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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8章 天地不仁

  城中修士眾多,但在這三日時間內,卻也是全數在澄明珠下走過了一遍。


  無論人數多寡,此寶珠的靈光始終如一,破邪除妄,迷障難存。


  此番也是清掃出了不少潛藏的鬼煞會修士,隻是始終沒能揪出信散人,這令左忘頗感可惜。


  到得第四日,五艘戰船重啟陣法,徐徐浮升。城內眾修在各自的角落看著五艘戰船離去,無人歡呼出聲,但皆是為之一喜。


  戰船漸漸高去,成了五個小點,最後消失在城內修士的視野之中,浮到了水麵上去。


  戰船停於水麵無疑是可以節省許多消耗的,單避水靈壁一項每日便可減少數百靈石的耗用。


  五艘戰船分列五方,拱衛中間的遊天號。


  遊天號上弟子上下頻繁,正是在將海淵城中的大宗貨物搬運上船。其中有不少妖獸、靈藥、異人奴仆,還有人修鼎爐。


  庚號戰船之上,張崇在船樓內放置了一張矮桌,盤坐蒲團上提筆沉思。


  戰事已畢,張崇需擬好船上回宗弟子的名錄,再備好一批空的艙室,留待過幾日安排內門弟子暫居。


  胡師弟在張崇的一顆龍血丹下保住了性命,需要回宗靜養。張崇有意將他與苗小荷一同安排回宗,但是遣人問過之後,苗小荷卻是提出要留在船上,隻讓胡師弟一人回宗便好。


  張崇不解,以他此前觀察,苗小荷與胡師弟關係親密,想來以後結成雙修道侶也是正常。胡師弟重傷在身,苗小荷為何不去伴隨?


  他找來苗小荷一問,其人言到是為了報答張崇恩情,願隨船聽調。張崇點頭兩下,表示明白,心中卻是不信。


  他看其人目光清明,神識穩固,不似受人控製。


  張崇憑直覺懷疑是信散人作祟,卻無甚頭緒。他想來,符契已定,信散人縱有什麽心思,大概也不會頂著命誓符反噬,直接加害於他。


  不過穩妥起見,他送走苗小荷後,又是喊來了信散人三人。


  由於是在船樓這裏,不是自家艙室之中,言語之間便不好太過直白。


  張崇對信散人道:“孫師弟,過幾日遊天號將回返宗門,我可安排三位師弟隨船離開,你意如何?”


  信散人似是早有定計,聞言不做多想,道:“船上人手不足,師弟我還是留在船上盡一份力吧。”


  張崇:“亙海凶險,這可是個離開的機會,師弟莫非覺得我會害你?”


  信散人:“這自然不是,隻是遊天號上太過拘束,我怕萬一衝撞了哪位師兄、長老,到時豈會有好下場?”


  張崇看過信散人幾眼,最後言到:“也罷,那此事就算了。”


  午間,有一人來到庚號戰船之上,其人攜來了左忘之令。


  見到張崇之後,他先是一禮,而後言到:“在下程錦,見過張執事。”


  張崇也是起身還禮。他看來人修為較自己稍高,想來已是步入築基中期多年,於是回了一聲“程師兄”。


  程錦取了一枚玉簡,一張帛書出來,稱此二物中是左真傳托付他交予張崇的任務。


  張崇接過玉簡、帛書,起神識一觀。


  須臾之後,他便已覽盡其中內容。帛書內容簡短,其上有和光殿主之印。


  任務大概便是往東去清剿兩處鬼煞會之前占下的小型靈脈。靈脈的方位及大致情況都記錄在玉簡內。其中還有兩份名錄,一份所載乃是晚些時候會到庚號戰船上駐守的內門弟子,另一份則是逃出了海淵城的漏網之魚。


  “有勞師兄前來傳令。”


  “程某也是聽令而行,實不敢言辛勞。隻不過我這裏還有一事需要告知執事。”


  “何事?”


  “程某原本是隨丙號戰船回宗,豈料戰船為鬼煞會賊人所毀,我也是九死一生才逃了回來。左戈坤師兄已是將我安排到了庚號戰船駐守,接下來還需執事多多關照。”


  張崇點點頭,道了聲“原來如此”。


  他稍一思索,言到:“稍後我便為師兄安排一間艙室。另外,船上庫房正好缺一名看護弟子,未知師兄可願為麽?”


  “如此重任,既得執事信任,程某自不敢辭。”


  這程錦看起來倒還是挺好說話的,張崇頗是滿意。


  人員調配忙活了一整個白日,船上除原本輔助陣法運轉的煉氣期弟子外,築基弟子已是大換血了一番。


  是夜,張崇進入秘境空間之中。


  五色靈米已然要成熟,再過不久就該是柏冬來去五島家族交易的日子了。


  如何把五色靈米交到遠在黎南的柏冬來手中,這卻是一件難事。


  五色靈米事關一氣丹的煉製,不僅關係到張崇幾萬靈石的進項,還直接影響他明年的修煉。五島五家,吳織、齊一鳴這些人的利益也是與之息息相關的。


  張崇走到金碧桃樹下,見梨生盤坐其下,氣息起伏不定,體內生機勃發,仿若茶水滿溢。


  他站定細觀,後有所得。寄人的修煉方式與人修不同,和妖獸更加類似。梨生如今已是到了相當於人修煉氣圓滿的境界,即將步入二階。


  無論人修、妖獸,除開少數資質超絕之輩,突破都是需要一點外力相助的。比如築基丹、七星寶蓮蓮子,它們都蘊有處在築基層次,又可為煉氣修士煉化的靈力,故能引發修士自身法力的蛻變,境界的提升。


  梨生在秘境空間裏是沒有築基靈物之類的東西可用的,故而他現在也不可能是在破境,應當隻是一次修煉而已。


  張崇目光偏移,抬手將樹下的一紙書信攝到手中。


  他此前曾在樹下留書,寫下自身的一些想法。


  為了遮掩與信散人的交易,周宏成身死,懷晏等三個煉氣期弟子被信散人如玩偶般擺弄。雖然周宏成之死並非出自他意,懷晏三人他也想盡量保全,但是一些想法卻也是壓不住地在其內心浮現。


  修仙界,奉行滅情絕性之道的修士多不勝數,“拳頭即是道理”更是千古圭臬。


  張崇殺人不以為惡,亦偶有善念生出。


  不將懷晏三人滅口必是極大隱患,救下他們也不會換來感激。


  “同門之宜”四字既愚蠢又沒有什麽意義。


  張崇的思辨以一團混亂告終,心境的修煉沒有功法可依。他隱約得到了一個結果,大致便是自己修為不夠高,故而作惡力有不足,為善總遇掣肘。


  他讀起魏茵的回信,其中大半部分都是抱怨。她師父陣閣閣主胡玄乙此時雖身在亙海,但她的幾個師兄得了師父的吩咐,對她看管的十分嚴。


  往日和善的師兄都變了模樣,每日隻知道叫她刻苦修煉,準備築基。


  末了,她對張崇的情況給出了自己的建議——將懷晏三人殺了了事。


  魏茵雖入世未久,但身懷煉虛大能的遺澤,她的建言當不是隨意亂講的。


  張崇看罷,隻覺修士若想於仙路走得長遠,多半都是要走上棄善之途。


  修士性惡,大約就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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