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強敵當前
臨入夜時,三人來到那將軍府外。這是同州城官銜最高的武官,據丐幫打探到的消息,目前完顏希尹就是住在這裡。
洪七公在陳恕兩人手臂上輕輕一托,縱身一躍,從兩丈高的院牆上輕飄飄地縱了上去。陳恕只覺得這種凌空升騰的感覺十分奇妙,馬春花喜滋滋地道:「老爺子,這可真有趣啊,你教我好不好?」
洪七公哼了一聲,說道:「你可饒過老叫化吧,教笨蛋武功這種事,我是有一次就夠了,不想再試了。」
馬春花被他說成笨蛋,不禁一下子就眼淚汪汪。洪七公大為頭疼,忙道:「行了行了,有時間我教你一套身法,學不學得會就看你這小丫頭自己的了。」
馬春花想了想,覺得很是划算,頓時破啼為笑。洪七公沒好氣地瞪了她一眼,卻見陳恕目光閃動,連忙搶在這小子轉鬼念頭之前道:「你們兩個先在這裡等著,我去端幾盤美味佳肴來,咱們慢慢受用。」
此處是後院一個偏僻的小園子,天色已晚,這園中漆黑一片,倒也不虞有人發現。
洪七公去后,兩人在園中的池塘邊等了一陣。一陣夜風吹來,滿園樹葉沙沙亂響,也不知道什麼鬼蟲子在角落裡嘀嘀咕咕地怪叫。馬春花聽得有些發毛,裹了裹衣裳,向陳恕身邊靠了靠,低聲道:「陳大哥,你怕不怕?」
陳恕心想這有什麼好怕的,伸手握住她的手,微笑安慰道:「不要緊的,有我在,什麼鬼都不敢來。」
馬春花微微低頭,芳心輕喜。氣氛正有些微妙之時,忽聽有人聲傳了過來。陳恕忙將馬春花一拉,兩人躲到一座假山後面。
只見火光閃動,幾個人走了過來,只聽一人笑道:「小山,你瞧那姓馬的老頭,像不像個十足的鄉下糟老頭。」
另一人冷笑道:「你就得了吧,人家是有名的鏢頭,有錢有勢,咱們有什麼資格嘲笑他?」
先那人不服道:「鏢頭怎麼了?有錢有勢怎麼了?還不是土裡土氣?」
兩人一邊說,一邊提著燈籠在這園裡檢查了一遍,卻始終沒來這假山邊查看,然後就走了。
馬春花忙道:「陳大哥,他們說的是不是我爹啊?」
陳恕心想馬行空照理說應該和王維揚那些鏢行中人在一起啊,怎麼會跑到這裡來?難道就這麼巧?他又擔心起蕭中慧來,想了想,說道:「等洪老爺子回來,咱們請他去幫忙看一下吧。」
正在此時,忽聽不遠隱隱傳來一陣喝叱聲,還有兵器相碰的聲音。
兩人都不由得一怔,對望了一眼。馬春花往那邊走了幾步,側耳細聽,忽然驚道:「陳大哥,是我爹!我聽見他的聲音了!」
陳恕見洪七公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來,就說道:「走,咱們過去看看。」
兩人悄悄出園,向那邊走去。轉過一道迴廊,就看見前面一個大院子裡邊,站了一群人。其間一個五六十歲的老者被圍在人群當中,捂著肩膀,神情十分難看,卻正是百勝神拳馬行空。
馬春花又驚又怕又喜,正要搶過去,陳恕忙一把將她拉住,低聲道:「別亂來,見機行事。」
只見馬行空神情陰沉,大聲道:「這位大人,我馬某千里迢迢,把東西替你送到這裡來,你為何竟然下毒欲謀害於我?」
一個四十餘歲的中年人微微一笑,將雙手往身一負,洒然道:「馬老鏢頭言重了,這也談不上下毒,只不過是想請老鏢頭您在我這裡多盤桓一段時間。」
