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葵花內戰
石上那人轉過頭,只見他皮膚蒼白,眼睛深邃,卻是看不出年紀大小。只聽他冷冷地說道:「把東西留下,看在你哥哥的情面上,擾亂老祖計劃的事情可以不追究。」
那女子淡然一笑,說道:「原來這什麼鏢行大會果然是老祖搞出來的玩意兒,他什麼時候看上這麼群廢物了?還有你這位老先生,不好好地裝死,跑出來詐什麼屍?」
那人微微眯起眼睛,冷笑道:「憑你的身份,還不夠資格問這些事情。我再說一遍,把珠子和鴛鴦刀都留下,否則這裡的人全都得死。」
那女子眼中光芒閃動,衣袖一揮,負手而立,神態大氣而又從容:「我倒正想瞧瞧辟邪劍法是怎麼回事,與葵花寶典孰高孰低。」
那人緩緩轉過身來,說道:「我七十歲金盆洗手,已經三十年沒有和人動過手了。你我同出一脈,我本不願殺你,可不要自己找死。」
陳恕在旁邊聽得暗暗心驚,聽這人說話,他竟然已經有一百歲了。可是看他的身形神態,怎麼看都只像是三四十歲的人啊。聽起來這人會辟邪劍法,難道他是林遠圖?他為何要裝死呢?
正在這時,忽地紅影一閃,隨即叮叮幾聲輕響,兩條人影倏合倏分。他們的速度快得陳恕都無法看清,待再看時,兩人又已分開。那白衣人手中已經持了一柄劍,眼中帶著絲訝然之色,說道:「想不到你如此年輕就已經練到這境界,當年我可是花了整整二十年。」
那女子手中拈著那根晶瑩透明的針,一身紅衣在陽光照耀下更顯得燦爛奪目,瑰麗之極。只聽她淡然道:「謬讚了,我也很是驚奇前輩的身手呢。」隨即欺身又攻了上去。
陳恕在旁邊看得眼花繚亂,這兩人動作太快,只見紅白兩團人影交錯,間雜著叮叮輕響。那女子用的是一根針,對方卻是用劍,兵器上明顯吃了虧,陳恕不由得有些替她擔心。
驀地,兩人再度分開。那女子負手俏立,白衣人卻是垂頭看著地面,好一陣低聲說道:「三十年來,我苦苦思索天地間的道理,結合我一生武道,創出了本門中空前絕後的武學。即使是老祖本人,也對此讚賞有加。今天你有幸是第一個與之真正對敵的人,該感到榮幸才是。」
說著他緩緩舞動手中長劍,劃了一個圈子。陳恕看得大為奇怪,這兩人之前動作均是又快又詭異,他此刻卻是動作緩慢,架式端正,完全與之前相反。
那女子瞧了幾眼,冷笑道:「這就是所謂空前絕後的武學?老祖看了居然沒一掌劈死你?」
那白衣人微笑道:「本門武功,向來以快、奇、險作為要旨。我多年來仗之縱橫江湖,未逢敵手。然而世間大道種種,皆可上窺天道。萬般道理,最終莫不殊途同歸。我三十年來歷經苦思,終於明白了物及則必反,至快不如慢的武學至理。這路劍法,就是與本門宗旨完全相反的慢、正、圓,但在其中卻融入了葵花的精神,你可看得透么?」
女子皺眉道:「什麼是葵花的精神?不就是一個快字么?」
白衣人冷冷地道:「你錯了,葵花武學所講究的,絕不是單純的快字。而是要合乎天人之道,不管是快還是慢,如是種種,只要與天道相符,就是本門武學精神。你看好了。」
說著他一劍刺出,緩慢而又平正無奇。陳恕定神細看,覺得這一劍沒什麼出奇。但那女子卻是面色肅然,往後退了一步,忽地身形一晃,紅影直掠而上。只見她身形快到了極點,從四面八方向那白衣人疾攻。然而那白衣人卻仍是那般出劍輕緩平直,隨手施展,只是那女子疾風般的攻勢,卻始終被他遏制,似乎招式再快,總是在出招時就被克制,往往都只使到一半就中途變招。
陳恕在旁邊看得暗暗心驚,這和剛才那樣兩邊都是快如閃電又有不同,至少他能看懂一些。對白衣人所說的武學至理,他也隱隱地有了些感悟。瞧著這等高手過招,於他實在是大有裨益。
忽地只聽一聲輕哼,那女子往後退開,淡淡道:「什麼天地至理,也不過是武學中的老生常談。若是快到了極點,你這什麼道理都只是空談!且試試我這一招,葵花百劫!」
