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三章 王語嫣
陳恕凝聚心神,將全真劍法使得行雲流水一般。他這劍法是王重陽所遺,比全真七子傳下來的更多了些精微變化,看得眾人無不暗自驚嘆。
風波惡大聲喝彩道:「公子好劍法!」
包不同連連搖頭,說道:「也不見得多好。」
樊一翁蒙陳恕救了性命,嘴上不說什麼,恩情卻是記在心中。聽包不同語氣不以為然,走到他面前向他瞪視。
包不同斜睨一眼,笑道:「怎麼?你要拜我當乾爹?」
樊一翁大怒,喝道:「他媽的,你這人是不是有病?」
包不同哈哈一笑,說道:「非也非也,我這人不是有病,而是病入膏肓了,你才知道么?」
樊一翁生性純樸,又久居絕情谷,與外界往來甚少,不免有些不通世務。他聽這人自承有病,卻是信以為真,心想難怪此人乖僻,想是得了不治之症。惱意全消,倒是生出同情之心。想了一想,大聲道:「我聽說有個閻王敵,又有個什麼殺人名醫,閣下何不去求醫一試?」
包不同愁眉苦臉,說道:「我又沒兒子割鬍子賣錢替我交診金,窮得叮噹響人家可不會給我治啊。」
樊一翁頗為急躁,只聽見他後半句,搶著道:「你沒錢?我倒是可以借些給你。」
包不同向他瞧了一陣,搖了搖頭,大覺欺負此人無甚趣味。
兩人在這邊鬥嘴,陸地龍和風波惡卻是嚴陣以待,站在旁邊瞧著陳恕和血刀老祖激斗。
兩人斗到分際,血刀老祖忽地大喝一聲,一刀砍來。陳恕本來一直避免長劍與他寶刀相交,但這一刀來勢太快,只能舉劍一擋,長劍頓時斷為兩截。
圍觀眾人齊聲驚呼,陳恕將長劍一扔,雙掌猛地推出,正是降龍十八掌。血刀老祖大叫一聲,轟地一聲,往後直摔出去,仰面倒在地上,緊閉雙目。
眾人大喜,陸地龍持鞭搶上,一鞭向他腦袋砸下。
陳恕大叫道:「前輩小心!」他卻是知道自己這一掌根本沒擊實,血刀老祖十成是裝出來的。
陸地龍聞聲一怔,血刀老祖眼睛一睜,精光四射,躍起身來就是一刀。陸地龍蒙陳恕提醒,心中有了戒備,但這一刀實在太快,饒是他閃避及時,腰上卻仍是被割了一條大口子,鮮血直涌而出。
風波惡又找了柄刀在手,叫道:「風某再來領教!」搶上前,不出十招,便落下風。
包不同見義弟危急,忙搶上相幫,樊一翁叫道:「喂!喂!你身上有病,不要跟人動手!我來罷!」
陸地龍捂著傷口,忍痛向陳恕叫道:「公子,這老賊作惡多端,天理不容!他寶刀厲害,咱們一起上!」
陳恕點了點頭,正要上前,忽聽一個聲音說道:「四哥,『碧海長空』。」
這聲音清脆柔和,卻是個女子之聲。陳恕一怔,轉頭瞧去,聽出聲音是從那輛馬車中傳出。
只見鄧百川站在馬車車窗邊,公冶乾卻是站在車后。這聲音並不是這兩人發出,陳恕心下更無懷疑,想來這馬車中便是那位通曉天下武學的王語嫣了。
只聽她又道:「三哥,先使『柳絮隨風』,再使『連環飛燕踢』。」
