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帝都風雲（四）
一輪新月冉冉升起，整個盧特安鎮彷彿披上了白紗的少女，與那燈火通明交相呼應，上演著一場奇特宴會「表演」。
盧特安鎮道格商會酒店，五層的露天半月形陽台，齊羅索和蘭博正坐在座椅上，欣賞著酒店對面廣場上的演出，「宰相大人，您說德拉科的話是要表達什麼意思？」
「還能有什麼意思？現在這個小傢伙的翅膀已經硬了，不是我這個糟老頭能說服的了。不過也好，既然他沒有異心，也算是了卻了陛下的一樁心事。」
齊羅索低頭看著手中的酒杯，嘆聲道，「都是為了這個帝國啊。我們用了近兩百年的時間，才為帝國創造出如此的輝煌。本就不該再起波瀾，德拉科如此選擇也是明智的。」
「與其說不該再起波瀾，倒不如說，是德拉科放棄了對於這世俗的追求。不然也不會選擇在他最輝煌的時候離開，在外漂泊十多年，但是這獨特的決定就足以可以看出德拉科是怎樣的一個人？」
「恰恰是這樣的一種人，才是陛下最害怕最不希望看到的一類人。」
蘭博哈哈一笑，「我看你是在官場混的有些疑神疑鬼了。作為人臣，這類人才是帝王最希望得到的。知道這麼多年，你小子為什麼官位一點沒變嗎？」
齊羅索會意地點了點頭，只是笑了笑，卻沒有反駁蘭博的話。
「齊羅索，你從李斯特先生門下學成畢業多少年了？」
齊羅索爽快地回答道，「快二十年了。」
「二十年前，李斯特先生身居何位？」
「帝國宰相，而且還是唯一的一位。地位僅次於先皇，可以說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蘭博起身看向廣場的舞會，「帝國的二號人物，在凱旋政變前就選擇歸隱。甚至在政變之後，也沒有出來發表自己的任何言論。你不覺得奇怪嗎？你要知道，只要李斯特先生當時選擇站在那兩個人之中的任何一方，那場政變根本就不會發生。」
「可惜，老師沒有那麼做。雖然我不知道老師為何如此，但作為他的學生，我也沒有理由插足那些事情。何況，老師的做法並沒有錯。」
蘭博回頭，饒有興緻看著齊羅索，「這倒是這些年來，我聽到最有意思的回答？」
「叔叔，我想我還是這樣稱呼您吧？」
蘭博嘆息了一聲，「哈哈，自從大哥成為那老傢伙的養子，我們好像就再也沒有見過面吧。至於你，你既然喜歡喊我聲叔叔，那就那樣稱呼好了。畢竟上輩子的恩怨跟你們無關。」
齊羅索起身走到蘭博身旁，「您可知道，老師在那場政變中扮演的是什麼角色？為何老師不願意出來制止？為何政變后老師選擇隱退？」
三個為何，讓蘭博想到了一些，不管怎麼說，他待在官場的時間也快四十年了，腦筋一轉就明白了齊羅索想要說什麼？
「那場政變，老師的三個弟子相殘，他那時候的心情可想而知。老師一生未婚，只有那麼一個侄子。老師待他如自己的親兒子般。可惜，最終卻是白髮人送黑髮人。」
蘭博回想那時，貌似聽過這麼一件事情。可他要聽齊羅索講的卻不是這些。
「老師的後半生全部獻給了帝國，輔佐先皇成就帝國大業。他身居高位，後半榮華，門生可占朝堂半壁。先皇也十分看重老師，甚至把自己的孩子交給他當自己學生。」
「政變的發生，對老師來說，無疑是人生的污點。先皇病逝，皇儲未立，兩派卻已經激戰四起。最重要的一件事，叔叔，我現在告訴你，我不想老師在離去前還要背負那些虛有的罵名。」
「先皇遺詔，只有留了四個字，強者為尊。」齊羅索說出這句話后，心裡壓抑已久的石頭也算是落地了。