只聽她清嘯一聲,紅影晃動,陳恕在旁邊再也看不清她的人影,只看見一團紅光往來反覆。那白衣人的劍卻也漸漸加快了幾分,忽然間他臉色一變,悶哼一聲,伸手捂住了胸口。
那女子隨即後退,袖手而立,神情平靜,說道:「前輩,你看如何?」
那白衣人微微皺眉,隨即緩緩放下手,盯著她看了一陣,說道:「天底下能將這『快』字練到你這地步,估計也是沒幾人了。想是你天賦異稟吧。罷了,今天就到此為止,姑且算是老夫失算了。與你一戰,我也明白到這路劍法當中還有不足之處,幸甚,幸甚。」
說著,收回長劍,飄然而去。
陳恕還有些發怔,那女子卻緩緩走到旁邊,在一塊石頭上坐了下來。陳恕見她的樣子似乎有些不對,忙走過去問道:「姐姐你怎麼了?沒事吧?」
那女子微微抬起眼睛,向他看了一眼,緩緩道:「此人武功境界比我高,我雖然刺了他一針,卻被他真氣所傷。」
陳恕看著她本就明凈如白玉般的臉頰,此刻更是一點血色也沒有,不禁擔心地道:「我能幫你做些什麼呢?」說來也奇怪,他此刻完全沒將面前的女子和那凶名遠播的魔教教主聯想到一起,只覺得她倒是極為可親可近,發自內心地想要幫她。
那女子有些嘲弄地瞧著他道:「你能幫我什麼?你唯一能幫我的,就是趕快帶了你這小女人走路罷。我要運功療傷,不能有人在旁邊打擾。」
陳恕卻也並不生氣,微微一笑,說道:「姐姐你救了我們出來,現在你受傷我又怎麼能棄你而去?你好好運功,我不打擾你,只在旁邊看護著就是。」
那女子冷冷地看了他一眼,說道:「那也隨你,只是你若想要趁機對我出手,也儘管放手施為就是,瞧我怕不怕。」
陳恕不禁搖頭苦笑,她也太過敏感了吧,自己又怎麼可能對她出手?
眼見那女子在石上盤膝運功,他過去看了看沉睡中的蕭中慧,這少女睡得極是香甜,臉上還帶著些笑意,顯得極為可愛。陳恕在她頭上輕輕撫摸,心中卻想著文泰來他們會不會有事。照理說,福康安一死,那場面一片混亂,歐陽鋒等高手也沒有理由再跟紅花會結仇,他們應該能逃出來。
他想了一會,脫下外衣替蕭中慧枕在腦後,讓她睡得舒舒服服的。此時日頭已漸漸西墜,臨晚的餘暉柔和地照在山谷之中,灑在陳恕臉上,莫名地令他心裡感覺格外溫馨。
忽聽「呦」地一聲,一隻小鹿從草間鑽了出來,睜著眼睛豎起耳朵向陳恕張望。陳恕沖它做了個鬼臉,這山谷之中想來是人跡罕至,小鹿竟是一點也不怕人,搖頭晃腦地走過來,圍著他轉了一圈,又跑到那紅衣女子身邊,圍著瞧了瞧。最後想是看她身上衣服色彩鮮艷,竟伸出腦袋想去咬一下。
陳恕嚇了一跳,連忙跑過去將它抱開,說道:「你這小傢伙可別找死啊,這位阿姨凶得很,惹到她小心將你殺了燉肉吃。」
小鹿自然是聽不懂,呦呦叫了幾聲,掙開身子拔腿疾奔,不一時就不見蹤影了。
陳恕正有些好笑,忽然一轉眼,見那女子冷冷地盯著自己。他不由一怔,笑道:「姐姐你醒啦?」
那女子冷冷地道:「第一,我不是什麼姐姐,更不是什麼阿姨,你再敢亂喊,我立刻殺了你。第二,我練功的時候,都是清醒的,你再敢胡言亂語試試。」
陳恕知道都是剛才那句阿姨惹的禍,想想也是,這女子如此美麗,又怎會願意讓自己和這詞聯繫到一起?自己其實也是感覺她分外大氣,所以隨口那麼一說。
他卻並不害怕,微微一笑,說道:「那我該叫你什麼呢?又不知道姑娘的芳名。」
女子哼了一聲,瞥了他一眼,說道:「你不是自作聰明知道我的身份了嗎?」
陳恕一怔,他不願將這女子和東方不敗聯繫起來,是因為原著中的東方不敗是個自宮的人妖。他實在無法相信面前這風華絕代的女子會是那樣的,抬頭瞧著她那傾城傾國般的容顏,心中不禁想:這天底下又哪會有男子生出這樣一張臉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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