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陳恕
「上得終南山來,果然是鍾靈毓秀,宏麗瑰奇。這重陽宮也是氣勢非凡,不愧是道家聖地,天下武學正宗全真教所在。」
一名十六七歲的少年緩步走在青石鋪就的石板路面上,瞧著四周氣勢雄偉的殿宇,語氣中很有些感慨,說的話和他的年紀卻是有些不大相符。
走過連綿悠長的一段青石路,來到大殿門口,兩個道童正懶懶散散地站在門口眯著眼睛曬太陽摸虱子,見來了個衣著華麗的客人,連忙恭恭敬敬地迎上來,請進殿內。
少年緩步進殿,拈了一柱香,站在三清神像面前行了幾個禮,默默想道:
「尊神在上,我陳恕既然已經穿越到這世界,自然不能白活一場。學好武功,驅除韃虜,名揚天下,固然重要。縱橫江湖,紅顏相伴,快意瀟洒這一生,那也是我的宿願,還望諸位大能能夠多給些方便。」
這少年陳恕,目前的身份是一個金國漢籍武官的兒子,然而事實上他的靈魂卻是來自異世界的地球,本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學生。在半年以前,穿越到了這人身上。由於穿越這種不可思議的現象都發生在他身上了,所以本來對鬼神嗤之以鼻的他,此時倒是十分虔誠。
他發現這世界是一個由十四部金書組成的混亂世界,好像各本書的背景在這世界交織整合到了一起。對於他這樣的武俠迷來說,倒是有種如魚得水的感覺。
此時,旁邊的香火道人見狀,連忙討好地笑道:「小公子這般誠心,想來定然是為家中老大人祈福安康,真是孝感動天啊。」
陳恕笑了笑,將香插好。這些人要是知道他祈禱的是什麼,不驚掉牙齒才怪呢。
上完香,陳恕走出門,一名道人連忙跟了上來,笑道:「小公子想是要到處遊玩一番,小道願作嚮導。」
陳恕看了他一眼,這些道人顯然都是不會武功的雜務,神情作派也和普通人差不多,有些不符合名聞天下的全真教的名頭。
正這樣想著,兩名腰懸長劍的青年道人說笑著迎面走過來,氣宇軒昂,神情高傲,看都不向幾個人看一眼。
陳恕暗想顯然這才是正宗的全真弟子了,帶路的道人眼中閃過一絲嫉妒艷羨之色,但臉上卻擺出諂媚的笑容,彎著腰退避在路邊。
在重陽宮四下轉了一圈,走到一個廣場邊時,陳恕忽然停了下來,凝目向不遠處一棵樹下正在練劍的幾名道人看去。
那幾名道人身穿紫色道袍,看服飾就比旁人高一些,正分成兩團互相廝殺演練。只見劍光森寒,明晃晃的映著些陽光,金光閃爍間頗有些奪人心魄的氣勢。
陳恕目不轉晴地看了好一陣,那帶路的道人卻有些著急,連忙陪笑道:「小公子,這……這可不能亂瞧的呢。」
「挺好看的,我最喜歡看別人練把式了,每次遇到都得重賞呢。」陳恕笑得一臉單純,目光卻分毫也不移動,緊緊地盯著那邊。
「哎喲我的公子,這可不能亂比咧!」帶路道人嚇得不輕,這小子不知天高地厚,竟然把全真教的道爺和江湖耍把式的相比。
這時候,那幾個道人也察覺到了陳恕在這邊觀看,都收住了劍勢。其中一個一臉怒容的想要走過來,另一個將他一拉,說道:「算了算了,一個有錢公子哥兒,年紀輕輕的,看這幾眼能有什麼呢?走,回去吧。」
「李師兄就是心好。」
幾名道人說笑著離開了,陳恕心裡暗叫可惜。
這可是正宗的全真劍法啊,確實精妙絕倫,看得他心潮起伏。本身他就是武俠迷,穿越到這武俠世界后,當然對習武很有執念。這半年來他也通過那便宜老爹的身份,找了不少武師學習。什麼六合槍、五虎斷門刀、岳家槍、太祖長拳、黑虎拳,都曾經用心研究學習過。但是那些粗淺武功,當然無法和全真劍法相提並論。
陳恕也說不清自己的習武資質怎麼樣,但畢竟是穿越者,至少他的眼界見識已經超出了這世界的大多數人。他在學習武功時,更側重於體會一招一式的理念和變化,而不是死記招式。知其然而知其所以然,明白這一招為什麼要這麼使,這麼使的好處,比苦練千遍萬遍而不知變通要好太多。
可惜那些粗淺功夫並沒有什麼值得細細體會之處,和那些武功接觸多了以後,再看到全真劍法,彷彿是久餓之人看到一桌盛宴一般。只是時間太短,若是能多看一會,或許會有不少心得體會。現在只是勉強記了幾招,基本上是沒什麼用。
「要是能拜入全真門下就好了……」這念頭湧起,隨即便搖了搖頭,自嘲地一笑。這種名門正派,收弟子肯定會查明白身世來歷,以他這身份,怎麼可能收下他?
