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六章 河上奇景
暮色降臨,陳恕沿洛水岸邊疾馳,一邊凝神尋找蔣宏英等人的船隻,一邊尋思適才和左冷禪的對話。
此人確實有梟雄之姿,他打的是招攬陳恕的主意。兩人談了一陣,陳恕自然沒有答應,但倒也還算投機。此人言談之間,極為大氣,胸襟氣度都極是不凡。
只是陳恕又豈會甘居人下呢?
這一次擊敗血刀老祖,收穫無益是相當大的。除了名聲上的巨大提升外,在武道上的經驗和信心也提升了不少,順便還得到血刀一柄、血刀經一本。血刀大法雖然兇殘凌厲,有點太過殘忍,但用在戰陣之中卻是正合適不過。
正自沉思,忽然間,飄著河陽幫大旗的船隻映入眼帘。
陳恕縱身躍起,輕飄飄掠出數丈距離,落在那船上。見旁邊一扇窗子透出燈光,探頭向里瞧去。
一看之下,不由得一呆。這間艙房裡竟只一個人,卻正是一身素雅的王語嫣,坐在窗下靜靜地看書。她手托香腮,神情專註,渾身流露出一股恬靜優美的文靜秀氣。在這靜謐的月光之下,此情此景,宛如一副恬靜優美的畫卷。陳恕只覺賞心悅目,也不驚動她,靜悄悄地看著。
過了一陣,王語嫣忽有所覺,一抬頭之間,陳恕躲避不及,兩人四目相對。他不禁著實尷尬,訕訕一笑,說道:「姑娘真是好雅興……」
王語嫣忽然站起身,將兩扇窗戶猛地一關,轟地一聲,結結實實地關了攏來。
陳恕腦袋被窗戶砸中,啊地一聲慘叫,往後直掉進河水裡去了。
船上水手被驚動,都圍了過來,趕緊拿了竹篙將他接上來。蔣宏英和杜家姐弟聞訊趕來,見他猶如落湯雞一般,不由失笑。杜青魚嬉笑道:「陳大哥,你是打洛陽游過來的么?」
陳恕苦著臉摸了摸他的腦袋,唉聲嘆氣道:「小子,女人真是可怕……」
王語嫣抱了小黑貓出來,沒好氣地道:「還在裝瘋賣傻!」
陳恕是故意掉下河,裝得狼狽一些好哄她開心,免得追究自己剛才偷看之事。見她拆穿,假裝沒聽見她在說什麼,轉頭向正一臉賊笑的蔣宏英道:「你別只顧得談情說愛,這船上防備這麼鬆懈,我這麼摸上來都沒人發現。」
蔣宏英臉一紅,瞪眼道:「少把火往我身上引,快老實交待,剛才把人家王姑娘怎麼了?都把你小子一腳踢下水了,肯定是罪大惡極!王姑娘,你只管說,我幫你收拾這傢伙!」
幾人在洛陽這幾天,相處極為融洽,說話都是很輕鬆自在的。
王語嫣也被這兩個傢伙搞得有些害羞,一跺腳進船艙去了。杜青月瞪了蔣宏英一眼,跟著她進去。
陳恕跟蔣宏英對瞪了一會,忍不住都笑了起來。杜青魚過來眼巴巴地道:「陳大哥,快講講,你打贏了那個壞蛋沒有?」
蔣宏英笑道:「你這小子傻裡傻氣,要是沒打贏,你陳大哥能好好地站在這裡?」
雖然是這樣說,他卻也是一臉好奇。邊上一群河陽幫的水手也都圍過來想聽故事。
陳恕咳了一聲,見周圍的人都怔怔地盯著自己,便道:「話說那……不行,這講不了,空口白話誰講給你們聽,先把好酒好菜準備上再說。」
蔣宏英抬手就是一拳,罵道:「給你點顏色還開上染坊了!還賣關子!」
杜青魚最是心急,叫道:「我叫我姐做去!」拔腿就跑。
