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章 血刀老祖
陳恕聽到「絕情谷」三字,微吃一驚,轉頭瞧去。心想原來這長須老者就是公孫止的弟子樊一翁,自己可早該想到的。
那鄧百川趁著他回頭,沖包不同兩人吐舌一笑,一副俏皮模樣,配合著他那張紅光滿面的國字臉,極為滑稽可笑。包不同兩人卻都沒注意,風波惡喃喃道:「絕情谷?樊一翁?沒聽說過!三哥你呢?」
包不同卻也沒聽說過,但嘴上卻道:「包三先生無所不知,無所不曉。這點小事自然知道,絕情谷者,滅情絕欲之谷也。是了,那是嵩山少林寺的一處分院,裝滿了少林寺的俗家弟子。你們瞧這老頭兒,這般長的鬍子,自然只有那絕情分院才能留得出來,換個地方你瞧不被他老婆半夜偷偷剪掉?」
幾人都不禁失笑,風波惡道:「有理,有理,三哥想必被三嫂剪過許多次。」
卻聽那樊一翁大聲道:「陸四哥!那血刀老祖敢在咱們中原如此妄為,你就是不去邀我,也勢必不饒過那禿驢!」
陳恕心想原來這些人聚在此是要對付那血刀老祖,此人本投靠清廷,福康安死後,想必是又開始四處作惡。
只聽那邊眾人七嘴八舌,義憤填膺,紛紛講述血刀老祖近日的惡跡。其中一人大聲道:「前幾天那老賊在華州,玷污了白老英雄的閨女,那姑娘是個烈性子,一頭撞死後,白夫人也氣急而亡。白老英雄憤怒之下,邀集了十多名朋友去圍攻那廝,卻被一刀攔腰砍成了兩段。十多人一個沒逃掉,全死在那血刀之下,當真可嘆可恨!」
又一人道:「這老賊奸狡巨滑,人多他便跑,人少卻斗他不過,反為所害!他媽的,我關中名門正派怎的不出頭除了這廝?華山派人呢?全真派人呢?我呸!」
風波惡拍案怒道:「豈有此理,好極,好極!聽說這血刀老祖很是厲害,風某正好找他打一架!」
他說話聲音甚大,廳前眾人都瞧了過來。那孫老三一直瞧著他們不順眼,便出聲譏諷道:「你這身架子,別說血刀老祖,他的弟子們挑一個出來,都能一根手指戳死了你!」
風波惡向他斜睨,見這人只是個武功低微的閑漢,便不和他見識,摩拳擦掌,躍躍欲試。
陳恕心想這風波惡倒是個好漢,只是這鄧百川難道會是阿朱所扮?
原著中阿朱的易容之術天下無雙,扮誰都是惟妙惟肖。想了一想,確定了七八分,即便不是阿朱也是由她弄出來的。
他心中這般想,不免向之多瞧了幾眼。包不同見了,伸手在他肩膀上一拍,怒道:「小子,你向我大哥眉來眼去的瞧什麼?」
陳恕哭笑不得,說道:「包三先生好沒分曉,你大哥一個大男人,我瞧幾眼怎的了?」
包不同哈哈大笑,說道:「你這小白臉生得跟兔兒爺一般,我大哥雄壯威武,你喜歡上那也是有的。」
這時,那公冶乾拿著空碗走了進來。陳恕想到鄧百川既是假的,這公冶乾破綻更大。只見他身材瘦小,明明是個姑娘家的身材。先前在桌邊坐著看不出來,這時候更確定無疑。
「鄧百川」走過去,和他悄悄說了幾句,那「公冶乾」也不說話,只是點頭搖頭。
這時,那邊廳上諸人中,有人問道:「四爺,不知金姑娘何在?」
老者道:「內子和舍侄女正陪著在內室,孫老三,去請她出來罷。血刀老賊奸滑陰險,咱們在這大廳護著她最為妥當。」
眾人齊聲稱是,一人卻道:「四爺,那賊禿若是瞧見咱們嚴陣以待,便不來了怎生處?」
老者沉聲道:「他若不來正是好事,等咱們安排妥當后才擒他不遲。這一次人手還是不足。」說著面上微現憂色。
好幾人都有些不以為然,笑道:「四爺過慮了,血刀老賊再厲害,咱們這許多人圍攻,又豈會怕他?」
老者搖了搖頭,這時孫老三引著一個女子走了出來。那女子向眾人款款行禮,稱謝不止。
陳恕瞧了一眼,轉過頭時,只見公冶乾和風波惡卻已不見人影,似乎又出去了。他不由一怔,似乎他們卻是在外面陪著什麼人,難道外面還有同伴?為什麼不一道進來?
