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九十四章 不能退
茫茫天地之間，混混奔騰的浪蕩渠之前，一對爺孫艱難的一步一步來到了河邊。
空氣中瀰漫著一種壓抑的沉悶。幼小的孫子緊緊的握著苦老有力的大手。
「爺爺，你聽，是不是有什麼聲音？」稚嫩的聲音來自一個沾滿了灰塵的小臉。
「有么？你聽錯了。我們快些趕路吧！」
「爺爺，可是我聽的很清楚！」
爺爺的臉色微微一變，再次說道：「不，什麼都沒有。你聽錯了！」
稚嫩的孩童沒有再說話，而是側耳傾聽了起來，『這個聲音這麼清晰，爺爺怎麼沒有聽見呢？不過，這麼多人大吼大叫的，他們在幹什麼呢？』
漸漸地，爺孫倆穿過了茂密的蘆葦盪，來到了奔流的河水旁。
忽然，「爺爺你看，那邊好像躺著一個人！」
爺爺抬頭一看，一個黑乎乎的東西似乎是被河水衝到了岸邊，其模樣正是一個人的後背。
孫子掙開了爺爺的手掌，朝著那個人跑了過去。而爺爺也是趕緊追了過去，可是等爺孫倆走進了之後才發現，這哪裡是一個人，分明是一群人！
不計其數！
不過，他們已經不能被稱為人，因為他們已經變成了屍體！
「爺爺，我怕！」
「快走吧！」爺爺拉緊了孫子的小手，趕緊向來時的方向離去了。
而從這裡，翻過那座矮山，就是一切的源頭。
大戰已經持續持續了多久？于禁記不清了。
早在自己的長戟兵被劉軍屠戮的時候，在浪蕩渠的東岸，關羽大手一揮，五千名士兵在呂義呃呃呃帶領下，第二波進攻發起了。
而之前的張通，很快就面臨著堅固的盾陣的圍剿。
張通的進攻的突兀的。這個進攻指的是登上西岸。而就在所有人都想不到，都在愣神的時候，張通殺進來了，兩排之前立下了赫赫戰功的長戟兵頃刻之間變成了英魂忠鬼。
而也更是因為這兩排長戟兵的犧牲，在後面的曹軍士兵終於開始反擊了。
「進！」
隨著于禁的一聲令下，整齊的盾牆齊齊向前了幾步。「咣」的一聲，隨著盾牌的再次落地，張通的突擊戰開始了。
無情的盾牌、長槍與長戟再次稱為了劉軍的夢魘。前有盾牆，後有高高摞起的木筏牆與滔滔的浪蕩渠，劉軍士兵前無進路后無退路。只能拚命廝殺。
呂義的援軍來的很快，也許是老天爺也在憐憫這場屠殺，希望能快些結束劉軍的噩夢。東風似乎又強勁了一些。推動者呂義和其五千援軍，以最快的速度加入了西岸的戰鬥。
呂義的進攻雖然也遭到了半渡而擊的洗禮，可是由於曹軍陣前的廝殺，呂義所面臨的箭雨可是要比張通弱了好多。
「殺！」
木筏剛剛碰觸到之前載著胞澤過河的木筏，呂義就大喝一聲，帶著五千援軍的先頭部隊，成為了張通的有力強援。
隨著呂義的加入，之前那牢不可摧么盾陣，似乎也變成了紙老虎。兇猛的劉軍只發起了一次進攻，于禁的盾陣被破了。
整道防線，頓時猶如決堤的大壩。隨著一處缺口的出現，全線崩潰！
刀與鎧甲的碰撞，勇氣與鮮血的交織！
「於將軍，劉軍的進攻太猛了。一個個不要命似的往前沖。再這樣下去，我軍遲早會全線崩潰！」
劉軍沖的猛，又能怪誰，還不是之前于禁的長戟太欺負人了。現在，終於有機會報仇了，誰不卯足了力氣往前沖！
「於將軍。要不要我軍先暫退三里，消耗劉軍的戰意。待得劉軍忙著構築防線的時候，就該是我們騎兵登場的時候了。」毛玠提議道。
後退！暫避鋒芒！這確實是以空間換區勝利的好辦法，而且劉軍這次進攻的目的就是搶佔登陸地點，為後續大軍開路。所以，于禁喝毛玠也都很清楚，只要後撤出足夠的距離，那劉軍的領軍將領就是不想停也得停下來。因為，大局的戰略意圖，必須要求他們停下來。
而就在他們停下來之後，其進攻的銳氣也會隨著腳步煙消雲散。而這個時候，再用騎兵衝垮劉軍，那易如反掌！
之所以于禁現在不用騎兵，馬氏因為劉軍目前佔領的河岸空間太小了，騎兵只怕是一個衝擊，就自己衝到河裡去了。
毛玠提出來的戰術不可謂不絕，可是于禁搖了搖頭。「不，不能退！在我們的身後，可是還有擊垮劉備的五萬大軍。五萬兄弟們都在看著我們。我們一步也不能退！」
于禁一句話說完，就拔出了自己的戰刀，往前走了幾步，舉著戰刀用力的嘶喊著，指揮著。
後面的毛玠看著于禁的背影，忽然明白了于禁的意思。
是的，我們不能退！只能硬拼下去。
于禁不能退，曹軍更不能退。因為，這場戰鬥是曹操跟劉備此戰的第一戰。于禁需要用劉備士兵的鮮血告訴自己、告訴身後五萬將士，劉備並不可怕！劉軍並不可怕。只要我們鼓起勇氣，只要我們舉起刀，沒有什麼能抵擋我們！我們才是真正的百戰無敵！
毛玠手中戰刀沒有刀，只能走到了附近一架戰鼓的前面，「給我！」
「先生！您……」
「給我！」毛玠的聲音充滿了不可質疑。鼓槌終於被毛玠牢牢的攥住。
「魏王無敵！」「咚！」
「我軍必勝！」「咚！」
「魏王無敵！」「咚！」
「我軍必勝！」「咚！」
……
毛玠每喊一聲，巨大的戰鼓便發出一聲沉悶的怒吼。
隨即，毛玠周圍的士兵也感受到了毛玠的情緒。揮舞著兵器用力的捶打著地面。
「魏王無敵，我軍必勝！」
「魏王無敵，我軍必勝！」
……
巨大的喊聲很快傳遍了整個戰場。
排在後面還沒有機會殺敵的曹軍士兵只能用兵器錘擊地面，為自己發泄身體里開始沸騰的鮮血之氣。而排在前面的曹軍，一邊揮舞這戰刀，一邊躲避敵人的進攻，嘴中也是大聲的吼道：「魏王無敵！我軍必勝！」
這是一種意志，這是軍魂！
劉軍的進攻勢頭，在於禁和毛玠的共同帶領之下，終於被遏制住了，而接下來，就是該反擊了。
曹軍需要把劉軍再次趕回到河水之中！讓他們絕望，讓他們葬身魚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