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二章 合謀
趙孟關四處尋找紙張準備蓋一下手中金印,可是這個山洞哪有什麽紙張,那些字畫倒是可以,不過趙孟關早已經將那些字畫當成自己的,豈能損壞自己的財物?
沒辦法趙孟關隻好從箱子裏找出一塊破布,將手中金印蓋了上去,然後才說道:“毛大人,你看這是九疊篆,隻有身份地位極高之人才能使用,比如親王皇帝!”
毛焦搞不懂一個金印怎麽還這麽多講究,他問道:“難道張家是皇親不成?”
趙孟關歎了口氣,直接解釋道:“這個金印上刻的是大周皇帝誠王之印,下麵小字是天佑元年九月初一吉日造!這枚金印是元至正二十三年九月初一造的!”
毛焦現在徹底被搞糊塗了,張家留著一枚幾百年的金印幹什麽,還有這個大周皇帝是什麽人?
“趙大人,我是老粗不懂什麽銘文,你就說這金印有什麽大功就行了!”
“毛大人,當年元末與太祖高皇帝爭天下除了元朝外,還有陳友諒、方國珍、張士誠等幾個軍閥,其中張士誠曾經建國大周,這個金印就是當年張士誠當皇帝時使用的大印!毛大人,咱們立了大功了!”
毛焦聽趙孟關說完一愣,然後才想起來張家當年是寧波方國珍的部將,怎麽還保留張士誠的金印,這不合理啊!
就在毛焦亂猜的時候,趙孟關發現剛才自己蓋印的那塊破布上麵還有字,打開一看大驚失色,原來這塊破布是當年張家先祖給後代留的信物,上麵將張成德的祖先來曆說的明白,原來張成德並不是當年方國珍部將張有光的子孫,而是當年割據浙東的大軍閥張士誠的後代,至於張有光怎麽保護張士誠的孩子、怎麽來到瓊州府等等橋段,這上麵寫著清清楚楚。
到現在為止張家的身世大白,這下就算不誣陷他們刺殺上官,就張士誠的後代這一點,也夠張家全家滅族了。
毛焦知道這件事後心中大喜,趕緊揮手讓身後跟進來的人出去,然後才拉著趙孟關的手說道:“趙大人,咱倆發財的機會來了!”
趙孟關一愣,這不廢話嗎!現在破獲了這麽一件大案,還有這麽多錢財,自然是升官發財兩不誤!
毛焦看趙孟關不理解,隻能解釋道:“趙大人,按照咱們跟趙福祥的約定,財產應該分他一份,那這百萬家產可就咱們三人分,但如果咱們倆分呢?豈不每人能多分出數十萬兩銀子?”
趙孟關這下更糊塗了,他問道:“咱倆分當然好,可是趙福祥那邊怎麽辦?你敢不分給他嗎?”
趙孟關雖然也想甩開趙福祥獨吞這份巨款,但他實在惹不起趙福祥的二哥陳名夏,自然也不敢甩開趙福祥。
毛焦微微一笑,指著趙孟關手中的金印說道:“趙大人,機會就在你手中!趙大人有所不知,趙福祥全家從南洋回來時可是打著回鄉尋親的旗號,這個親戚你知道是誰嗎?”
趙孟關眼睛一亮,問道:“難道就是張成德?”
“對,就是張家!趙福祥在海口都落籍,上麵也是寫著張家的家人,既然現在張家是張士誠的餘孽,那麽趙福祥豈不也成了餘孽後代?這樣咱們是不是就可以平分張家的財寶了?”
毛焦想趁機搞死趙福祥,倒不是因為想獨吞財寶,而是毛焦實在對趙福祥恨之入骨,在碼頭之亂中分去自己的功勞也就算了,但將自己的獨生子騙去當兵,還差點死在海盜手中,這就是毛焦不可原諒的了。雖然事後趙福祥憑著三寸不爛之舌說服了毛焦,但內心中這種傷子仇恨豈能就這麽簡單的平息?
以前毛焦隻是畏懼趙福祥背後的勢力隱忍不發,可不就代表他忘了這件事,現在有機會將那個禍害自己兒子的趙福祥一起搞死,毛焦豈能輕易放過這個機會?為了達成這個目的,毛焦甚至已經做出放棄三分之二財寶的決定,就算趙孟關獨占三分之二,今天也要搞死趙福祥。
趙孟關聽完毛焦說的心中開始合計起來,雖然他求趙福祥辦事,但數十萬白銀的誘惑太大,大到可以背叛一切的地步。趙孟關想了一會兒下了決定,雖然與毛焦一同搞死趙福祥肯定得罪陳名夏,但陳名夏現在畢竟隻是個翰林,還有陳名夏雖然是趙福祥的結拜兄弟,但結拜兄弟可不是親兄弟,幾萬兩白銀砸下去親兄弟都能翻臉,何況是結拜的義兄弟?