那帶路的道人依舊是滿臉笑容地領著他們到處閑逛。陳恕滿心希望還能找到練劍的看看,但卻再也看不到了。道士雖然多,卻大都在做些雜務。
他本想在重陽宮寄宿,再找機會偷學一點。但道人卻說這幾天有什麼大事,一概不留外客,陳恕也只好作罷了。
臨下山前,他有些惆悵地站在一塊高大的石頭上,向著雲霧隱隱的山間眺望了一陣。
「想必那古墓也在這山裡某處了,只是不知道怎生進去。」
陳恕很喜歡原著里的小龍女,只是他發現這世界的背景十分混亂,他一時也不知道小龍女現在是個什麼狀況。
「希望還是神鵰剛開始的時候吧,來到這世界,不能親眼看看她,未免太遺憾了。而且,原先世界里那種事情,我絕對不能再讓它發生。」
下了終南山來,正是傍晚時分,徑自來到山下的青泥鎮。只見夕陽溫煦的光輝將整個鎮子籠罩其間,一排古色古香的民屋,看上去倒是有些夢幻般的美感。只可惜屋檐下、街角邊,到處都或坐或躺,滿是衣衫襤褸的難民。
這個世界的背景十分混亂,蒙古、遼、清、金、西夏,五衚衕時存在,整個長江以北都處於異族統治之下。而且近年來彼此互相交戰,戰亂連年,漢人百姓簡直是水深火熱,苦不堪言。顛沛流離的難民實在太多了。看到陳恕這種衣飾華麗的有錢人,頓時圍過來一圈人磕頭哀求。
陳恕在心裡嘆了口氣,取出幾串錢,挨個分發。現在的難民太多,他也只能給一點小錢救救一頓之飢了。要想救這些人,單單給錢是肯定無濟於事的。
回到投宿的客店,一進門,就看見對著門的桌子上,坐著個滿臉紅撲撲的少女。一手抱著個酒壺,一手拿著只筷子,在面前的碗上叮叮噹噹亂敲。
陳恕連忙走過去:「師父,你怎麼喝成這樣了?」
這少女名叫蕭中慧,半個多月前,陳恕在路上遇到一幫攔路搶劫的匪徒,他自己應付起來很是吃力,幸好路過的蕭中慧出手,幫他打跑了那些傢伙。陳恕對她這名字有些印象,好像是最冷門的金書《鴛鴦刀》的女主角。這小姑娘長得明艷動人,又有一番俠義心腸,陳恕當然不會放過。一番花言巧語,將這初出江湖、不諳世事的小姑娘哄得雲里霧裡,稀里糊塗的就答應收他做徒弟。
「走開!」蕭中慧帶著些醉意,一雙明亮的大眼睛也有些霧蒙蒙的,半惱半醉地盯了陳恕一陣,「你這沒良心的小子,丟下師父一個人上山找仙女兒,我不就只有在這裡一個人喝悶酒嗎?」
說著她又抱起酒壺往嘴裡灌,喃喃道:「舉杯消愁愁更愁,酒不醉人人自醉……」
陳恕又好氣又好笑,一把將酒壺搶過來,蕭中慧起身欲奪,卻晃了一下,一頭趴在桌子上,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