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雲海

  聽完車夫的一番話后，韓子凌久久無法消化那些殘破的記憶碎片。


  那晚，青衣女子在擊殺了黑金使者毀屍滅跡之後，又悍然出手廢掉了自己的修為打暈了自己，當自己醒來的時候卻已經在去雲海城的路上。


  「雲海，一切開始的地方嗎？」韓子凌坐在馬車中，經過了最初的震驚后他開始接受了目前的這個狀況。


  燕地雲海，對於蒼茫廣闊的浩渺神州而言只是滄海一粟的渺小之地，一個由絕大多數普通的凡人組成的凡人之國中不起眼的一座小城，也是他韓子凌同夢玲笙等人最初生活的地方。


  「十年未見，再見卻是這麼個結局嗎，玲姐，這就是你給我安排的人生？給我安排的命運？給我安排的未來嗎？」


  在檢查了一下身體之後，韓子凌發現自己身上原本的封印修為的禁制以及被黑金使者打傷的傷口都已經去除癒合，當然連帶著自己的修為也一併消散。


  氣門被破，想要引天地元氣入體已經是不可能的事情了，韓子凌嘗試了幾次引氣入體均宣告失敗，對此他唯有無奈的苦笑一聲。


  在身上，他還發現了青衣女子也就是夢玲笙留下的一封書信。


  「在雲海城中給我留了一個莊園以及無數田產商鋪，足以保我下半生衣食無憂享盡榮華富貴，放棄修行，安心做一個凡人？」


  讀完了信件，韓子凌感受到了曾經的姐姐那份濃濃的至誠關懷，然而這樣的未來可不是自己所想要的。


  玲姐，謝謝你，謝謝你做的一切，讓我脫離天涯海角，想讓我平淡過完一生，可是你呢？還有姜大哥呢？

  緊緊攥著手中信件，韓子凌默然想到，連日的昏迷加上當日故人相見，讓他又找回了這具身體主人的一些記憶碎片。


  夢玲笙，韓子凌年幼之時最好的玩伴之一，也是他曾經憧憬過的姐姐。


  約定就是約定，哪怕時間已經過去十年，玲姐你依舊沒有忘記，只有我解脫了怎麼可以，我一定會救出你和姜大哥的，終有一日，我一定要會搗毀天涯海角！


  韓子凌眼中閃爍著滿腔的怒火，昔日猶如羅淵死獄的絕望回憶在腦海中再度浮現，他不恨玲姐廢了他的修為，他恨天涯海角，憎恨那個改變了他和她和他命運的殺手組織。


  「公子，還有半個時辰就到雲海城了。」車夫適時的提醒了韓子凌一聲，將後者從過去的回憶中拉了回來。


  這麼快？

  韓子凌略作思忖，問道：「車家，現在的雲海城是什麼樣子，我已經多年沒有回來過了？」


  「嗨，還能怎麼著，還是那樣唄，不過前幾年倒是發生過一件驚天大事，雲海城中的一霸十拳門被人滅了滿門，門中上上下下是一個不留，這件事不僅轟動了雲海城，就在整個燕地也引起了注意。」車夫很健談，一路之上韓子凌從對方口中套到了不少情報。


  十拳門？記得十年前就有這個勢力，這個門派收攏了不少流浪散修和江湖人士，實力不俗在雲海堪稱一霸，沒想到居然就這麼沒了。


  韓子凌皺了眉頭回想起了這個勢力，只聽車夫繼續說道：「十拳門的名聲臭的很，他們經常向城中的商賈以及過往入城的旅人收取錢財，要是不給，他們就搶，要是還敢反抗，他們就殺人，雲海城中早就怨聲載道了，在他們滅門之前據說原本是打算吞併一個叫什麼海棠山莊的勢力，結果還沒行動就先給人滅了滿門，雲海的人都說是老天爺開眼了，十拳門得罪了什麼大人物才會被人所滅，嘿嘿，要說雲海城最近幾年發生的大事也就這件兒。」


  海棠山莊？這不就是玲姐給我準備的莊園嗎？對了，八九不離十，這件事情是玲姐乾的。


  韓子凌眼眸閃動，猜到了事情的大概。


  「哎，公子，雲海這地方我看邪乎著，十年之內已經發生了兩起滅門慘案，公子若是去辦事，辦完趕緊走。」車夫打開了話匣子嘮嘮叨叨道：「除了這十拳門以外，據說在十年以前雲海城中的夢氏武館也被人滅了滿門，武館的夢館主連同館內的武師被人殘忍殺害，在館內學藝的一些孩童少年卻是莫名失蹤，這件事兒可也是駭人聽聞的緊。」


  夢氏武館！


  聽到這個名字，韓子凌的胸口莫名一痛，復甦的記憶中，當日發生的一切歷歷在目，一群黑衣人突襲了武館，他親眼看到視若父親的夢館主被黑衣人斬成兩半，這群劊子手見到大人就殺，見到孩童就搶，當時自己年僅五歲被館主好心收養，同館主的大弟子姜雲凡和館主之女夢玲笙以及其他學藝的孩童一起被擄走。


  天涯海角！


  直到後來，他才知道當日擄走他們的黑衣人何方神聖，天涯海角的主人為了奪取天人武英仲的那件真仙秘寶，秘密的從浩渺神州各方搜集有資質的幼童培養。


  那些有著大勢力背景的天才弟子他們不願去碰，便從凡人國度專門挑選那些修行過一些粗俗拳腳功夫的小門小派動手抓捕幼童。


  自己還有夢玲笙等人與其他數千名孩童成為了天涯海角主人野心的犧牲品，在經過了殘酷而黑暗的選拔淘汰之後，自己成為了那個計劃最終的執行者，而夢玲笙和姜雲凡則成為天涯海角重點培養的弟子。


  隱忍多年苟且偷生，只為有朝一日可以報得血仇，當日和玲姐還有姜大哥約定好的，將來有一天必定覆滅天涯海角，這是他們三人的約定。


  為了可以報仇雪恨，現在玲姐應該還在隱忍蟄伏等待時機，天涯海角的人以為我們當時年幼只要稍加培養許以小利，我們就會忘記過去，然而這份血債我們卻每時每刻都未曾忘懷。


  韓子凌默然想到這一切，胸腔之中突然湧起一股莫名的衝動和恨意！

  繼承了身體主人留下的記憶，這顆仇恨之心也被一併繼承了下來，韓子凌終於將所有的事情給理了清楚。


  「你的血仇就是我的血仇，你就是我，我就是你，韓雲和韓子凌從此將是一個人，一個復仇者，你安心的去吧。」韓子凌口中喃喃，兩個記憶，兩個精神，兩個意志在這一刻終於完美融合。


  韓子凌感到身體莫名的一陣輕鬆，他知道前世的自己和今世的自己已經完完全全融合在了一起。


  對不起，玲姐，我的人生，我的未來，我的命運由我自己掌控，血仇我忘不了，與其做個凡人醉生夢死忘記大仇，我寧願轟轟烈烈的成為一個復仇者倒在復仇的道路上！


  韓子凌的眼中閃爍著強烈的凶光，伴隨著馬車的急駛，他終於抵達了雲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