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八章 栽贓
趙福祥雖然不清楚曆史，但按照他官場經驗分析，馬士英聯合軍方擁立朱由崧雖然有功，但隻要朱由崧不傻，上位後必定不能將朝政都給馬士英，如果馬士英有了軍權和政權，那皇帝豈不換你馬士英來做了？曆史上也確實如此，朱由崧並不是後世曆史上記載的白癡蛤蟆天子，還是有些頭腦的，在他的操作下，馬士英管軍，東林黨管政，但最後決定權卻在他這個皇帝手中。
趙福祥說的大差不差，曆史上朱由崧即位後，確實將兩廣總督沈猶龍召回擔任兵部尚書，錢謙益也確實當了禮部尚書，東林黨人呂大器、高弘圖、錢謙益、張慎言、薑曰廣等紛紛占居高位，反倒是擁立朱由崧上位的馬士英被排擠出核心權利圈子。
這種政治分配如果給朱由崧兩三年的時間，統合了內部矛盾，依靠江南的財力與無窮的人力優勢，就算不能北伐中原中興大明，割據江南為南明延壽一百多年不是什麽問題。可清朝沒有給朱由崧這個時間，在第二年正月，就派出軍隊南下開始統一戰爭，南明朝中亂成一團，江北四鎮自相殘殺，這時候就算朱由崧是老祖宗朱元璋在世也沒了辦法，隻好離開南京逃命。
趙福祥結合自己知道的曆史，在加上對官場的了解，得出的結論竟然與現實八九不離十，忽悠的毛焦一愣一愣的。
毛焦知道趙福祥與張文明的關係，但張文明隻是東林黨的邊緣人物，這種朝堂算計怎可能讓他知曉？所以毛焦對趙福祥的話半信半疑，問道：“趙兄，你說的話是真是假？”
趙福祥怎能告訴他實話？接著忽悠道：“毛大人，自然是真的，我大哥張文明的老師是黃道周，前幾日老師已經給我大哥來信了，說不日他就要起複擔任吏部侍郎，同時信中透漏出那些信息，毛大人就算不相信我說的，但石齋先生說的不能是假話吧？”
黃道周為人極正，明史給他的諡號為忠端，正是說明了他為人忠心端正。毛焦對這位石齋先生的品性也早有耳聞，現在聽趙福祥抬出黃道周的大名，慢慢就相信了趙福祥的忽悠。
毛焦對趙福祥說的有些動了心，除了為兒子報仇之外，張家二百多年積攢下的家產也讓他眼紅，毛焦猶豫片刻問道：“趙兄，就算你說的都是真的，但用什麽罪名收拾張家呢？要知道勾結海盜可不是什麽大罪名！”
趙福祥嘿嘿笑道：“毛大人，這個簡單，正好白蓮教的事情剛過去沒多久，咱們就說張家信奉白蓮教，是船幫的後台老板，準備在瓊州起事建立新朝！”
其實趙福祥想將張家是張士誠的後人這件事抖摟出來，誣陷張國正準備趁著朝廷忙著鎮壓內亂的時候重立大周政權，但趙福祥話到嘴邊才想起來自己也掛號在張家門下，當年落戶時可是打著張家海外親眷的名頭才落的戶，如果將張家的密辛抖落出來，這可是誅九族的大罪，自己這個九族豈不正在其中？
所以趙福祥趕緊換了個理由，又誣陷張家是白蓮逆賊，反正都是假的，隻要能交代過去，什麽理由都可以。
毛焦一聽這個理由好懸沒罵出聲來，他氣道：“趙兄，你真是一招鮮吃遍天啊！這種理由搞搞船幫那些倒黴鬼沒問題，可張家是國初世襲千戶，老東西張國正當年為國征戰四方德高望重，這個理由不足以服眾啊！還有瓊州府本地連續出現白蓮教，豈不讓上麵以為本地官員治下不嚴？這麽一來你可就是坑了知府大人與同知大人了！”
趙福祥半點不關心知府周大人與同知蔡大人，不過趙福祥想到未來幾年內自己一家還要在瓊州發展，最起碼石碌鐵礦需要開發吧，這就需要地方官的全力配合，如果兩位大人倒黴被撤換了，新上來的官員還要自己費心拉攏，實在得不償失。
趙福祥想了想說道：“既然這樣就要辛苦毛大人了，毛大人巡視海口所，發現張家勾結海盜意圖不軌，張家陰謀破產後意圖刺殺毛大人，結果被毛大人帶兵鎮壓，張家全族死於亂軍中！毛大人你看這個罪名怎麽樣？”
毛焦聽過後好懸沒氣死，怎麽弄到自己頭上？
“趙兄，你與張家有什麽過節我不管，但想要我為你涉險，本官不幹！”
趙福祥誘惑道：“毛大人，事情成後張家財產我一文不要，除了張家在港口那幾個商鋪，其他一切地產房產銀兩都歸毛大人，怎麽樣？”
張家二百多年的積累可不是個小數目，毛焦確實有些心動了，但他知道張家一百家丁可不好惹，萬一自己倒黴被人弄死了，自己找誰說理去？
趙福祥看毛焦猶豫，知道這家夥怕死，所以接著說道：“毛大人不用擔心，咱們上報兩廣總督衙門自然可以用這個理由，但毛大人可以隨便找個理由將張家父子誑出城來，在路邊殺了不就行了？”
這倒是個辦法，毛焦點點頭，又問道：“那張家一百家丁怎麽辦？他們大半都跟張國正打過仗，可都是硬茬子！”
