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真像
「這……」到底都是什麼事啊!
「我去把他追回來。」沒有她的允許任何人都不能拋棄這個家,她方曼麗不允許。
靳霽雲一把拉住她,目光冰冷如劍,「讓他走!」
方曼麗想都沒想就甩開他的手,眼睛里已是晶瑩一片,「我已經失去了一個兒子,我不能再失去我的孫子!」
靳霽雲愣了愣,終於還是沒有在說什麼。
聽走她越來越遠的腳步聲他一拳頭砸在牆壁上,嚴肅的表情上有一絲悲傷迅速緩過。
「父親,我和月如不可能分開,如果你硬要讓我在靳家和她之間做出選擇……」
「那我選擇她。」
「從今以後我不再是你的兒子,我不再是靳家的人,這樣,你就不必覺得恥辱了。」
當年的場景歷歷在目,他怎麼可能忘記。
為了一個女人他心甘情願放棄一切,他的榮耀,他的財富,他的家庭,還有他的姓氏。
現在,他的孫子也要因為一個女人和他斷絕關係。
不愧是父子啊,脾氣性格還真是一模一樣。
可是,阿辰啊,你可是知道,無論你怎麼做你都不可能和那個女人在一起。
方曼麗一把攔了靳勵辰的去路,臉色嚴肅的和他相對,她的語氣冷漠得讓人聽了難受,「你這是要去那?」
靳勵辰的臉上沒有什麼表情,目光清涼如月。
「你連家都不要了嗎,就是因為那個女人?」她目光炙炙,卻帶著一抹傷感。
靳勵辰沒有說話,他不知道應該說什麼。
「天底下女人多的是,你說你又是何必呢?」方曼麗嘆了口氣,聲音無奈,「忘了她吧,以後你會遇到更好的女人。」
靳勵辰的薄唇動了動,清冷的聲音從嘴裡逸了出來,「天下女人是很多,可能走進我心裡的就只有她一人。」
「我說過我的人生不是誰能控制得了的,既然你們容不下她我只好告辭了,抱歉。」靳勵辰一本正經的朝她鞠了一躬后拔腿就走。
「不是我們容不下她,是老天爺容不下你們!」方曼麗徒然大了一圈的聲音在他身後響起。
「你不是一直想知道我們不接受秦初夏的原因嗎,我告訴你原因。」方曼麗抓住他的胳膊就往屋裡走。
靳勵辰沒有在推託,他的確想知道。
就算死他也要死得清楚明白。
跟著她又回到了靳霽雲的書房,靳霽雲已經不知道去了那裡,空蕩的書房裡就只有他和方曼麗兩人。
「說吧!」靳勵辰清清涼涼的說了兩個字。
方曼麗嘆了一口氣,隨後把手放進辦公桌底下掏出一把鑰匙,曾經晶亮的鑰匙已經生了一層薄薄的鐵綉,她的手指動了動,淺淺的說了一句,「跟我走。」
靳勵辰跟在他身後沒有說話,他能感覺到她身上那股淡淡的悲傷,就在剛才拿出鑰匙的那一刻他就能清楚的感覺出來。
到底什麼事能讓她生出這麼濃厚的悲傷,她要告訴她的真像是什麼?
