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抉擇
戴語書看著已經被驚呆的兩人,輕輕張了張嘴,但絲毫髮不出聲音來。因為她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或是安慰他們。
「師姐……」言曦艱難的扭頭看向了戴語書,目光中帶著不解與惶恐。事情為什麼會變成這樣,昨日來時戴語書還只是想要罰凌彥在墨池悔過,但今日確完全變了樣子。歸離山莊,那歸離山莊傳說只有進沒有出,不知道其中的人是生是死。僅僅是違反了門規,為何要處以這種處罰!
戴語書沒有看言曦,只是坐在那裡盯著沉默不語的凌彥。
此刻的凌彥腦中只剩一團混亂,難道自己真的做錯了嗎?因為自己一時的頭腦發熱而出手,現在確是嘗到了後果。他緩緩搖了搖頭,想讓自己清醒一些,但還是無法逃避出戴語書的決定。
「咚咚……」敲門聲響起,言曦與凌彥已經聽不進去,只是在原處發獃。戴語書皺著眉頭喚人進入。也許是感受到了房間之內的詭異氣氛,前來送信的小姑娘縮了縮腦袋,緊張得將剛剛收到的信件遞給戴語書後便迅速離開了。
戴語書展開信件一看,依舊是石硯冰簡短的指示:「送入歸離山莊,或是逐出師門!」戴語書捏著紙條倒抽了一口涼氣,自當昨日收到了戴語書的指示,她自然是感覺這個處理不妥,當即回信於石硯冰,想就自己了解的情況再幫凌彥求情,但從今日收到的回信來看,石硯冰依舊堅持自己的做法,不僅如此,更是提出了不服從這個決定便逐出師門的條件。
她深吸了一口氣,看著依舊在內心中掙扎的凌彥輕聲道:「凌師弟……」她的聲音很輕,帶著一些對凌彥的愧疚。見凌彥抬頭望向了自己,戴語書又接著道:「師弟,我也知歸離庄是個什麼樣的地方……我……」
「你既然知道為何還要送他去那裡!」戴語書話還未說完,只聽一旁言曦厲聲一喝,全然不顧忌戴語書的身份。「我凌師兄為什麼要受這種待遇!」言曦越說越激動,眼淚不禁開始湧出。
戴語書望了她一眼,眉頭微皺,言曦說的沒有錯,凌彥所犯門規根本不會收到這種程度的懲罰,但身為書院的執法弟子,這個時候必須遵照師長的決定。所以戴語書心中一狠,冷下臉來向著凌彥道:「現在給你兩個選擇,一是去那歸離山莊,二便是離開師門。」她頓了頓:「給你一天時間去選擇吧。」說著,戴語書向著兩人揮了揮手,自己先行進了房間後堂之中。
去那號稱從未有人出來的歸離山莊,和現在便收拾細軟回老家。凌彥站在原地,不斷在這兩者之間徘徊著。
」師兄……「言曦輕輕走至凌彥身旁,拉扯了一下對方的衣袖。
凌彥回過神來,看著身邊之人,只見原本清秀可人的俏臉,此刻已經遍布著淚水的痕迹。他努力擠出一絲微笑,想要讓言曦開心一些,結果試了幾次都失敗了。
「師兄……趁著今夜,便離開書院吧。」言曦看著又低下頭的凌彥道:「江湖之大,又不是只有這雲麓書院可以容人……」
凌彥一抬手,制止了言曦再繼續說下去。他回了回神道:「師妹……你知道我為什麼會來這裡嗎?」
言曦不明白凌彥要在這個時候提起這些,但既然說了她也只能聽著,言曦搖了搖頭道:「不知道。」
凌彥笑笑:「我們凌家是個小家族,沒有凌少和燕長空那種顯赫的家世,也沒有什麼厲害的家傳武功。「兩人並肩行在中庭之中,凌彥索性找了處石凳坐下與言曦繼續說道:「我作為凌家的獨子,自然想要振興我凌家,所以我百般努力的通過了書院的選拔,才成了這書院的一名弟子。日常與各位同門一同學習,一同習武過的快活的很。凌少天生資質過人,當是我書院男子的學習的楷模,我雖是不才,但心中仍有著想與他一爭高下的想法。」
「師兄……你……」言曦皺了皺眉,看著凌彥道。
」嘿……「凌彥對著言曦笑了笑:「所以我不會選擇離開師門……」凌彥抬起頭,目視著前方一字一頓道:「我會選擇進歸離山莊,哪怕在裡面待得許久,我也會憑自己的努力走出來!」
「……」
「所以不要再勸我了!」
一夜時間過得飛快,凌彥沒有入睡,只是靜靜地在房間之中收拾了幾件隨身衣物后,便開始坐在窗邊賞月,不知為什麼,之前從未注意到的月色,今夜看起來確是別有一番風味。
