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四章 虎落平陽
兩名侍女帶著陳恕一路向後走去，程靈素跟在旁邊，默默無語。陳恕見那兩名侍女離得甚遠，便低聲道：「程姑娘，多謝你啦。」
程靈素抬頭看了他一眼，忽然臉上一紅，一臉古怪地朝他左邊臉頰指了指。
陳恕一怔，伸手擦了擦，卻見手上擦下來一層紅色，原來是那瓔珞郡主的胭脂唇印弄在了他臉上。他頓時一陣尷尬，臉上發熱。忽然間兩人之間硬生生地擠進一個人，雙臂一張，分別攀著兩人的肩膀，嘻嘻笑道：「我看啊，你們倆也不像親兄妹吧？真要是親兄妹，這做妹子的壞了哥哥好事，你還不一把掐死她？」
陳恕皺眉斜眼瞪去，說道：「你懂什麼？放手，你到底是不是女的啊？」
這人卻正是那個一臉髒兮兮的姑娘，她臉上仍是那般滿是泥水污跡，也不知道擦一擦。
她在陳恕肩膀上用力一拍，大大咧咧地道：「行啦，知道你生得俊！不過讓姐姐抱一下也不會少一塊肉嘛！」
陳恕在這世界所遇的姑娘，多是文靜斯文，靦腆害羞的少女。卻不想今日連遇兩個大膽開放，行事說話頗像現代社會女子的人。特別是這臟臉姑娘，連女孩子最重視的容貌都這麼不在乎，滿口自稱姐姐，簡直就是傳說中的女漢子。
他無語地搖了搖頭，卻見那兩名侍女放慢了腳步，便不再說話。
那兩名侍女卻是向一輛馬車邊的隨從說了幾句，過了一會，馬車車簾一掀，露出一張臉來。
陳恕雖然很久沒見過了，但也立刻認出正是丁書娥，心裡暗自叫苦，硬著頭皮，只好上前拱手道：「小的鄭華，見過小姐！」
丁書娥身子一震，眼中射出不可置信的駭然光芒。她自然是認得陳恕的，而陳恕的名氣之大，現在早傳遍天下，她不可能不知道的。
她猛地張大嘴，似乎想要叫出來，但就在陳恕暗嘆一聲，準備拉了程靈素不顧一切逃跑時，她卻忽然停住。獃獃地看了陳恕一會，低聲問道：「你是誰？」
陳恕心裡一喜，忙道：「我是老爺屬下的一名書吏，名叫鄭華。請小姐看在老爺的情面上，收留我一下吧。」
他說這句話的言外之意，就是看在兩家的交情，和從小相識的情份上，網開一面。
丁書娥呆了一會，俏臉上忽然露出一絲笑容，低聲道：「啊，我想起你來了，原來是你。我問你，我爹現在還好嗎？」
陳恕見她沒有揭穿自己的意思，頓時鬆了一口氣，胡諂道：「老爺什麼都好，身體十分好，就是十分思念小姐。」
丁書娥臉上頓時露出一陣悵然的神情，低聲道：「我也好想念爹爹啊……」
陳恕看她神情，倒像是演戲成真，真的思念起父親來了，便隨口安慰。丁書娥微微一笑，盯著他道：「你怎麼會到這裡來的？」
陳恕又將之前的瞎話講了一遍，丁書娥笑吟吟地聽著，目光中滿是嘲諷揶揄之意，不過卻只有陳恕看得明白。
末了她點了點頭，微笑道：「既然是這樣，那就跟著我們吧。我們這是去靈州，我爹爹到時候也會去呢。」說著滿臉笑容，似乎開心之極地盯著陳恕。
陳恕暗叫邪門，隨口扯個謊，竟是遇到一堆當事人，也真是無語了。不過好在既然現在沒有當場拆穿他，這一路就可以找機會溜掉了。
丁書娥招手叫了一名丫環來，讓她帶著陳恕三人到後面去。
一路走，別人還好，那臟臉少女一路不停地叫道：「餓死啦，餓死啦，有沒有吃的啊？還沒到嗎？」
陳恕沒好氣地敲了她腦袋一下，說道：「閉嘴！」
說來也奇怪，明明和這姑娘根本不熟，但在她這種奇葩性格影響下，陳恕也是很隨意地做出這樣的舉動來。
那少女頓時捂著後腦，目光幽怨地盯著他道：「你敢打我！哼，你這傢伙竟敢打我！」
陳恕心想你這莫名其妙的傢伙，牛皮糖似的粘上就不放，我打你又怎麼了？
不過這時候，那丫環已經領著三人走到後邊，對著一名管事模樣的人說了幾句。那人點了點頭，向陳恕幾人看來，神態頗為恭敬地道：「現在這路上只有麵餅干肉，幾位要吃點么？」
臟臉少女忙搶著道：「要的要的，別說餅子，就是石頭我都能吃下去！」
正在此時，忽聽一個聲音冷冷地說道：「慢著！這幾個人是誰啊？」
陳恕轉過頭來，只見一個身材矮小，臉上卻滿是橫肉，頭上稀稀落落長著些焦黃頭髮的人，大搖大擺地走了過來。
他眯著小眼睛，目光中透著一股令人極不舒服的陰冷，指著陳恕問：「你是誰？」
那管事忙恭恭敬敬地道：「六爺您好，這幾位是小夫人娘家的人，小夫人說讓他們暫時跟我們一段路。」
那六爺嘿地一聲冷笑，說道：「小夫人？娘家的人？嘿嘿……」盯著陳恕看了一會，又向程靈素從頭到腳看了一陣，最後繞著圈子，盯著那臟臉姑娘上上下下地打量。忽然轉到她正面，喝道：「幹嘛把臉上弄成這樣子？見不得人么？」
幾人同時一愣，陳恕忽然心裡一動，他一直心裡惴惴不安，擔心被揭穿，所以也沒功夫去想這古怪少女的事情。此時被這人這麼一說，心裡頓時想難道她真是有什麼古怪，故意將臉上弄得這麼臟？
那少女卻是低頭不語，神情不安地躲到陳恕背後。
那六爺喝道：「給我把臉弄乾凈！老子要瞧瞧！」伸手指著陳恕惡狠狠地喝罵：「臭小子！趕緊給爺爺讓開！否則一腳踢死你這小王八蛋！」那管事嚇得面色發白，連向陳恕使眼色。
陳恕不動聲色地盯著面前這囂張傢伙，心裡不由自主地想起一句話：「虎落平陽被犬欺。」他淪落至此，竟讓這種小人欺到頭上來，也真是可嘆。
他雙手低垂，卻是緩緩地劃了一個圈子，只要這人真敢動手，自己縱然是內功全失，這招亢龍有悔作為降龍十八掌最精妙招數，卻也得叫他大吃苦頭。
而正在這時候，身旁的程靈素忽然往他身邊靠了過來，似乎是顯得很害怕。但陳恕目光一轉，只見她衣袖中彈出一股淡淡的紫煙，直向這六爺身上彈過去。(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