包不同和風波惡毫不遲疑,依照她的指點施展武功。血刀老祖只覺對方招數竟似未卜先知,盡數封住自己的先手,針對自己的破綻。不出十餘招,連遇險招。他不由得又驚又怒,大喝道:「什麼人裝神弄鬼?」
陸地龍等人無不駭然,均想這馬車中的,不知道是何方前輩,竟只是隨口指點就能將這兇惡無比的番僧壓制住。
再斗數招,血刀老祖愈落下風。驀地只聽他大吼一聲,竟是不管包不同的刀勢,從戰團直衝出來。肩上血光閃現,已是中了一刀。只見他狀如癲狂,向那馬車猛衝過去。
陳恕卻早防備他會向王語嫣出手,縱身躍上,擋在他身前,一掌打過去。血刀老祖雙目血紅,喝道:「滾開!」舉刀砍來,陳恕正欲閃避,馬車中說道:「神龍擺尾!」
陳恕不由一怔,以現在的情況,這招「神龍擺尾」,若是使出來,豈不是將雙腿送過去讓人家砍?他一猶豫,自不會照著使。
不料血刀老祖卻是虛晃一招,想從旁邊搶過去。這若是當真一招「神龍擺尾」,卻是正好將他踢個正著。
陳恕不由微感愕然,忙搶上再將血刀老祖攔住。卻聽馬車裡的人說道:「唉,叫你不聽話。」
此時包不同風波惡陸地龍等人一起圍了上來,院中還有幾名喇嘛亦被圍在角落裡。陸地龍喝道:「老賊禿!受死罷!」
血刀老祖被四面圍住,卻是轉過臉來,露出一個古怪之極的笑容。眾人都是一怔,卻忽聽得一人長聲大笑,說道:「他媽的,這許多人打一個,算什麼英雄好漢了?老子瞧著真是不痛快!」
笑聲中,一人從牆頭飄然落下,滴溜溜地一轉,向那馬車頂上落去。
包不同風波惡同時變色,一起轉身撲去。不料牆頭卻又跳下四名喇嘛,兩人一組,將包風二人攔住。血刀老祖哈哈大笑,叫道:「田老兄,先將馬車裡的傢伙揪出來!」血刀如風,將陸地龍和陳恕纏住。
陸地龍本以為車中是前輩高手,見包不同和風波惡的神情,方知不妙。他雙目圓睜,叫道:「公子快去相救,這賊禿交給我!」
陳恕雖然擔心他不是對手,但此時那邊情況更危急,便點了點頭,往那邊衝去。血刀老祖舉刀欲追,陸地龍奮不顧身地撲擊,血刀老祖險些挨了一鞭,不由吃了一驚,罵道:「奶奶的,要拚命嗎?」
陳恕縱身趕到時,只見那人正伸掌向鄧百川抓去,嘴裡大笑道:「田某老遠就聞到一股幽香,早知這兩個都是娘們兒假扮!」
陳恕一掌打過去,那人吃了一驚,跳起身來,向他瞪了一眼,喝道:「小子,你這是什麼掌法?」手起一刀,砍了過來,刀勢卻是快得出奇。
「鄧百川」退到馬車另一側,解下長劍,叫道:「公子接劍!」扔了過來。
陳恕正被那人刀勢逼得左支右絀,忙接過劍,叫了聲:「多謝姑娘。」展開全真劍法與對方鬥了起來。
但不出數招,心中驚異無比,對方這刀法快得超出他想象,每每不及變招,甚至來不及反應,對方的刀勢就已斬了過來。不出數招,他就連遇險招。
他自從習得降龍十八掌,又在幻境得到前輩傳承,再習得九陰真經之後,從未遇上這等情況。便是裘千仞那等高手,他也能與之硬拼一掌。他不由驚訝無比,難道這人比裘千仞還厲害?
