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5章 扶搖
平靜的修煉時光隨著扶搖號的到來而結束。
扶搖號隸屬於漠緣郡雷家,張崇當年曾在黎南見過。
他回到停靠在籠尾市坊外的戰船之上,一個煉氣期弟子主動迎上來,朝張崇一禮。
“執事,適才旁邊海船上有兩個師兄來尋你,但是執事外出未歸,他們便囑咐我告知執事他二人的房間排號。”
“是哪兩人?”
“一人名叫顧三林,在地字七號房;另一人自稱姓方,是器閣弟子,在天字四號房。”
“嗯,我知道了。”
張崇見此弟子眉宇間有喜色,目中暗含期待之意,轉念一想,不由失笑。
張崇取了一枚中品靈石予他,“你辛苦了。”
這弟子雙手接過,“多謝執事。”
張崇複轉念一想,顧三林尋他倒不是什麽奇怪的事。至於方姓弟子……
張崇想了一下,記起一個人來。
器閣閣主左龍飛的弟子——方衍平。
方衍平多半是為了照空鏡的煉製而來,這件極品法器對張崇十分重要,他決定先去見這位。
與戰船不同,扶搖號上並無包裹全船的示警靈壁。張崇直接落到船上,自船舷邊的走廊進入船內。
天字四號房十分易尋,張崇走到門前,抬手輕扣。
“砰砰!”
“門外何人?”
“張崇。”
一息後,房門開啟。張崇見開門之人正是方衍平,於是抬手一禮。
“方師兄有禮!”
方衍平還禮,“張師弟有禮!請!”
張崇入得房間,見此間寬敞明亮,船壁上有兩扇大窗,光線自外間照射進來。
頂上有明光法陣,房間內陳設雅致,張崇戰船上的狹小艙室實難與之相比。
二人落座,方衍平與上回見麵時一樣,行事十分直接。
“我這回特地來尋師弟,是為了照空鏡的煉製之事。出了點問題,需問過師弟的意思才好繼續煉製。”
張崇一聽出了問題,立時鄭重起來。若是照空鏡煉製失敗,他之前的付出可就白費了。以後也未必有機會尋到合適主材重煉。
“是什麽問題。”
方衍平道:“照空鏡的煉製之法,傳法殿得來已久,但宗內卻從無人真正煉製過。師尊已將蚌珠處置好,但粗煉了四個輔材後,他卻是發現根本無法做到典籍中所言的契合程度。”
“典籍中記載的照空鏡是十分精巧的,但是師尊在煉製過程中卻是發現有些偏差不可避免。造成的後果便是要用更大的器身來穩固整體。”
“經過師尊推演,加大器身,同時又要滿足師弟之前提出的堅固要求後,照空鏡對真元和神識的消耗激增。隻怕即便師弟到了築基後期都未必能禦使。”
“這……”,張崇眉頭一皺,道:“不知閣主可有解決之法。我看吳真傳煉氣期時便可駕馭饕餮劍,想來門中當有獨特秘法才是。”
方衍平搖搖頭,道:“那不一樣!宗內九柄法劍是經由數千年傳承下來的,是無數前人、先輩智慧的積澱。而且每柄法劍都有獨特的運使法門,與一般法器絕然不同!”
張崇表示明白。
方衍平:“如今擺在師弟麵前的有兩個選擇,一是將之煉製成一件品質極高的上品法器。”
張崇聞言,果斷言到:“不可!”
方衍平也知張崇不太可能選擇舍棄極品法器,於是言到:“那便隻有走第二條路了。”
“師尊可以保留照空鏡核心的‘萬象’之能,但將守禦、變化的法陣舍去。如此可以大大減輕禦主的消耗,但是這需要一個足夠大的器身來保持法器的堅固的防禦力。”
張崇:“如此也可,即便有些瑕疵,總也比上品法器來的好。”
方衍平:“我知曉了。師尊選定的器身主材是深海玄鐵,如要煉製出足夠穩固的器身,我手頭上的深海玄鐵卻是不太夠了。”
“主要是由於與鬼煞會開戰,宗內許多靈材來源都是中斷。器閣存料不能全拿給你用,缺的部分還需師弟自己解決。”
張崇:“需要多少?”
方衍平:“有個五六千斤也就足夠了。”
張崇:“這麽多?”
方衍平:“深海玄鐵極為沉重,所以單看重量確實是極多。”
張崇思慮片刻,道:“師弟我如今有任務在身,一時卻是無處去尋,師兄可有什麽建言麽?”
方衍平:“以往宗內的深海玄鐵主要有兩個來源。一是黎南天惡域外,偶有散修帶回些許礦石出售。二就是鬼煞會在亙海搜集,賣到東涯。師弟要搜集玄鐵,眼前的這座市坊便是個不錯的地方。”
張崇:“籠尾市坊……”
方衍平:“我這裏還有一事,師弟上回留下的靈石已然用盡,還需再提供一筆靈石,供我采買靈材之用。”
張崇:“還需多少。”
方衍平:“五萬。如是師弟玄鐵搜集的順利,這些靈石足夠把照空鏡煉製出來了。”
張崇也不猶豫,揮手就拿出了五萬靈石,倒在地上。
方衍平收起靈石,道:“師弟若無事交代,便請回吧。”
張崇:“師兄費心了。”
方衍平:“這對我來說也是難得的經驗,我會盡力去煉製的。”
張崇告辭,轉而又尋到顧三林的房間。
顧三林將張崇邀入房內,他的房間比起方衍平來卻是差了不少。
兩人寒暄幾句後,張崇得知顧三林如今已是領了巡使的任務。
他送來了吳織的信。
他此來既有公事,又有私事。作為巡使,他此來是要查驗兩處市坊是否真的被無為等人占下了。至於私事,他有些話需要說予張崇一聽。
他取出一瓶丹藥出來,道:“師兄看這是何物?”
張崇神識掃過,回答:“一氣丹。”
顧三林:“正是,師兄不在內門,怕是不知我欲換得一瓶丹藥有多不易。”
張崇:“願聞其詳。”
“一處靈地,如可采攝十葫靈氣,那送到宗內丹閣時便隻有八葫。煉丹師技藝有高有低,但每葫靈氣最後至多也隻會出丹八十粒。滿打滿算可成六瓶一氣丹。”
“這六瓶丹藥要先送兩瓶到乾元殿,餘下四瓶登記造冊,歸入丹閣。入時是四瓶,但等白紙黑字寫下的時候卻不可能有此數目。”
“丹藥掛出,要先供給九大真傳弟子,再是各大內門長老的親傳弟子、記名弟子。如此下來,最終能剩個三五十粒就是我等幸運了。”
“但是前頭那些人還有親族故舊,黨朋好友。我若非尋到了吳真傳這麽一棵大樹,這丹藥如何也不可能落到我手裏。”
張崇:“道途艱險,師弟也是不易。”
顧三林:“門中積弊已久,不知師兄有何看法?”
張崇目光一凝,盯了顧三林幾息。
顧三林是上麵的傳話人,自身或許也是某種理念的擁護者,但這些話可不像是其人自己的。
是誰在借他之口傳話?
如是吳織,這許是她在試探二人之間的信任是否如舊。如是齊臻,這卻不好揣測了……
可能隻是一次單純的提醒,也可能是風雨的前兆。
齊臻是吳織的師祖,二者理念一脈同源,是誰叫顧三林傳話並無太大區別。不過張崇還是更傾向於這是齊臻的意思。
張崇收回目光,道:“在其位者謀其事,我隻管奉命就是了。”
顧三林:“好,我知道了。”
張崇:“告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