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節 回憶
處理完事情，鐵渣來到莉娜的休眠區，讓索菲亞撤去監控，走進了卧室。
暖暖的光線中，莉娜捲縮著身體，胸口微微起伏，睫毛輕輕顫動。她抱著枕頭，呼吸平穩，神情寧靜，像只沉睡中的母獸，混合著野性和母性。讓人禁不住地，想要鑽進它的懷裡。
恍然間，思緒彷彿回到了遙遠的過去……
「喂，你叫什麼？」鐵山鎮自治會的辦公室里，十七歲的她，雙手放在桌面上，向十五歲的他問道。
她坐在辦公桌后，穿著警長的制服，十指交握，手肘支著檯面，裝出一副嚴肅的樣子。那時候的她，還沒長得這麼高，只有一米七的樣子。不過他更矮，額頭只到她的下巴。
來自沙城的大小姐，帶了很多新奇的東西，他這摸摸，那看看，顯得十分新奇。她看著他，沒有催促。過了好一會兒，他才回答，「我叫鐵渣。」
「你的姓氏呢？」她問道。
「姓氏？」他想了想，回答道，「我姓鐵。」
「你是遠東人嗎？」她奇怪道，然後又補充了一句，「只有遠東人和山島民會把姓氏放在名字前面。」
他呆了呆，有些茫然，「我養父說，他是在垃圾堆發現我的……」
「那你養父呢？」「死了。」
「呀~」她驚訝了一下，那黑玉般的眼珠子轉了轉，忽然感嘆道，「你養父的運氣真好！」
「啊？」他傻傻地問道。
「我也想撿個像你這樣的兒子，又乖又聽話。」她笑著說道，眉眼微彎，笑容甜美，彷彿蜜里加了糖。
「哦。」那時候的他，還沒開竅，聽不出語氣中的調侃。不過，她也是半熟不熟的樣子，依然青澀，只說了一句，就有些臉紅了。
「你都會些什麼？」她岔開了話題。
「打架，撿東西。」他老實巴交地回答，又生怕對方覺得他沒用，急忙補充道，「我還有個朋友，會修東西……」然後指著窗外，「我的紅色彗星就是他弄的。」
「會打架啊……」她仰著頭，思考了好一會兒，自言自語地說道，「我最喜歡睡覺了，所以……」她低下頭，看著他，宣佈道，「以後就替我看管鎮子吧。」
「要做些什麼？」他問道。
「誰不聽姐姐話，你就揍他，誰背後說姐姐壞話，你也揍他，誰不服氣，你還揍他。」
她的回答簡單粗暴，他一聽就懂，隨即點頭應道：「好！」就這樣，他成了鐵山鎮里，最令人聞風喪膽的執行者。
想著當年的往事，心中泛起了絲絲暖意，她還是她，依然沒變。
鐵渣扭了扭脖子，活動四肢，然後撲了上去！
征服母獅子，永遠是荒野狼的最愛。
「啊……」一聲綿長的低吟，拉開了今夜的序幕。
下面發生的，自然是牽手，牽手，再牽手，瘋狂的牽手，無休無止的牽手……
兩個銀城日後，鐵渣開著吉普車，載著莉娜前往風沙堡。
途中，坐於副駕駛位的莉娜，將修長而健美的雙腳架在車門上，一邊支著下巴，一邊伸長手臂，捏了捏鐵渣的後頸，咬著牙，罵道，「真是越來越壞了，也不怕折騰死姐姐。」
「我是否可以理解為……」鐵渣舒服地扭了扭脖子，朝莉娜咧嘴一笑，說道，「你這是在向我求饒？」
「哼~」莉娜推了他一下。由於用力過猛，鐵渣身體歪斜，吉普車頓時左搖右擺，輪胎和地面發生側方位摩擦，發出「嘰嘰嘰」的尖聲，在紅土地上划拉出大片煙塵。
「在想哪家的小姑娘呢，連方向盤都抓不穩了。」莉娜調笑道，典型的惡人先告狀。
「沒啊。」鐵渣看似隨意地回答道。這種問題相當敏感，無論任何情況下，都必須矢口否認。
「姐姐今天早上，怎麼看你和那個索菲亞眉來眼去的。」莉娜咬著嘴唇，幽怨地說道。
「有嗎……」鐵渣一臉無辜，說起來，這事情真有點兒冤。早上出來的時候，索菲亞見他腳步虛浮，主動過來攙扶。可他清晰的記得，對方沒有多餘的表情，神色認真，態度嚴謹，並沒有什麼問題。
「我要殺了她。」莉娜眼睛一眯，威脅道。
「真的沒有……」說完，他話鋒一轉，趕緊扯開話題，「哦，對了，等下到風沙堡，我想聘請上次西餐廳的廚師，來艦上專門為姐姐烤牛肉。」
「嗯，真乖~」莉娜抓著他的後頸，一把拉過來，在他臉上狠狠地親了口。車輪再次發出刺耳的摩擦聲，帶起片片煙塵。
數十小時后，兩人抵達風沙堡，在希瑞斯投資有限公司辦事處坐了會，就到上次的西餐廳吃晚餐，一樣點了烤全牛。