「鄧百川」瞧得焦急,叫道:「表小姐,你快指點這位公子啊!」
馬車裡的人有些無奈地道:「對方刀法太快,指點也沒有用。嗯,此人想是『萬里獨行』田伯光,刀法果然快得很。」
陳恕和那對手同時吃了一驚,那人自然是被叫出名字,一驚后便即哈哈大笑,叫道:「這姑娘果然有些名堂,卻不知道長相如何?田大爺素來憐香惜玉,姑娘何不出來讓我瞧一瞧?」
陳恕心想田伯光怎麼也不可能比裘千仞更厲害,為什麼會如此難以應付的?心裡不由微感茫然。
卻聽馬車中道:「這位公子武功是相當不錯了,已勉強可儕身一流高手之列。只是根基太差,想是進步太快的原因。而在對付田伯光這快刀之時,最要緊的就是基本功,所以你會大感吃力,便是這原因。」
陳恕明白過來,心想確實如此。並非田伯光武功太高,而是恰好克制住自己。自己的進步如此之快,基本功確實差得離譜。但想明白卻也沒用,基本功這東西,只能苦練,斷無捷徑速成的道理。
馬車中又道:「公子的降龍十八掌亦是火侯不足,若是郭大俠喬大俠,一掌打過去,他刀法再快也是沒用的。可惜,可惜。」
田伯光怒道:「胡說八道!你叫郭靖喬峰到田大爺面前來試試?小子,受死罷!」反手連出七刀,當真是快如閃電,邊上的人瞧著都為之心驚。
陳恕當此之時,心中卻湧起一股強大的鬥志。他本身便是越遇險境越是冷靜頑強的類型,當日擊殺歐陽克等人,武功便未必比對方任一人高明多少。
他心內平靜無波,一邊儘力舉劍招架,一邊後退。田伯光哈哈大笑,說道:「垂死掙扎!」搶上又是連續疾劈。
陳恕舉劍相迎,刀劍尚未相交,忽然長劍竟然自己斷了。田伯光這刀勢太快,根本連自己反應都跟不上。本來是想要運勁一刀斬斷對方長劍的,但偏偏陳恕自己運內力震斷了長劍,他這一刀頓時劈了個空,使力也使了個空。便在這一瞬之間,他刀勢一滯,行雲流水的快刀中,便出現了一絲破綻。
陳恕正是等這個機會,猛地搶上,一把將他單刀夾住,舉掌劈了過去。
田伯光一身本事全在刀上,拳掌稀疏平常,不由大驚。猛力一抽,陳恕將刀緊緊夾著,又哪裡抽得動?眼見這一掌打過來,田伯光反應也是極快,往後就地一滾,直滾出幾丈外。
馬車中輕噫一聲,顯然是大出意外。陳恕暗叫可惜,自己這降龍十八掌確實火侯不到家,否則豈會讓這傢伙這麼輕易逃脫。
一名喇嘛叫道:「田施主,接刀!」將刀扔了過去。
田伯光驚魂未定,手中有了刀,膽氣又壯,罵道:「臭小子敢使詐!」持刀搶了過來。
陳恕這時手中連兵器也沒有了,單憑空手更是難以對付,心想何必與這傢伙糾纏,將王姑娘救走就是。這裡人多,慢慢跟他們磨。
他往後退了幾步,叫道:「姑娘,得罪了!」縱身躍起,從馬車車窗中撲了進去。
這一刻,陳恕只覺得似乎像是掉進了一個夢幻般的畫卷之中一般。
車外刀光劍影,殺聲震天。而這馬車之中,卻是充滿溫馨寧靜的氣氛。車壁上亮著一盞明亮柔和的油燈,一名白衣少女托著腮坐在燈下。她面前放著一張小几,几上卻蹲著一隻小黑貓。黑貓正舉著一隻前爪,一下一下地跟那少女對撓。少女娟秀素潔、一塵不染的衣袖中,露出白玉般的皓腕,十指纖細修長,彈琴一般在黑貓額前輕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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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王語嫣這人物,原著中的形象既沒有什麼特色,也不討人喜歡。所以我對之進行了一些改變,和原著中的王語嫣基本上沒什麼相同點了。人物改變的原因嘛,不會直接寫出來,讀者朋友就當是平行世界的變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