七拐八拐的跟方曼麗來到了後院,黑暗中他看不清她臉上的表情,終於在一段路后兩人在一間小屋門前停下。
這裡他記得,多年前他曾經來過一次,是一間儲物間。
方曼麗把鑰匙塞進鎖口裡,只聽到咔擦一聲沉重的開鎖聲,他推開門,一股不小的霉味衝進呼吸道里。
頭頂上的燈光一下亮開,屋裡燈火通明。
屋裡空間不大,白色的牆上還印有好幾個水印,牆角上還掛了一個蜘蛛網,房間的正中央擺放著一張桌子,上面已經落滿灰塵。
最顯眼的還是牆角下放著的那個皮箱子,他第一眼就看到了它。
看樣子這裡已經很久沒有人來過了。
要不是來過一次他實在難以想象家裡居然還有這樣的房子。
方曼麗把門關上轉身看著他,沉默了好一會後終於開口,「你不是想找回你丟掉的那一段記憶嗎,今天我就幫你找回它。」
靳勵辰眉心一動。
方曼麗走近那隻皮箱子前,她用手揮了揮箱子身上的灰塵然後拿過來放在桌子上,靳勵辰這才發現這個箱子上居然有密碼鎖,只見方曼麗毫不猶豫的轉了幾個數字,「咔擦」一聲后箱子開了。
打開,一個濃重的霉味撲鼻而來。
靳勵辰清冷的表情終於動了一下,他看到了一個相框,那是一張全家福。
他記得拍這張照片的時候他十二歲,照片中間的男孩子是稚氣為脫的他,右邊站著的父親一身正裝風度翩翩英俊瀟洒,左邊的母親衣著華麗年輕漂亮。
只是,他們三個人臉上都是那種疏遠冷漠的面孔,這是一張沒有笑容的全家福。
他哼了一聲,聽不出是什麼情緒。
一張照片印人他的瞳孔里,靳勵辰的瞳孔縮了縮。
是一張單人照,照片上是一個女人,她面容清秀笑臉溫和,是一個模樣還不錯的女人。
「你見過這個女人嗎?」方曼麗語氣淡淡的問。
靳勵辰老實回答,「沒有。」
「他是你父親在外面的女人。」方曼麗淺淺的說了一句,無奈的語氣多於冰冷。
靳勵辰又看了一眼,嗯了一聲,「是嗎。」
他的語氣聽不出喜怒,像是在看別人家故事的外人一樣。
在還小的時候他就知道父親在外面有別的女人,要不是因為這個女人父親或許能多看母親兩眼。
原以為那個女人有多美貌天仙呢,原來也不過如此。
「那這個女孩呢,你可有印象?」方曼麗翻開一本相冊,一張美少女的照片露了出來。
靳勵辰掃了一眼,隨後他一怔。
照片中的女孩年紀大概十五六歲左右,身著西裝式的天藍色校服和格子短裙,皮膚白皙五官清秀,她的胸前還抱著一本厚厚的牛津詞典正笑得燦爛,甜美的笑容,臉頰還有著兩個小小的梨渦。
最耀眼的是她的那頭烏黑亮麗的長發,雖然她的額頭上蓋著一層厚厚的齊劉海,可是他還是一下聯想到了一個人。
記憶中的那個女孩,那個迷糊的身影……
夏夏?
對,是她沒錯。
「秦初夏?」
方曼麗點點頭,「對,不過那時她的這個名字沒有幾個人知道,他有英文名,Miki。」
「你知道這張照片是誰拍的嗎?」方曼麗繼續問。
「是你拍的。」還沒有等他回答她又說,「你在二十歲的時候交過一個女朋友,就是她。」
靳勵辰的呼吸一窒,什麼,夏夏曾經是她的女朋友?
他是懷疑過她和秦初夏以前可能認識,可沒想到他們在八年前居然是戀人關係!
那麼,她和剛才那個女人……
他的心裡徒然生出不好的預感。
「這個女人叫孟月如,她是你父親這輩子最愛的女人。」方曼麗面容苦澀,她決定要娓娓道來。
「你父親在高中時期就和這個女人認識了,他們談了十年的戀愛,從高中到大學在到社會你父親的身邊始終有著這麼一個女人存在,可惜最後還是被你爺爺強迫分開了,原因是我們靳家不可能接受一個普通人家的孩子進門。」
「你母親在一次宴會上對你父親一見鍾情,景家可是名門望族資產豐厚,你外公外婆又極為寵愛你母親,所以當知道你母親的心意后他們便上門來打聽你父親的情況,那時的靳家雖然強大但還是內憂外患,你父親知道景家有意連婚後自然笑著接受,無論你父親怎麼反抗都沒用,你爺爺甚至用孟月如的生命來威脅你父親,最後你父親只能無奈的接受這場利益連姻。」
「孟月如被你父親拋棄後去了美國,本以為這件事就這樣過去了。」
說到這裡方曼麗又笑了笑,全是一臉痛楚和無奈。