想到這趙孟關開口笑道:“毛大人,你知道本官與趙福祥關係莫逆,豈能做出這種人神共憤的事情?你想讓本官插手這件事也可以,但這些財寶本官要占三分之二!”
趙孟關剛才說的好懸沒讓毛焦背過氣去,等聽到後麵才發現原來錢能通神啊!既然趙孟關肯答應就好辦,在加上他要的也沒超出自己的底線,所以二人就在這山洞中達成攻守同盟,準備一起搞死禍害趙福祥。
二人在山洞中商定好細節,這才出來準備讓手下開始搬東西,哪知道二人剛走出山洞,就看到一個熟悉的人出現在洞口,正是二人剛才商量要迫害的趙福祥。
趙福祥笑嘻嘻的站在洞口,看著二人出來後問道:“二位大人,怎麽這麽長時間才出來,學生已經在外麵等了半個時辰了!”
毛焦以為趙福祥知道了自己的毒計,弄得變貌變色很不自然,反倒是趙孟關,因為以前這種背信棄義的缺德事幹多了,心理素質強了許多,聽趙福祥問起,笑道:“那裏,裏麵財物太多了,我們二人正在商量給趙兄留出來最好的,畢竟這次都是趙兄策劃的!”
趙福祥嘿嘿一笑,裝出驚訝的模樣,一把搶過趙孟關手中記載張家曆史的破布,說道:“這裏不都是放的張家的財寶嗎?怎麽還有這麽一尺破布?”
趙孟關冷不及防被趙福祥搶走,毛焦也沒想到趙福祥能動手,二人一時間愣在那裏,趙福祥打開手中的破布,這破布是絲綢織成,年頭久了有些發黃,但還是能看清上麵的字體,趙福祥雖然認不全上麵的繁體字,但漢字的好處就是隻要看懂上下的意思,就可以猜個八九不離十,趙福祥很快看完一遍,然後笑道:“真沒想到,張家原來是張士誠的後世子孫,這麽說學生要恭祝二位大人立功了?”
毛焦這時才反應過來,冷笑道:“趙福祥,你是張家旁支,從南洋回來投親,當時你落籍就是打的這名頭,別以為本官不知道!現在你張家的秘密已經泄露,你還是俯首就擒,趙大人和本官看在以往的交情份上,不會孽待與你,但朝廷怎麽判就由不得我們了!”
毛焦說完就準備讓手下人將趙福祥抓起來,那知道趙福祥搶先說道:“趙大人,這上麵你都看全了嗎?當年張有光可是有自己親生兒子的,不過張有光為報答張士誠知遇之恩,將千戶職位傳給了長子張德,也就是張士誠的遺腹子,可他的親兒子張禮卻什麽都沒得到,所以才一氣之下遠走南洋!張有光自覺虧欠自己這個兒子,所以才寫了這個告知後世子孫!我趙福祥就是當年張禮到南洋留下的後代,可與張士誠沒有半毛錢關係!”
趙福祥快速的說完這些話,然後盯著趙孟關說道:“趙大人,學生知道你被毛焦這個王八蛋蒙騙,但你知道紙包不住火,這件事早晚都會傳出去,我二哥知道後絕對不會放你的!”
趙福祥剛才的話是當著滿院子一百多人說的,這裏麵雖然大半都是毛焦的親軍,但人心隔肚皮,誰知道他們都是怎麽想的,如果趙福祥真是張士誠的後代也就算了,可是現在大家都知道趙福祥是二房張禮的後代,人家張禮可跟張士誠沒半毛錢關係,現在如果真搞死了趙福祥,你以為他的二哥陳名夏能算完?
如果這件事是暗中進行,毛焦與趙孟關偷偷將趙福祥抓住,偷偷弄死趙福祥,然後在拿出大筆銀子打點陳名夏,活人不會跟銀子過不去,所以陳名夏有很大希望睜一眼閉一眼。可是現在不同,大家都知道這件事了,如果毛焦將趙福祥抓了起來,並且還死的不明不白,事後就算二人給陳名夏再多的錢,陳名夏也必須站出來為自己這個便宜三弟發聲!
這可不是什麽道德義氣,而是社會輿論的壓力,陳名夏是東林出身,講的就是孝悌忠信,這個悌就是兄弟友愛的意思。現在你把人家結拜三弟弄死了,陳名夏不跟你玩命才怪!如果這樣趙孟關可就真離死不遠了,要知道陳名夏雖然隻是個從六品的窮翰林,與趙孟關一個品級,但人家那個翰林含金量極高,大家都知道人家是預備內閣廷臣,你趙孟關一個區區百戶,就算你是錦衣衛出身,但想跟人家翰林相比還是有些不夠看!
趙孟關甚至都懷疑不用陳名夏親自出手,就是錦衣衛內部都會有人為了結交陳名夏而搞死自己,趙孟關混跡錦衣衛數十年,這種事看到的可不是一件兩件!
所以趙孟關就在那些士兵要捉拿趙福祥之際,高聲說道:“且慢!等等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