結完賬，鐵渣把廚師叫過來，現場挖角。
「到我艦上做廚師怎麼樣？」鐵渣拍出二十枚金幣。
廚師二話不說，收起金幣，向餐廳老闆辭職。餐廳老闆愁眉苦臉地跑過來，對鐵渣說道，「老闆，您這是……」他顯得十分痛苦，「我就這麼一個廚師，他要走了，我這店就開不下去了……」
「好吧，一起走。」鐵渣拿出一袋金幣，把整個餐廳都聘用了。餐廳老闆拿了錢，眉開眼笑，立即招呼人員，收拾東西。
半天后，鐵渣一行人，浩浩蕩蕩地出了賽特之門，搭乘浮空艇，回到鐵血白狼號。期間，鐵渣叫上正在辦事處發獃的奎恩，讓他一同到艦上，等會在麋鹿城下船，帶上五千金幣，去找楊峰的家人，安排他們返回遠東，並請求遠古神廟那邊關照一下。
在艦橋指揮所，莉娜見到機械女僕形態的愛麗絲，驚呼道，「哎喲，我們家小寶貝兒真厲害，連機器人都不放過了……」
「連龍都可以，機械又怎麼了？」愛麗絲反唇相譏。
「喲喲喲，牙尖嘴利，說！是學誰的，是不是隆巴爾家那個小丫頭？」莉娜雙手抱胸，擠著兩大團豐腴，冷著臉問道。
「天生的。」愛麗絲揚起機械下巴，不甘示弱地說道。
「當年真應該把你賣到二手市場去。」「信不信我一炮把你轟了。」「來啊，試試看啊。」「別以為我不敢。」「我要把你拆成零件。」「我要把你打成紅燒母龍。」
「咳咳咳……」鐵渣裝著咳嗽，把兩人分開了。
「愛麗絲，前往麋鹿城，放下奎恩，然後回鐵山鎮。」「遵命，我的主人。」「姐姐，我帶你四處參觀一下……」
過了這個小插曲，鐵渣帶著莉娜參觀了全艦，消磨了幾個小時，然後莉娜洗了個澡，在船長室睡下。
隨著年齡和實力的增長，莉娜越來越嗜睡了。一路過來，呵欠連連，若不是鐵渣一直陪她說話，估計在半路上就睡著了。
「愛麗絲，莉娜休眠的地方，設為禁區，任何人不得接近。」莉娜進入沉睡后，鐵渣坐於艦橋中間的船長專座，向愛麗絲吩咐道。
「遵命，我的主人。」愛麗絲端著酒杯酒瓶、白瓷杯和咖啡壺，欠身應道。
二十多個小時后，鐵血白狼號由西南面，途經南城，飛臨鐵山鎮。
站在高空，凝望著下方凌亂破舊、棚屋交疊的城鎮，以及那向北延伸、崎嶇不平、斷成數截的老舊公路，還有那廣闊無垠、草木稀疏的荒原。
他彷彿看見了兩道身影，一前一後，行走於陰暗的街巷，奔跑於深灰色的大地，穿行於峰巒起伏的垃圾堆。他們在荒野中旅行，撿垃圾，抓沙鼠，彷彿天地之間，只剩下兩條影子。
那是年幼的他，跟隨著有些駝背的養父。
他彷彿又看見，年少的他，騎著的漆皮掉落的機車，在荒原中馳行，大喊大叫。
這裡，就是他的故鄉，他長大的地方，藏著許許多多、彌足珍惜的記憶。
一晃眼，十多年過去了，不禁讓人感嘆，時光荏苒，歲月如梭，白雲蒼狗，斗轉星移。
他已然，從那個只知生存的愣小子，成長為輝煌神廟的戰歌薩滿。手握重兵，獨當一面。
他凝望著熟悉的大地，深深地吸了口氣，用盡全力地大吼著：
「鐵老頭，鐵渣回來了！」
這是跨越時空的呼喊，他堅信，天上的那位老人，一定能聽見他的聲音，看見他屹立於雲端的身影，為他感到驕傲，感到自豪！
片刻之後，鐵渣通過鐵山鎮守備隊副大隊長老笛，聯繫上了藏身於古老的下水道中，吸收和培養新一代聖狼守護者的蒼狼軍團。沒過多久，三武聖齊聚艦橋，參見聖狼重甲護衛團統帥。
接著，鐵渣帶他們參觀了一番，三人點頭不已，讚歎不絕。
「戰歌薩滿，有了這艘戰艦，我們以後去哪都方便了。」四十多歲、身材壯碩的紅武聖感嘆道。
「我昨天還說，準備到風沙堡發展，沒想到，統帥就開著戰艦來接了。」三十多歲、長發如水、相貌俊美的藍武聖笑著說道。
「天天住下水道，我這把老骨頭都快生鏽了。」六十多歲、身材高大魁梧的、棕色寸頭的黑武聖，一邊活動著胳臂，一邊說道。
敘了會兒舊，黑武聖帶領五十名巨像守護者，以及三名巨像學徒，登上旗艦，擔任近衛軍。藍武聖則率領一百五十名天鷹夜行者，以及七名天鷹學徒，跟隨鐵渣，前往風沙堡發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