趙福祥嘿嘿笑道：“這個簡單，我已經收買了海口所左百戶張榮，隻要毛大人你點頭，張榮會解決那一百名家丁的！”
張榮？雖然毛焦手下百戶足有五六十人，但張榮當年入贅張家他還是知道的，毛焦問道：“張榮可是當年入贅的那個贅婿？”
“對，就是那個上門女婿，這家夥對張家當年使用手段壓服他很有些意見，隻要毛大人點頭，張榮必定跟隨毛大人，不過張榮說將來海口所千戶希望由他來擔任！”
趙福祥說完害怕毛焦不答應，接著說道：“張榮說甘願將張家的家產都獻給毛大人！”
毛焦聽完皺眉說道：“既然張榮入贅張家，倒也有資格擔任這個千戶，但海口所千戶職位重要，我可做不了主，要上報總督衙門才行！”
趙福祥一聽這事簡單，兩廣總督沈猶龍是黃道周的同年，這點事情還不是一句話的事？所以趙福祥保證道：“這點請毛大人放心，總督衙門那邊我去運作！”
毛焦知道趙福祥與東林黨的關係，所以聽他這麽說也不意外，毛焦考慮一下自己沒什麽損失，還能得到張家的萬貫家財，所以點頭道：“好，趙兄讓那張榮進來，我看看他有沒有膽子這麽幹！”
張榮就在門外，趙福祥出去將張榮叫了進來，張榮進屋後跪在地上口呼拜見大帥！
看到張榮對毛焦畢恭畢敬，趙福祥心中暗罵真他娘會裝逼，毛焦一個軍分區司令，竟然自稱大帥，真是老虎不在家猴子稱大王！
毛焦並沒有說話，而是示意趙福祥問話，趙福祥沒辦法隻好說道：“張榮啊，毛大人查明張成德千戶勾結海盜，上岸劫掠百姓，所以準備依律對其治罪，你可願幫助毛大人查辦張成德？”
張榮一聽心中大喜，趕緊說道：“大帥，屬下雖然是張家贅婿，但更是大人的屬下，也是大明的軍官，自然一切都聽大帥的！”
聽張榮這麽說，毛焦才張嘴說道：“不過聽說張成德的一百家丁有些能力，你能否收服他們？”
張榮說道：“請大帥放心，一百家丁中大半都是屬下的軍中舊友，隻要大帥給屬下軍令，屬下保證他們不會出什麽問題！”
毛焦連連點頭：“好，你回去等候命令，行動前本官會知會你的！”
毛焦說完想了想應該送趙福祥一個人情，畢竟這家夥送給自己這麽一個大禮，還有自己兒子還要在島上半年，想到這毛焦接著說道：“至於張成德空出來的千戶職位，剛才趙福祥推薦了你，你可有能力擔任？”
張榮為的就是這個千戶職位，聽毛焦這麽說趕緊磕頭道：“請大帥放心，屬下一定不負大帥厚望！”
張榮說完又給趙福祥磕了個頭，說道：“趙先生，張榮對這個恩情沒齒難忘！”
趙福祥心中暗罵毛焦這個家夥真會做人情，這麽一弄自己都不好意思給他兒子穿小鞋了，趙福祥笑道：“張兄弟快快請起，以後趙某還有事情麻煩張兄弟，請張兄弟不要推辭啊！”
張榮連說不敢，現在他的事情結束了，隻需等候毛焦的通知即可，所以張榮很快退了出去，屋中又剩趙福祥毛焦二人了！
看著張榮出去，毛焦說道：“趙兄，現在還需最後一步，就是煩勞趙兄請動錦衣衛出麵給做個見證！”
趙福祥一愣，怎麽軍隊的事情還需要錦衣衛出頭？等趙福祥聽毛焦講解了明代的規矩後才明白，原來當地的駐在錦衣衛還有監視地方衛所的製度。
錦衣衛原本就是軍隊，隻是大家都記得他們是皇帝的密探，忘了他們也是皇帝親軍之一，與那些地方衛所沒有本質區別。
毛焦歎氣道：“趙兄，咱們瓊州府的錦衣衛百戶趙孟關年前剛調來，我與他實在不熟，如果想讓總督衙門接受咱們先斬後奏的事實，必須錦衣衛出來給咱們背書才行！”
趙福祥還以為多大事呢，笑道：“毛大人放心，錦衣衛的事情包在我身上，明天我就去找趙百戶，一定不會耽誤毛大人的計劃！”
毛焦聽趙福祥打包票就是一愣，如果趙福祥與文官有聯係他相信，畢竟趙福祥與東林黨有關係，但怎麽這個死胖子怎麽還跟廠衛有聯係？毛焦聽趙福祥說完甚至有些後怕，擔心自己有什麽過分言語被這家夥密告給錦衣衛可就完了。
趙福祥看出來毛焦的擔心，拍著毛焦的肩膀笑道：“毛大人，你放心！你我兄弟之間我知道怎麽做的，錦衣衛那邊我會把握分寸的！”
趙福祥一句不陰不陽的話更讓毛焦心驚肉跳，他現在深深後悔剛才命令手下孽待趙福祥，想到這毛焦也不敢在趙家待下去，與趙福祥約定時間後，趕緊帶著人倉皇跑了。
看到毛焦離開的背影，趙福祥心中合計：既然這家夥這麽害怕錦衣衛，自己何不聯合錦衣衛讓他吐出些張家的好處？畢竟看著如此大的肥肉都進了毛焦的嘴裏，趙福祥心中實在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