而去的。


  前幾天下了冬季的初雪,眼下天空澄澈,空氣清新,寒冷也阻擋不了愉快的心情,十足十是個出遊的好天氣。


  岐蘇當下就邀請寧婧與他一同去摘果子,寧婧想了想,今天沒什麽事做,去的地方也不遠,就在嶠山內,便答應了。


  印象中,厄運降臨的天氣,必然是陰天小雨的。寧婧很難想象,在這麽好的一個日子,她會遇到做任務以來最可怕的劫難。


  若她早知道,她發誓——自己絕對不會踏出顏千瀾的房間一步。


  那一天,她和岐蘇相攜著踏出嶠山最外層的屏障,往平常其它妖怪最常去的地方采摘那種果子。去到後卻看到那樹枝光禿禿的,大概是因為今年的雪來得早,果子結得少,早就被其它妖怪截胡了。岐蘇不免失望,寧婧看天色尚早,便提議陪他去林裏找找,她記得還有別的地方有這種果子。


  兩妖在雪林中暢談著,一時又為雪後嶠山壯麗迷人的景色著迷,一時又顧著議論果子的幾種吃法,樂嗬嗬得很,以至於沒有發現——嶠山的安全區域內,到底是什麽時候,混入了數隻饑餓轆轆的狼妖。


  以及,這些狼妖……到底是什麽時候開始尾隨著他們的。


  它們很餓,餓得無法維持人形,餓得必須立刻進食。


  在發現狼妖的當下,寧婧與岐蘇這兩隻弱雞的妖怪,自然是沒有打算以卵擊石,否則鐵定被吃掉。他們把所有的妖力都用在了禦風上,竭盡全力逃跑。


  他們所處的地方,離顏千瀾劃下的第一道屏障不算近,但若是沒有阻攔的時候,通過禦風,很快就可以回到那兒去。


  可寧婧當天遇到的不是畜生,而是有智慧的妖怪。他們本就是比寧婧和岐蘇更高等的妖怪,精通於變形,又有狼族的合作捕獵習慣,腹中又有內丹,在林中以包抄的隊形展開追捕。


  在樹木間東繞西繞,躲避突然升起來的屏障,路程變長了。拜他們的靈活性、以及係統的不斷提醒所賜,他們多次都堪堪避開了狼妖以幻術升起的障礙物。


  隻是這樣一來,他們內丹的法力,也在不斷損耗著。


  全盛時期的香菜精和鬆鼠精,也勝不過狼妖絕對的力量碾壓,更何況是內丹半空的現在?


  寧婧還記得她被狼爪劃拉到腹部時,岐蘇絕望的叫聲。岐蘇拚盡全力,把她抱入了一個用以捕獵的陷阱裏。陷阱裏有數道尖刀,寧婧藏在側麵,狼妖由於本就虛弱,無法變回人形,也沒有太多的妖力再去弄走陷阱裏的東西,所以,哪怕瀕死的寧婧就在陷阱裏,它們也下不了嘴。


  岐蘇滿臉是淚,哆嗦著說“對不起”,讓寧婧等著他找救兵來。


  岐蘇後來是怎麽走的,寧婧並不知道。


  血液流失的時候,會帶走四肢的餘溫。從四肢到軀幹,體表溫暖的麵積越縮越小。等心髒也感覺不到溫度的時候,就是人的死期了。感知到溫度正從自己的四肢開始收回,生命力不斷流失,卻無法阻止,是一件非常絕望的事。


  既然同是生靈,料想妖怪和人沒什麽不同。唯一差異的是,妖最後一個溫暖的地方,是內丹。


  這種瀕死的感覺太過逼真,又不是係統安排的死亡,所有的痛覺都在。寧婧躺在雪地裏,茫然地望著青碧色的天空,雙眼開始失焦。


  係統一直在寧婧耳邊說話,讓她保持注意力,教她怎麽堵住傷口。寧婧一開始還白著臉回答兩句,並且按照係統的教導,用衣物堵住流血的傷口。


  可到了後來,她就說不出話了。失血、低溫、再加上重傷,這是寧婧最靠近死亡的一次經曆。


  在失去意識的前夕,寧婧的體溫,已經和雪水沒有什麽差別。


  她最後聽見的,是係統在腦海裏不斷喊她的名字,讓她保持清醒的聲音。


  死到臨頭,她還迷迷糊糊地想:奶奶的,都97%了,任務失敗太可惜了。


  隨後,她便墜入了黑暗中。


  那裏沒有痛苦,也沒有絕望,隻是一片長久的寂靜。


  在長達一個世紀的無聲裏,寧婧以為自己會死去,然後,這個見鬼的任務,就會直接以失敗告終。


  結果她沒有死去。


  再醒來的時候,寧婧躺在了床榻上,有種渾身發僵的感覺,好像已經躺了很久了。


  係統的聲音竟變得如此親切:“你醒了。”


  寧婧茫然地開口:“統統……”她被自己的聲音嚇了一跳,因為太啞了:“任務結束了嗎?”


  係統:“沒有,你還活著,還在第二個任務裏。隻不過,昏睡了整整一年。”


  “一年?!”寧婧腦仁發昏,立刻想要坐起來。渾身卻懶懶的沒力氣:“對我來說,好像一切都發生在昨天……等一下,我明明記得我內丹裏的妖力,已經徹底流空了啊。”


  回憶起了那讓人心驚又絕望的一幕,寧婧依然心有餘悸——她用力地堵住傷口,可鮮紅的血液依舊不斷湧流而出,幾乎能用“噴”來形容。身下的泥土吸收了血液,新雪過後的空氣,也彌漫著一股腥氣。


  隨著失血,她漸漸地就沒有意識了。


  還有,她記得她被狼妖開膛破肚了,連蠕動的腸子都能看見!這就是她沒辦法再跟著岐蘇逃跑的原因。


  想到了這個,寧婧脊背就一陣寒意,她暈乎乎地扶住了床欄,一手迅速拉起了衣服,頓時傻了眼——她的肚皮光滑緊致,毫無疤痕,哪裏有被開膛破肚過的痕跡!

  寧婧覺得自己記憶有些混亂了。


  她明明受了重傷,到了最後,連內丹也徹底變冷了。


  妖族的內丹,類似於她那個世界的能量儲存器,供應給妖族的活動和幻術的能量,其重要性,甚至比心髒更甚——有了內丹可以重塑生命,反之則不行。


  內丹和儲能器最大的不同點,就是它並非冰冷的人造產物,而是具有生命力的。若是把內丹取出,妖族就會瞬間變成原型死去。即使內丹仍在體內,若它長時間沒有血液的滋潤,就會枯萎壞死,藥石難治。


  至少,在她昏過去的時候,寧婧確認,自己的內丹已經走到了強弩之末。岐蘇即便找了神醫過來,黃花菜也都涼了。


  這……不太對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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