他走到廳門,向院中瞧了一眼,只見風波惡坐在院中一輛馬車座駕之上,枕著手仰頭看著月亮,意態悠閑。公冶乾卻不見人影,似乎鑽到馬車裡面去了。
風波惡轉頭瞧見他,向他點了點頭,卻未搭話。陳恕見月色甚好,在院中轉了一圈。那孫老三引著十餘名庄丁走了出來,指揮著在院里掛滿燈籠燭火,照得整個院子一片通明。
那老者卻在和鄧百川說話,他卻並未瞧出什麼異樣,不動聲色地試探幾人底細。鄧百川談笑自如,應付得滴水不漏,毫無破綻。包不同在邊上聽得大不耐煩,卻見幾名漢子有意無意站在自己旁邊,知道是在防備自己等人。冷笑一聲,大步走出門,大聲道:「老四!老四!你這混蛋倒會享福!」
眾人面色齊變,那主人也是排行第四,這般叫法卻是犯了人家忌諱。孫老三戟指大罵:「你奶奶的,找死么?敢這般大呼小叫?」
包不同天生愛惹是生非,見這班人要對付什麼血刀老祖,卻是半天不來,不免氣悶,卻是要鬧些事出來解悶。他雙眼一翻,叫道:「包三先生生平最愛找死,找了幾十年也未找到。」忽地搶上,一伸手將孫老三提了起來,往上一丟。孫老三騰雲駕霧直飛上屋頂去了,只聽喀嚓嚓聲響,不知道壓壞了多少瓦片。他在上面破口大罵,包不同卻是哈哈大笑。
鄧百川忙奔出來,叫道:「三弟!不要胡鬧了啊!」
陳恕瞧得好笑,暗暗搖頭,心想這姑娘跟包不同一道,真是有罪受了。
那老者瞧見包不同的身手,臉色頓變。鄧百川忙道:「老先生不要見怪,我這三弟專愛胡鬧妄為,實在是慚愧之極。咱們是友非敵,請放心。」
老者瞧著他沉吟不語,陳恕站在院中,忽然間心神一震,湧起一陣警兆。抬頭瞧去,不及細想,縱身躍起,跳上屋頂,一把將那孫老三拉開。
只見一人悄沒聲地欺了過來,刀光如雪,直斬過來。若非陳恕這一拉,孫老三早被一刀斬成兩段了。
他聽得面色發白,抖個不停,一句話也說不出。
陳恕已瞧見對方是名大紅僧袍的番僧,他一眼認出正是血刀門的人,想來是血刀老祖的弟子。他曾經和這些人打過交道,甚至險些在這些傢伙刀下喪命。不過此時他功夫已經非當時可比,見那番僧一刀不中,惡狠狠地撲擊過來。他往後退了兩步,卻聽旁邊又是風聲響動,又一名番僧襲了過來。他不知道對方有多少人,拉著孫老三縱身躍起,落到院中。
院中眾人無不駭然,敵方悄然襲來,人人沒發覺,竟是這看上去清秀斯文的少年公子最先發現異樣。
孫老三駭得面無人色,癱倒在地。那老者搶上來,向陳恕拱了拱手,說道:「多謝公子!」手裡已多了兩根鐵鞭,喝道:「保護好金姑娘!」
只聽喝聲連響,風波惡和包不同卻已縱上屋頂,這兩人好勇鬥狠,早等得不耐煩了。轉眼間,屋頂上打得砰砰直響,甚是激烈。
那老者臉現喜色,沒料到這幾名好手竟是如此積極。此時卻聽一個聲音桀桀怪笑,叫道:「他奶奶的,聽說有個叫什麼陸地龍的混蛋,要跟老祖我作對,是也不是?陸地龍,乖乖滾出來受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