「兩年後你父親去美國談生意又遇到了她,情根深種的兩個人又走到了一起,那個時候你父親已經是有夫之婦而且還有了你,而孟月如也結婚了,可奈何情根深重,之後的事你也知道了,她成了你父親在外面的女人。」
「你也知道你父母的婚姻,雖然是夫妻卻沒有一絲一毫的感情,所以他們越吵越烈關係越來越惡劣,這就苦了你。」
「在你四歲的時候孟月如又為你父親生了一個孩子,這更堅定你父親要離婚的決心。可家裡怎麼會同意呢,所以掙扎了多年還是沒有成功。」
「最後你母親終於精疲力盡了,她選擇了用離婚來成全你父親,那時候你已經快二十歲了。」
「孟月如也離婚了,不過他們並不急著宣布領證結婚,他們都很擔心你和那個孩子的感受。她讓那個孩子以你父親朋友女兒的身份住進了家裡,目的就是讓你們好好相處,等你們關係好些了他們在宣布再婚。」
「那個女孩天生一副好皮囊,年紀輕輕就長得挺漂亮。你呢,你也是英俊帥氣的大學生了,青春男女同住一個屋檐下難免暗生情愫,你們居然發展成了男女朋友關係!」
「也不知道是你們的保密工作太好還是你父親太粗心大意,他居然一點都看不出來,看到你們相處不錯他們便決定要結婚了。」
「那個女孩知道你是他同父異母的哥哥哭著跑了出去,兩個大人情急之下開車去追,也就是在那天他們雙雙出車禍當場死亡。」
「你母親知道你父親的事後受不了打擊生了一場大病,不久后也跟你父親去了。」
「你們的這種關係自然不能成立,你爺爺找了很多藥物想讓你們洗掉這段不堪的記憶,所以你少了兩年記憶的原因就是這麼來的。」
「那個女孩也沒有了那兩年的記憶,後來她跟著他的養父回了國,你們從那以後就沒有在見過。」
「那個女孩就是Miki,也就是秦初夏。」
「現在你知道你們為什麼不能在一起了嗎,因為你們是兄妹,同父異母的兄妹。」
……
後面的事情靳勵辰已經不記得了,等他醒來的時候天色已經大亮。
身上是一股濃重的酒味,床底下的相冊告訴他昨天晚上的那些事都不是夢。
他深呼吸了一口氣,眼眶一片朦朧。
冰涼的冷水從頭頂淋下,靳勵辰想用這種方法讓自己複雜的心情好受些,可是沒用,方曼麗的話還在耳邊一遍遍的徘徊不去。
「她是你妹妹……」
「她是你妹妹……」
這句話一直在困擾著他的心神,看著鏡中的男人他一臉厭惡,暴力的一拳把鏡子打個粉碎。
鮮血從指縫裡流了出來,他感覺不到疼痛。
和心裡的痛苦相比這點根本就不算什麼。
整整一個星期,她已經有一個星期沒有他的消息了,秦初夏從不安到擔心在到急躁,也不知道他怎麼樣了。
她並不知道,她心念的那個男人正在陷入一場災難,精神災難。
那天過後靳勵辰就陷入了無盡的黑暗,他的身邊只剩下一瓶又一瓶的酒,從清醒到迷糊再到清醒,他一句不言。
靳家大宅的頭頂上,飄蓋了一層厚厚的黑雲。
他已經準備好了一切,他甚至做了最壞的打算,他以為沒有人能把他們分開。
可是,他們的關係卻成了他們命運的阻礙。
可該死的是,那怕知道那個人是她妹妹他依然還沒想要離婚!
他依然死心塌地,他依然一心一意,他的心裡腦子裡依然是那個女人。
可是他知道,他清楚的明白,他們已經不能在一起了。
他不是不想和她在一起,而是他們不能在一起。
他曾經因為自己能做到一切,那怕那個人是她的仇人他也認了。
可為什麼,為什麼那個人偏偏和他有血緣關係!
手機里的電話鈴聲一直不斷,全是秦初夏的號碼。
要是以前他絕不會讓她苦等,可是現在他連聽這個專屬的電話鈴聲的勇氣都沒有。
秦初夏,你讓我怎麼面對你?
讓我如何面對你?
我應該拿你怎麼辦?
方曼麗在門外站著,才短短的一個星期她卻憔悴了許多,她又聽到了他憤怒痛苦的怒吼聲,可是她不知道應該怎麼辦。
一聲無奈的嘆息充滿無盡的悲涼。
「夫人,我給少爺做了醒酒湯,要不我端上去?」管家王叔戰戰兢兢的問。
他在靳家工作了這麼多年還從來沒有見過少爺有這樣的時候,也不知道他到底是怎麼了,居然把自己關在屋裡一個星期。
方曼麗搖搖頭,「不必了,他心裡苦,讓他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