陳恕倒也是有些餓了,等杜青月這桌子菜做好,蔣宏英便要陪他喝兩杯慶祝。王語嫣這吃貨自然也是不能錯過,杜青魚正是吃長飯的年齡,也毫不客氣地跟著過來吃。杜青月無奈地看著這幾個,嘆道:「你們不是剛吃過嗎?怎麼又……」
蔣宏英乾脆招手道:「青月你也再來吃一點,陳兄弟除去血刀惡賊,大家慶賀一下。」
一邊喝酒,陳恕一邊將事情的經過講了一遍。其他人還好說,杜青魚聽得驚嘆不已,明明毫不稀奇的事情也能連哇帶啊。他本身是極想到場觀戰的,可惜因為陳恕和蔣宏英兩人熟識人人都知道,他擔心自己走後會連累到他,任盈盈說不定走好借刀殺人,所以讓他們出來躲一躲再說。
想到此,陳恕不禁有些歉意地向蔣宏英道:「老哥,這一次我是出了風頭,你在洛陽闖了這麼久,可都被我給連累了啊。」
蔣宏英哈哈大笑,說道:「說什麼狗屁話呢?你我不是自家兄弟么?實話說罷,河陽幫我早不想呆下去了。我堂哥他們是真刀真槍跟韃子乾的好漢子,我卻在洛陽跟金狗糾纏不清,真他娘的憋屈。來,兄弟,我敬你一杯!」
嘴上說得豪氣干雲,杜青月見他喝得滿臉通紅,忙在旁邊踩了他一下,瞪了一眼。蔣宏英頓時蔫了,乖乖地垂下頭將酒杯放到旁邊,扒了兩口飯。
陳恕看得失笑,王語嫣十分佩服,點頭道:「還是月姐姐厲害。」
杜青月臉皮薄,啐了一口,摔門而出。
眾人揚帆東下,過了新鄉、汲縣。這天一大早,陳恕還在睡覺,杜青魚大呼小叫地衝進來,叫道:「陳大哥,快來瞧熱鬧!」
陳恕正做了個好夢,被他吵醒,沒好氣地道:「什麼熱鬧?有什麼好瞧的?」
杜青魚笑道:「這熱鬧可挺有意思的,你不來瞧可別後悔,我是叫了你的。」說著自己出去。
陳恕被他說得有些好奇,忙起身出來。只見除了這時候雷也打不醒的王語嫣,其他人都聚在船上指指點點。
蔣宏英見陳恕出來,招手道:「快來看,這是百年難得一見的稀奇。」
陳恕向他們指的方向看去,也不由大奇。只見不遠處的一條船上,伸出一根長長的木桅,頂端拴了一條繩索,繩索上卻是一個接一個,捆了一大串人。最後一人倒吊著,腦袋離河水只有不到尺余距離,河中卻竟是有一隻不知道什麼鬼東西,不時躥出水面來撲咬,嚇得這人腦袋連縮,哇哇大叫不已。
陳恕也是驚奇不已,忙道:「快過去救人!」
蔣宏英道:「已經在靠過去了。」忽然一笑,低聲道:「水裡那是個人裝的。」
陳恕訝然道:「人裝的?不是吧?」
蔣宏英笑道:「黃河裡哪有這種怪魚,這人水性極好,我們河陽幫也找不出幾個這般好水性的。不過人終究是人,我們這些在水上走慣的,一望便知,只是那幾位仁兄嚇得夠嗆。」
這時候船往那邊靠近,只聽那繩上幾個人大呼小叫,其中一人嚷道:「快些靠過來,我身上有黃金萬兩!誰拿到就歸誰!」
另一人叫道:「你這話說得太假,黃金萬兩多重,豈不是連這繩子都得綳斷?」
先那人怒道:「這根繩子不是尋常之物,你沒聽說過有種刀劍都斬不斷的繩子么?」
又一人道:「萬兩太過誇張,倒不如說是千兩!喂,好朋友們,我們身上有黃金千兩,誰來取了去!」
又一個道:「千兩萬兩也沒什麼差別,為什麼一定要是黃金那等笨重之物?為何不能是夜明珠、血珊瑚、和氏璧?」
這邊船上眾人聽得好笑,杜青魚笑道:「這幾個是傻子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