蘭博對天大笑，「好一個強者為尊。原來是這樣，我算是明白了。原來是這麼回事？」
齊羅索疑惑不解地看著蘭博，「您明白了？」
「你可知道，我當時的位置？」
「這何您當時的位置有什麼關係？」
蘭博瞄了一眼齊羅索，「說你聰明吧，你有時候還真是笨。說你笨吧，你有時候卻有點小聰明。你可知道帝都的部隊有哪幾支？」
「帝國皇家騎士團蒼穹獵鷹，帝都禁衛軍，還有直屬帝國軍部的近衛軍。」
蘭博搖了搖頭，「錯啦。」
「錯了？難道還有其他軍隊，這不可能啊。帝都附近就這幾支，不可能再有其他軍隊了。除非。。。不會是。。。」
齊羅索陡然想起了什麼，蘭博也知道他猜到了。
「這支部隊誰都動不了，除了那個人之外。」
「奧利多維斯城的金獅騎軍。」
「這可是等同於帝都禁衛軍的軍隊，而且我可以告訴你，我當時就是這支軍隊的團長，而我的上司正是你的老師李斯特先生。你知道我想知道什麼了嗎？」
齊羅索張著嘴巴，「這。。。這。。。怎麼可能？」
「這有什麼可不可能，先皇把一支戰鬥力可以與帝都禁衛軍相媲美的軍隊給了李斯特。可他在那場政變中，任由他們在帝都打的天翻地覆，也沒有出一兵一卒。所以我也想知道一個答案啊。小子。」
蘭博拍了拍齊羅索的肩膀，「若論治國謀略，李斯特先生在加倫無人能及。可要說是帝王權術馭臣之道，跟先皇比起來，還是差了些。」
蘭博繼續說道，「我怕，這看似平靜地帝國，將會有一場腥風血雨要上演啊。小子，帝都圈子能不進來，就別進來了。好好在你的西北待著，不然叔叔我也幫不了你。」
「您是怕德拉科？還是怕什麼？」
蘭博擺了擺手，「你會明白的，小子，你的路還很長。而我已經一隻腳踏進天堂或是地獄了。接下來，我就做好我的事情既可以。至於你，好好保護你的家族，不要辜負了你父親的心愿。」
齊羅索躺在床回想著蘭博說過的話，一遍又一遍，甚至當時的蘭博的舉止，哪怕細節也沒有放過。
可他就是沒有發現出什麼，他甚至在想是不是蘭博知道了什麼？可究竟是什麼呢？蘭博的話就像是感覺自己要死了，在囑託什麼？
這帝國難道真要發生什麼？他想不到，帝國各地甚至邊防，他所有能知道的，都沒有出現要發生大事的預兆。
當晚，蘭博跟齊羅索說完后，立刻回到了帝都。然後又馬不停蹄地前往了皇宮。
因為有個人正在皇宮的御書房等著他，那就是帝國的皇帝格雷四世。
進了御書房后，兩人說了許久，以至於天都亮了，蘭博還未從御書房走出。
在第二天早朝朝會上，當其他大臣都來到時，皇帝和蘭博才姍姍來遲。
有些人明顯看出蘭博雙眼布滿了血絲，一臉倦容，而坐在大殿之上的格雷四世也是如此。
格雷四世笑著說道，可是他的笑卻讓人覺察不到任何高興，「今天，我將宣布一件重要的事情。我想你們也一定期待了一些時間了吧。」
格雷四世這麼一說，眾位大臣立刻明白了什麼。
「七星上將德拉科已經回到了他的封地，但他本人並不希望再擔任帝國的任何職位。所以，我答應了他的要求。」
一時之間，原本還希望有什麼話題可言的大臣，愣是沉默了。這都什麼，德拉科不再擔任帝國職位？也就是說帝國的二號人物放棄了自己的權力。還是，站在大殿之上的皇帝要開始著手打壓了。
無數個疑問，在眾位大臣的腦海中浮現。只是當他們看向那默不作聲的帝國大宰相蘭博時，也乾脆不再去想格雷四世想要說明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