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崔秋山
陳恕看得頭皮發麻,他那點酒量,哪敢用這號大碗喝,只得苦笑:「四哥,這一碗酒喝下去,只怕兄弟我就得過好幾天才能起得來了。」
駱冰哧地笑了出來,蕭中慧捂著臉,一副丟了本姑娘人的樣子。文泰來哈哈大笑,說道:「少年人酒量不好也是正常,兄弟你為人坦誠,我是極欣賞的。你隨便喝一口就行,萬一喝不了,聞一聞也成。」
他將酒碗一放,掏出一錠銀子,放在桌上,說道:「那瑞大林既逃走了,此地不宜久留,兄弟,你們要和我們一起走么?」言語中極是期待。
陳恕自然是求之不得,蕭中慧也正不願和駱冰分開,兩個人神態親密,喁喁細語,像是感情深厚的姐妹一般。
文泰來駕著一輛騾車,陳恕和他並肩而坐,駱冰和蕭中慧兩個女子在車中休息。
此時月華大好,遍地清輝,在此月色下趕路,倒是別有一番意趣。陳恕和文泰來一路暢談,從江湖趣聞,說到武功見識,他就趁機向文泰來請教些武學問題。文泰來是豪爽之人,看對了眼,自然是毫不藏私,仔細給他講解。說道:「兄弟既然愛好武學,等我們到了地方,你要不嫌棄的話,我把這套霹靂掌教給你吧。」
陳恕吃了一驚,他也知道在這世界,除了師徒父子,一般都不會向別人傳授武功的。不少人將一些粗淺武功都看得如同性命一般,何況這還是文泰來的拿手絕招。他連忙道:「這可不敢。」
文泰來微微一笑,說道:「兄弟你們肯冒險救我夫婦性命,這一套掌法我又怎會藏私?你我一見如故,只要四哥我會的,自然傾囊相授。如今胡人肆虐中原,武林中人還將自家武功視若珍寶,捨不得泄一點半點出去,家國危難之際,還執於門戶之見,可笑可嘆。」
陳恕心想文泰來在金書世界雖然算不上頂尖級高手,但這番見識卻大是不凡,勝過不少宗師高人。
兩人談談說說,陳恕聽文泰來講了一程,得了不少領悟。
忽聽駱冰笑道:「哥兒倆說這麼久也不累么?陳兄弟,你也累了,進來休息一會,陪陪中慧妹子,我跟四哥來駕車。」
陳恕忙道:「我倒不累,倒是四哥受了傷,進去休息休息吧?」
文泰來哈哈一笑,說道:「這點小傷,不過如蚊子叮咬了一口。你四哥從小到大受傷無數,比這嚴重的多了去了。你快進去吧,想必是蕭家妹子想和你說些什麼。」
蕭中慧大羞,掀開帘子申辯道:「文四哥,我和這姓陳的只不過是師徒關係,你們可莫要誤會了。」
文泰來夫婦都笑了起來,駱冰笑道:「對的對的,陳兄弟,快進去恭聽你師父教誨吧。」
陳恕笑了笑,心想這文四奶奶倒是會一手好助攻。跳到車廂裡面,只見蕭中慧抱著膝坐在角落裡。便坐到她身邊,低聲笑道:「師父,你困了么?要不要徒弟抱著你睡會兒?」
蕭中慧猛地將他一推,嗔道:「滾遠些,沒句好話!」
陳恕笑吟吟地正要逗逗自家俏師父,正在這時候,忽聽文泰來大喝一聲:「什麼人!」
只聽呼呼風聲,文泰來已經和人動上了手。陳恕掀簾瞧去,只見一個灰影和他斗得正緊。雙方動作都是極快,只見得一團黑影和灰影縱橫交錯。
陳恕拉著蕭中慧跳下車,走過去觀戰。駱冰手中摘了一柄飛刀,看得微蹙眉頭。文泰來號稱奔雷手,一雙肉掌功夫極為了得,這人能和他鬥成這樣,也不知道是何來歷。
