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回憶
“這珠子就是我母親的,我現在來這裏就是想來極軒宗找到我父親,可是沒想到半路被惡人所抓,對方……還看出了我是純陰之體,於是把我關了起來……後來……後來我的修為便廢了……”邊說著,魏月舞的眼淚就在眼眶內打轉了,雖然她說的斷斷續續,可紅蓮已經能夠想象發生了什麽事,純陰體質女子被當做爐鼎吸取陰氣的事,紅蓮深知它的可怕。
“那個人為了長久的將我留在身邊,每次都會讓我服用大量的丹藥,來延續我的生命,可我的壽元也在一點一點的耗盡,麵容也衰老了下來,但為了逃出來,我一直堅持修煉,我的資質還算不錯,沒用多久修為便再次提升了一些,而我的麵容卻是迅速地衰老,但純陰之體的女子可以學習一種特有的功法,那功法可以維持暫有的容貌,即便是死了,也依舊是這個樣子,隻是此生恐怕都無法再築基,我如今也快有三百歲了,壽元將近……但我沒有放棄希望,我忍受多年,隻為有一天能夠逃出來,去尋找我的親人,後來終於有一天,在那人放鬆警惕時,我抓住機會迷昏了他,我逃了出來,臨走時還順手偷了他的儲物袋偷,嗬嗬,沒想到卻因為這些錢財再次被人盯上了……”魏月舞說到後來,有些自嘲。
紅蓮如今知道了她的身份,內心有些不忍,對方的經曆實在太過悲慘,能夠堅持到現在實屬心智堅韌,不知道如果是自己,又會怎麽樣。這就是純陰之體的女子的悲哀吧,老天給了她過人的資質,卻又讓這樣的人遭受惡人的迫害。
“月舞姐,我帶你回宗門。”
紅蓮隻說了這一句話,便再沒了聲音,她是愧疚的,她對不起宗主和夕顏,至於這些事,她打算在將來在合適的時間同魏月舞說,她現在還不能接受這個殘忍的事實。
紅蓮跟魏月舞說了如今極軒宗的大概狀況,自然也說了前任宗主已死,夕顏失蹤等事情。
紅蓮本以為魏月舞會大哭大叫,卻沒想到對方隻是沉默不說話,第二天便恢複了往日的神情。
或許傷的太深,經曆的太多,心也就麻木了。魏月舞最後還是決定跟紅蓮回去,因為就算沒了父親和姐姐,她也是魏氏的後代,她辛辛苦苦來到這裏,怎麽也應該去看看。
在朝陽城內的客棧停留了兩日後,紅蓮便帶著魏月舞返回宗門。
紅蓮見宗主並不需要通報,她直接帶著魏月舞去了宗主居住的院落。然而在半路上她們卻碰到了一個人。
那人一席白衣,腰間配著一把長劍,眉目清秀,氣質不凡。
魏月舞隻是看了一眼,便再無法轉移視線。沒錯,此人正是白書城。
此次他閉關出來,特意前來拜訪宗主,紅蓮雖與他同輩,卻也是師妹,於是開口道:
“白師兄出關了。”
白書城微微有些詫異,沒想到眼前這個九歲的小姑娘,竟然是越發出落的美麗動人了。
白書城微笑,他向紅蓮這邊走近,每走一步,那逼人的男子魅力都會散發出一分,這還是紅蓮自獸潮之亂回來後,第一次與白書城碰麵。
“剛剛出關,想著來拜訪宗主,沒想到在這裏碰到師妹了。”白書城依舊微笑,說完又將目光投向了紅蓮身旁站著的那個女子,那女子頭戴鬥笠,臉被麵紗遮著,看不清容貌。
“這個女子……是魏師妹的朋友?”他的聲音富有磁性,雖是疑問句,聽在魏月舞的耳裏,卻是異常的動聽。
因為魏月舞的臉跟當年的魏夕顏一模一樣,紅蓮為了不引起騷動,便沒有讓魏月舞摘下鬥笠,決定先見了宗主再說。如今卻聽白書城如此問,不由改變了想法,回頭對魏月舞說道:
“月舞姐姐,這位是萬絕峰的白師兄,也是前任宗主最得意的大弟子,如今極軒宗最年輕有為的人呢,你把鬥笠拿下來吧,你們也認識認識。”
紅蓮如今已經知道了魏月舞的修為,她此刻已經撤下了斂息符,暴露在人前的是練氣期五層的修為,魏月舞回到宗門應該叫紅蓮師姐的,可紅蓮卻覺得這樣非常不舒服,於是並沒有叫魏月舞師妹,而是叫她月舞姐姐。
魏月舞聽紅蓮這麽說,心中產生一絲感激,雖然她從沒加入過什麽宗門,但修仙界同門間的這些規矩她還是知道的,便輕輕抬起了手,緩緩將鬥笠摘了下來,她薄唇微抿,眼波動人,叫人看了不由產生憐愛之情,純陰之體的女子就是這樣,能夠擁有一張美麗的麵孔,以及吸引男子的氣質。