「師兄……」言曦抱著長劍站在歸離山莊門前與凌彥告別。懷中之劍是凌彥的,凌彥經不住對方的軟磨硬泡才將自己的佩劍讓言曦抱著一路。兩人一同從弟子居住地走到了歸離山莊,期間凌彥倒是顯得開朗了許多。但言曦知道,他只是在強打著精神,為的便是不讓自己擔心。「一定要好好照顧自己……」
凌彥聞言,寵溺得揉了揉對方的長發,一直將那絲滑的長發弄亂了為止。但言曦也不氣惱,只是掛著甜甜的微笑。
「時間差不多了……」凌彥回身看了看歸離庄的山門道。他輕輕接過言曦手中的佩劍,深吸一口氣。向著歸離山莊踏出了第一步。
言曦猛然轉過身去,手掌用力捂住自己的嘴,長發蓋住了正臉,她的肩膀微微顫著,幾顆珍珠順著長發下的俏臉開始滑落。
凌彥背著行囊,手提佩劍,向著歸離庄大步前行,沒有一絲猶豫,沒有回一次頭。
「吱~~~~~」山門拉著長音打開了一條僅僅一人可以通過的縫隙,一陣悲涼之感頓時席捲而出。凌彥站在那縫隙前停了一下,整理了下衣衫,而後昂首挺胸從那縫隙之中穿了過去。
「嘭……」大門再一次閉合。下一次再打開已經不知道是何時了。
言曦沒有離開,她還站在原地捂嘴低頭靜靜哭泣。而距離她數丈之外的小樹林之中,還有另一人也在緊盯著這裡發生的一切。
戴語書收回了目光,依靠著樹榦緩緩坐了下來,不知在想些什麼。
……
「公子……該用藥了……」賀尋倚卧在客棧二樓一處有陽光的窗邊,身旁的月如空端著一碗黑乎乎的草藥輕聲喚道。
「哦好!」賀尋自從經過上次的療傷已經可以正常說話了,雖然身體還不能進行較大幅度的活動但對一向知足常樂的賀尋來說已經非常滿意了。
按照賀尋的吩咐,一碗苦澀的草藥儘可能快的灌入了賀尋的口中,月如空趕緊從一旁拿出準備好的蜂蜜水來。
賀尋一邊飲下****一邊好奇得望著月如空帶著銀白色面具的臉。
「公子在看什麼?」經過幾日的相處,月如空也是對賀尋有些了解。這樣直來直去的對話是賀尋特意吩咐過的。
「哦……」賀尋笑了笑道:「我是想知道,為什麼月姑娘一隻帶著這面具……」
「嗯……」月如空端著碗的手忽然一顫。頭不由得低了低。
賀尋敏銳的感覺到了對方的異樣,連忙解釋道:「在下只是好奇……月姑娘不想說在下也不回強求。姑娘……」
月如空緩緩站起身來,胸前一陣起伏,她將手中的碗放在不遠處的矮几之上,又走回道賀尋身邊。「只要是公子之意……」月如空輕言一句,伸手扶在臉上,面具隨即摘了下來。
賀尋眼睛一瞪,只見月如空的眼睛,鼻子,小小的嘴,薄薄的唇,每一處都平平常常,但將這幾處集中在她那張完美的瓜子臉上,頓時便迸發出了無比的美艷。但這美艷卻被破壞了。月如空左眼之處一道清晰的傷痕從左額之上向下直到臉頰,而臉頰之處又一道傷痕橫之走過了鼻樑。在這張美艷的臉上留下了一處醜陋的十字。
也許是看到了賀尋臉上的驚訝,月如空趕忙將面具戴了回去:「公子不必驚訝,屬下早已經捨棄了作為女子的身份……」
賀尋皺著眉,好似感受到了這話中的堅定。
一陣腳步聲傳來,月如空連忙收拾好葯碗轉身離開。月文軒與白溪冷則是又來到了賀尋居處。
」公子今日感覺如何?「白溪冷笑著上前,伸手覆在賀尋手腕之處為其把起脈來。
」我感覺回復的不錯,身體也開始有些力量了。」賀尋笑道。
白溪冷收回手來,點頭道:「公子身體恢復的極快,再有半月便可下地了。」
「哦?」月文軒上前一步,笑道:「這可是好消息,今日我便將此寫成信件傳與主人。」
「哈哈……」賀尋笑了笑道:「月首領,拜託你們的事有結果了嗎?」
月文軒一聽,連忙道:「回公子的話,屬下已經儘可能多的排出人手前去尋找,但是確實沒有找到公子所說的像是野人一般的少女,也未曾找到什麼蹤跡。」
「是嗎……」賀尋嘆了口氣,心中有些難受。他蘇醒后便托月文軒去林中尋找那將自己拖走的少女,但就現在來看,還未有蹤跡。這少女自從那日逃走後便沒了音信,雖說薛剛已死,沒有了威脅,但難保這少女會受他人欺負,自己已經決定帶走白溪冷與一眾百姓,不多她一個。
見賀尋有些沉默,月文軒忙道:「公子安心養傷,屬下再多拍些人手去找便是!」
」那便有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