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三章 受益匪淺
姓蕭的大漢和那黑衣人,雖然不知道其用意,但無疑都是在點醒陳恕。
而這幾句話,亦是猶如指路明燈一般,讓陳恕頓時生起一種豁然開朗之感。
再加上與適才聽來的疑是九陰真經總綱的東西一對照,更是如夢初醒。一直以來,他所知道的一些武學常識中,都是說陰陽兼濟,方為上乘。但話是這麼說,道理人人都懂,要怎麼做卻是個問題。
陳恕亦一直自認為自己的武功可剛可柔,直到此刻,才明白以前的「剛、柔」都只是表象。武學上真正的剛柔,不是體現在招式,而是在於內力與武功的結合。簡單的說,剛就是外功、武學招式,如果一味只磨練武功技巧,就是專心錘鍊外家功夫。柔就是內家真氣,是精氣神,真氣依附於武學招式,而又高於招式。武學之道,從有內力開始,便分為內外兩條路。似乎相輔相成,而又各闢蹊徑。
修鍊到頂尖的外家高手,例如洪七公,以及火工頭陀,亦同樣修鍊內力。但其內力只是輔助性質,真正主導的還是外功招式,修鍊至頂尖時,便是剛猛絕倫,可無匹敵。陳恕雖然拜洪七公為師,但實際除了學習降龍十八掌外,並無多少繼承。他武功的根基出自於真正的道家寶典九陰真經。
武學上常說內外同源,修鍊到最高時殊途同歸,但實際上自張三丰創立太極之後,內家便穩壓外家一頭,再也不是平起平坐了。所以這也就是張三丰被尊為第一宗師的原因。
太極的奧妙,對於武學高手來說,事實上並不難理解。倚天原著中的張無忌亦是在臨敵時由張三丰傳授。類似於一層窗戶紙,只看能不能想到去捅破它。領悟了這一點,相同境界的內外高手打鬥時,外家高手基本上毫無勝算。
而陳恕被兩人言語點醒,再結合九陰總綱,境界立刻突破至一個新的天地。
學武之人,有所突破無非兩方面,一是純粹的實力提升,內力的積累、招式的熟練、技巧的掌握,都是一個日積月累的過程。而另一方面,境界的頓悟,則是比較玄的一種,不過也跟自身實力息息相關,講究一個水到渠成的過程。
此時陳恕明白了內外真諦后,頓時又驚又喜,立刻將所悟到的東西實施在此時的對敵之中。火工頭陀的金剛指雖然仍是剛猛無匹,但此刻他的應招之中,自然生出一股圓潤混沌的真力,將之化解。
雖然他還不能破解對方的金剛不壞神功,但已完全克制住對方的攻勢,可以說已是有勝無敗。而所謂「剛不可久」,外家功夫自然遠不如內力深厚之人持久經得起消耗了。
數招之間,火工頭陀面色大變。他自然也看出陳恕已領悟到內外真謗,自己再沒絲毫勝算。當即向後跳出,轉過頭去,向那黑衣人和姓蕭的大漢怒視了一眼,喝道:「臭小子!氣死老子了!」
砰地一腳,將院子的青石板踩得四分五裂,現出老大一個凹洞,然後縱身躍起,直縱過院牆,如飛般去了。
姓蕭的大漢哈哈大笑,陳恕暗呼僥倖,轉過身深施一禮,誠懇地道:「多謝兩位指點。」
姓蕭的大漢笑吟吟地搖了搖頭,說道:「小兄弟真是武學奇才,我在你這年齡時,離這境界可差得不是一點半點。」
那黑衣人卻一言不發地站起身,便向院外走去。
陳恕忙搶上前,叫道:「前輩請等等!」
那黑衣人怔了怔,轉過身來,他頭上的風帽遮住了半邊臉,只露出鼻子以下的部位。陳恕拱手道:「多謝前輩的教誨,不知道剛才你所念的,可是……」
說到這裡,不免頓了一頓,這院里人這麼多,將九陰真經的名字說出來不免駭人聽聞。
那黑衣人淡淡道:「是與不是,你不是一聽便知么?這東西當作不了假吧。」
陳恕心想那也未必,原著中歐陽鋒逆練九陰真經,可是發了瘋的。這東西還需得好好研究明白才是。