驀聽得文泰來一掌擊出,大喝一聲,聲聲如雷鳴一般,氣勢無匹。對手連連後退,忽地往後直躍出丈余,大笑道:「不愧是文四當家,奔雷手果然是名不虛傳!」
文泰來停住拳勢,見對方是個中年漢子,面目樸實,皮膚極黑,身材很是魁梧。陳恕和蕭中慧對望了一眼,都認出這人就是早前在山中邀他們去做客的人,心裡暗奇。
文泰來沉聲道:「敢問閣下是誰,有何用意?」
那人一抱拳,朗聲道:「在下崔秋山,是特地來見見文兄的,久仰奔雷手的大名,一時技癢,故出手相試,還望海涵。」
文泰來和駱冰都噫了一聲,駱冰心想崔秋山是金蛇盟的人物,跑到這裡來做什麼?文泰來淡淡道:「原來是崔兄,不知有何見教?」
崔秋山見他語氣存疑,從懷中掏出一物,扔了過來,說道:「不瞞文兄,我在山下有細作,此前在客棧中一場激斗,我聽說起,就知道是賢伉儷到了。在下素來對文兄很是仰慕,急忙下山欲盡幾分薄力相助一二,好在幾位已然大獲全勝。在下不欲和文兄當面錯過,是以追上來想與諸位結識一下。」
文泰來接住那物,看了看,認得果然是金蛇盟首腦信物。近年來天地紅花兩會和金蛇盟在北方抗胡,多有并力協作,關係很是密切。他頓時親熱了許多,笑道:「原來是崔大哥,方才真是得罪了。」這個原來,和剛才的原來,語氣可就大為不同了。
蕭中慧低聲問道:「冰姐姐,這人是誰啊?」
駱冰嗯了一聲,笑道:「他是金蛇盟的人,是抗胡志士,聽說為人誠實敦厚,名聲很好。」
只聽崔秋山和文泰來寒喧了幾句,一力邀請文泰來上山小住,說道他在山中興建山寨、開墾農田、收聚流民、演練士卒,作為抗胡義軍日後在關中的根基,相請文泰來去盤桓指點一二。
文泰來和駱冰均想金蛇盟倒是好大氣魄,那袁盟主貌不驚人,卻是智勇俱全,好生厲害。
文泰來向陳恕看了一眼,陳恕笑道:「四哥您拿主意就是,小弟並無異議。」心中卻想這崔秋山怎麼這麼喜歡接客。
文泰來心想河中之會還有不少日子,時間很是充裕,去看看金蛇盟的作為也很不錯,當即點頭答應。
崔秋山大喜,當即帶了幾人上山。此時夜色已深,上得山寨來后,崔秋山便替幾人安排了住宿休息。
第二天天還未亮陳恕便醒了過來,他是早起練武養成了習慣。走出門來,四下一片寂靜,毫無人聲。只見左邊有一片樹林,他便走了過去,想找個空地練習。
在林中走了幾步,忽聽左前方有聲音傳來,隱隱約約,倒像是有人打鬥之聲。他好奇心起,走過去察看,這一看頓時移不開眼睛。
只見一名少年正在林中空地練習拳法,陳恕見他招數精妙絕倫,看得心神激蕩,明知不妥,卻也不願意挪開目光。
那少年練到分際,忽地大喝一聲,身形直躍來,縱身跳起丈余高,凌空一拳擊出。轟地一聲,正中一棵碗口粗細的大樹,那樹「喀哧哧」一連聲響,竟然從中折斷。
陳恕看得神馳目眩,幾欲張口喝彩。忽然間,那少年轉過頭來,喝道:「什麼人?」大步奔了過來。
陳恕想要溜時,已經來不及了,那少年滿臉怒容地衝到他面前。兩人互相一看,都不由一怔。原來這少年就是昨天傍晚所見的那個漁人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