然而此刻的白書城卻是渾身一顫,紅蓮看著他的反應,嘴角若有若無地掛起了一絲笑意,嗬嗬,白書城,就算你忘了我紅蓮,可魏夕顏的這張臉你該不會忘記吧。
白書城的雙手握成了拳頭,那青筋明顯突出,他嘴唇發白,有些發不出聲。
難道她還活著?這……怎麽可能,自己明明親眼看著她被燒成了灰,她怎麽可能還活著……白書城的大腦飛速的旋轉著,思考著,他沒有說話,他不是不能說話,他隻是怕自己說錯了話。
“白師兄,你怎麽了,是不是身體哪裏不舒服?看起來臉色不怎麽好呀。”紅蓮直視白書城的雙眼,眼神銳利,她想要看出深藏在白書城眼中的想法,她就是故意這樣問他,她就是要看他心虛,她就是要看他到底會說出什麽來。
白書城的視線對上紅蓮的視線,心中就是一抖,不知為何,他猛然覺得哪裏不對,紅蓮此事是微笑的,但眼低深處卻是一片冰冷。白書城不禁再次看向紅蓮的臉,那妖嬈而華貴的容顏如此陌生,她明明是冰冷的,可那整張臉卻是笑容不減,看在白書城的眼裏,竟是那麽詭異。
她是誰?這是白書城心中的第一個想法。她真的隻是一個九歲的小丫頭嗎,這種眼神,怎麽會在她的身上出現……
“白師兄。”魏月舞開口叫道,雖然她還沒有正式加入極軒宗,可既然來了,就應該以宗門的規矩為準,魏月舞能夠感覺的出對方的修為很高,便開口以師兄相稱。
然而她的這句白師兄,卻是令白書城徹底震驚了,對方叫自己白師兄,她不是夕顏,那還會是誰?難道她是回來報仇的?白書城心中暗暗猜測,但隨著心中的想法翻湧,他的眼神漸漸回複平靜,嗬嗬,報仇……我白書城怎麽能敗在這裏,既然你回來了,那就再死一次。他心中已有了決定,麵上卻是恢複笑容,他走近魏月舞,眼睛也是危險的,他輕輕開口道:
“夕顏師妹,原來你沒死。”
魏月舞不禁後退一步,不知道為什麽,就在剛剛的那一瞬間,她竟有些驚恐,對方明明是微笑的,可自己竟然看出了猙獰。
對方叫她夕顏師妹,想必是認識自己的姐姐,他一定是誤會了,魏月舞剛想解釋,旁邊的紅蓮卻先開口道:
“白師兄,你是不是認錯人了。”
她的這一句話,卻讓正在靠近魏月舞的白書城頓了一下,認錯人?什麽意思,白書城轉過頭看向紅蓮,隻見紅蓮嘴角帶著淺淺的微笑,她不緊不慢地說道:
“白師兄,我的這位朋友叫月舞,不叫夕顏,難道是白師兄的那位叫做夕顏的師妹和我這位月舞姐姐長得很像?”
白書城這才想起來,剛剛紅蓮好像是叫這女子月舞,可她和夕顏長得實在是太像了,雖然蒼老了一些,但分明是同一個人,可當初自己是親眼看著夕顏死的,就連魂魄都灰飛煙滅了,難道眼前的這個人真的隻是長相相似?
白書城漸漸偏向了長相相似這個說法,因為他更加確信自己當年所看到的,死的那個,絕對是魏夕顏。
感覺到剛剛魏月舞看著自己時,那有些害怕的眼神,白書城的笑容變得溫和下來,轉回到朝魏月舞笑道:
“嗬嗬,原來你叫月舞,剛剛我有些激動了,你跟我曾經的一個師妹長得實在是太像了,我還以為……嗬嗬,實在是誤會。”
白書城的笑容純粹而不夾雜任何雜質,晃得魏月舞頓生錯覺,剛剛的人和眼前的人真的是同一個人嗎,眼前這個人風姿偏偏,待人溫柔可親,即便她魏月舞活了將近三百年,卻從來沒有一個如他這般此氣度不凡的男子,他的一顰一笑,舉止投足間散發的所有,都是那樣完美。
若是前世,看到白書城這樣的笑容,恐怕紅蓮此刻早已經心花怒放了,可此生並非前世,心若已死,回憶不過過往雲煙。
“白師兄來劍氣峰是來拜見宗主,現在是在等著通報吧。”
紅蓮平靜地說道。
“不錯。”白書城語氣溫和,臉上依舊掛著淡淡的微笑,這是他的招牌表情。
“剛剛派人通報了宗主,正在此等候。”白書城繼續說道。
“是嗎,我們也正要見宗主,不如一同前去。”紅蓮也微笑,可語氣中卻沒有透露出半分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