但他嘴上自然不會說出來,適才的反敗為勝,可說完全靠這黑衣人,心裡很是感激,笑道:「前輩大恩,晚輩沒齒難忘,可有什麼用得著在下的么?」
黑衣人想了想,輕笑道:「當然有,昨晚不是跟你說過了么?」
陳恕頓時啞然,他怎麼也不可能去投靠秦檜吧,頓時尷尬無語。
黑衣人哼了一聲,搖了搖頭,轉身出門。陳恕叫了聲前輩,忽然肩頭被人一拍,轉頭看時,卻正是那姓蕭的大漢,向他笑道:「喂,別叫了行不行?」
陳恕愕然道:「怎麼?」
他確實是心裡感激才如此叫的,想來對方這般武功,年紀肯定比自己大很多。
姓蕭的大漢掏了掏耳朵,搖頭道:「聽你這麼叫,我渾身發毛。行啦,今天看在老弟你的面子上,就放了這些廢物。」
說著揮了揮手,大步走了出去。
陳恕心中尚有滿腹疑竇,想要向這兩人詢問,卻沒想到他們走得這麼快。
今日這一戰,對他實是受益良多,但卻也生出無數的疑團來。
院中眾人眼見陳恕本來敗象已露,卻忽然發敗為勝,人人都是驚疑不定。雖然聰明的都猜到跟那黑衣人所念的有關,但卻也猜測不透。
此時見這三人一去,人人如釋重負,一涌而出,一大半在臨走前過來向陳恕拱手稱謝不止。
等到人走得差不多了,霍青桐師徒三人才擠進來將陳恕拉住,關明梅奇道:「小子,剛才是怎麼回事?」
陳恕心想叫我怎麼跟你解釋?也不回答,反向霍青桐笑道:「霍姑娘,便請到舍下小住兩日如何?」
霍青桐微笑道:「這次又蒙公子相救,這恩情當真不知道該從何報起了。」
陳正德道:「青兒,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霍青桐秀眉微蹙,輕輕嘆了口氣道:「師公,我們本來是帶了靈獒,順著妹子的香氣一路追過來的。不料在前邊林邊遇上那頭陀,他胡言亂語,說什麼差了幾張牌。我只當是個瘋子,沒想到這人武功高得出奇,我們竟是毫無反抗之力,被他一一制住,強行帶到了此處。」
陳正德聽得詫道:「你並沒有招惹他么?那這人豈不是……」
忽聽身後一人叫道:「這幾個傢伙就是瘋子!」
卻是包不同二人走了過來,向著陳恕點頭施禮。陳恕笑道:「包三哥、風四哥,你們怎會到這裡來的?」
包不同笑道:「你不妨猜上一猜。」
陳恕想了想笑道:「莫不是嫣兒家裡有什麼事情?」
風波惡翹起大拇指贊道:「一稱即中,正是給王姑娘送一封家書來。」
包不同抱著手臂瞅著陳恕道:「陳公子騙了我們王姑娘不還,王家夫人可將氣全都撒在我和風四弟頭上了,這可是替你受了許多氣。」
風波惡怕陳恕尷尬,忙道:「不過與其在燕子塢清閑,還不如出來走一遭。我們聽說公子在西夏,便兼程趕來,本來在客棧里睡得好好的,結果被那黑衣人闖了進來。風某跟他打了一架,輸得心服口服。」
陳恕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正要說話,忽聽身後一聲佛號,有人說道:「打擾諸位了。」
陳恕轉過身,只見那十來名少林僧人走了過來,說話的正是為首的一名白須老僧,合什道:「這位公子可是陳恕陳公子么?」
陳恕忙道:「正是在下,大師有何見教。」
老僧躬身行禮,嘆道:「此次我等技不如人,都蒙公子相救,這番盛德,必然傳遍武林。」
包不同嘿嘿笑道:「陳公子一般也不會救你們這些禿驢,只是順水人情罷了。你們真要謝的話,就把少林寺里藏的小尼姑送幾個過來給陳公子享受罷。」
他胡言亂語從來毫無顧忌,少林諸僧聽得無不大怒,向他怒目而視。風波惡忙道:「三哥,休要胡說。」
陳恕也甚感頭疼,忙向那老僧道:「大師不用客氣,同為武林同道,這是應盡之義。不知大師法號如何稱呼?」