馬行空手捂著的地方,正有血跡不斷滲出,看來是受了傷。馬春花急得淚花直轉。陳恕輕輕拍著她的肩膀,目光在那中年人臉上轉了轉,落在他身邊那幾個人身上。只見有藏僧、有老頭、還有白衣公子哥,很顯然這就是沙通天梁子翁那群人。這麼多高手在這裡,輕舉妄動是找死,只能等洪七公聽到聲音過來,收拾這幾個自然輕而易舉。
馬行空怒道:「馬某雖然無能,在江湖上也還是有些薄名,鎮遠鏢局的王老鏢頭等人也是知道我來此的,大人就不怕傳出去對你名聲有礙么?」
那中年人笑而不語,他身旁一個矮小漢子冷喝道:「姓馬的,你要搞明白,你若是痛痛快快地將東西直接拿出來,大人也不會為難你。可你卻磨磨蹭蹭,婆婆媽媽,拖了這麼半天才交東西。誰知道你交的是真貨假貨?不把你扣下來,出門你就跑掉我們去哪裡找?」
馬行空氣得嘴唇顫抖,說不出話來。陳恕心想難道馬行空送的那顆珠子竟然是送給金國人的?這珠子若真是那什麼「域外聖珠」,金人想殺掉馬行空滅口自然也不奇怪,畢竟這東西落到誰手裡都會引來麻煩。
那中年人瞧了馬行空一陣,似乎意興闌珊,揮了揮手,說道:「請哪位出手將這老兒拿下罷。」
那幾人對望了一眼,忽然一個人從兩人之間硬擠了出來。手持一柄鋼叉,抖得嗆啷啷直響,叫道:「大人瞧我的!」
陳恕一看,忍不住想笑,這人就是那個三頭蛟侯通海。心想若是師父在這裡,只怕又得樂上半天。
侯通海大步走到馬行空面前,瞪著他上上下下瞧了一陣,大聲道:「老頭兒,快亮兵器罷!」
馬行空眼見勢危,慘笑一聲,心中暗想自己死就死了,可憐愛女不知音訊,卻不知現在何處。
侯通海見他不睬自己,不由大惱,喝道:「你這老頭瞧不起老爺么?」
手起一叉分心就刺,馬行空手中提著柄單刀,隨手一擋,嗆地一聲,單刀脫手飛出。
他之前被就中毒受傷,十成武功發揮不出二三成,剛才又傷了肩膀,更是無力。
侯通海得意之極,哈哈大笑道:「臭老頭,叫你知道老爺的厲害!」舉叉連刺。
馬春花見父親勢危,哪裡還忍得住,驚叫一聲,奔了過去。
陳恕見了這情景,也沒辦法再等下去,只好跟著過去。
馬行空見了女兒,又驚又喜,如在夢中,驚道:「春兒,你怎麼會在這裡的?爹爹是在做夢嗎?」
馬春花趁著侯通海發愣之時,從他旁邊跑過去,將父親扶住,叫道:「爹,你沒事吧?」
馬行空拍了拍女兒腦袋,心中又是喜慰,又是驚懼,喜的是自覺必死前竟然能再看到女兒,驚的是這裡強敵如雲,她突然跑出來,又該怎麼脫身。
院中諸人見了這情景,不由得都是大奇。那輕搖摺扇的白衣公子將扇子一收,撫掌笑道:「妙極,不意這位馬老鏢頭有這般標緻的閨女。」
中年人笑道:「歐陽公子見獵心喜了么?此女自己送上門來,那也是公子的艷福。」
那白衣公子大喜,拱手道:「多謝相爺!」
陳恕正一邊走過來,一邊想能拖時間的辦法。洪七公偷個菜不知道偷到哪裡去了,真是急煞人。聞言不禁心中一怒,冷笑道:「歐陽克,你這採花賊也在這裡混得這麼如魚得水,看來完顏希尹也不過是個藏污納垢之徒。」
此言一出,那群人一起喝叱,歐陽克勃然大怒,喝道:「臭小子,你又是從哪裡鑽出來的?找死么?」
說著就想上前,那中年人卻是面色平和,舉起手,淡然道:「歐陽公子勿惱,咱們聽聽這孩子說些什麼。」
這人正是完顏希尹,他見陳恕年紀輕輕,但在這麼多人面前卻是從容自如,洒脫大氣,不由大感興趣。微笑道:「小朋友,你想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