老僧微微一笑,點頭道:「久仰公子大名,果然是英雄仁義,名不虛傳。老衲玄難,慚愧。」
風波惡啊地一聲道:「原來是達摩堂首座。」
少林閉寺已久,陳恕也未聽說過其中僧人的名聲。原著中一堆和尚他也早忘得差不多了,看風波惡的反應,此人應該頗為有名。
客氣了一番,陳恕問道:「大師你們亦是被無緣無故迫到此地來的嗎?」
玄難點頭道:「正是,這幾人行事古怪,武功卻又偏生如此厲害,實非武林之福。」
包不同諷刺道:「大和尚當真是菩薩心腸,這就開始替武林著想了,閉寺十年可沒見你們出來替天行道。」
玄難卻不生氣,微笑道:「施主說的是。」
包不同不禁愕然,宛如一拳打在棉花上,毫無著力之處,頓時大感沒趣。
陳恕眼見日頭將午,便道:「大師你等亦是到興慶城去么?這便跟咱們同行如何?」
玄難猶豫了一下,合什道:「老衲是替敝寺方丈師兄送一封信到西夏一品堂,於路亦向武林同道傳達一個訊息。」
一行人出了院子,一邊走一邊談。霍青桐的幾名同行族人亦是趕了過來,他們不會武功,沒有做牌的資格,卻是被關在另一處,此時被放了出來。
玄難道:「方丈師兄有言,如今天下大亂,武林中更是紛亂不止。所謂正邪不兩立,如今兩大魔教日漸猖獗,倒行逆施,做惡無數。是以方丈師兄發下英雄帖,相請諸大門派的武林同道,聯合起來,剿滅掉這兩大魔教,還我武林一個清凈。」
眾人都聽得愕然,陳恕皺起眉頭,這原著中六大派圍剿光明頂,是因為彼此仇殺。而這世界少林閉寺十年,忽然一開門就要號召正道圍剿魔教,卻是以正邪不兩立為借口,這中間只怕不那麼簡單。
事實上上次滅絕師太也曾經向他提起過,他當時只當是如原著中倚天劇情一般,但現在看來卻又有所不同。
他緩緩道:「大師,以在下看來,如今我武林同道的首要大敵,當時佔據我中華江山的胡人,而不是所謂的魔教吧?」
玄難不以為然道:「我佛曰眾生皆平等,胡人亦是有好壞之分,而魔教罪惡深重,其間的輕重緩急,以公子之智能當不致分不清楚。」
包不同冷笑道:「非也非也,貴寺本源於番邦外國,自然對胡人俯首貼尾。不知道什麼時候去接個什麼清國皇帝蒙古皇帝的封誥啊?」
眾僧大怒,其中一人喝道:「你這賊漢子胡說八道什麼?我少林寺是中華正宗武學聖地,豈容你如此輕侮?」
包不同見眾僧這副怒目而視的情態,不驚反喜,笑道:「怎麼?要打架的話,我風四弟最好此道。要來口舌之道,包三先生任你們多少人來也不懼。」
正說著,忽見一名青年僧人一頭往這邊撞來,便伸手一把按住,喝道:「小和尚,你要跟我辯論是嗎?」
那僧人正是虛竹,被他一把抓住,又驚又怕,惶然道:「小僧……師叔祖,那……那女施主跟著小僧追來啦!」
眾人都是愕然,只見這小和尚又丑又笨,居然會有女子追來,只怕是他自己吹牛吧。陳恕卻是心中一動,向他仔細打量。
包不同笑道:「小和尚你春心大發,偷看了人家洗澡什麼的,現在人家在追殺你,是不是?」
虛竹忙不迭地搖頭道:「非也非也……」
包不同哈哈大笑,說道:「你學我說話,莫非是要拜我做乾爹么?」
玄難沉著臉道:「虛竹,休得再胡說,退下!」
陳恕心想這人果然就是虛竹,看來他所說的女子,八成是葉二娘了。他回頭看了看,倒沒有發現,想是被虛竹看到后就躲起來了。
想來這世界的虛竹只怕要當一輩子的和尚了,畢竟本是他的氣運已完全變動。看他這副樣子,只怕難以出頭。
陳恕大感興趣地向他看了一陣,眾僧都是莫名其妙,不知道這位名聲武功都極為出色的陳公子,為何會這麼注意寺中一個貌不驚人的小和尚。(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