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節 襲擊
飛行器降落後，各處艙門迅速開啟，人員和車輛魚貫而下。
鐵渣拖著簡易加油器，快要走到艙門的時候，心中忽然升起一股強烈的危機感，頓時一驚，拍下頭盔，轉身吼道，「快趴下！」黑豬王還在發愣，鐵渣已經將他撲倒在地上，帶著一連串撞擊聲，滾向角落。
頭頂的光線先是一暗，隨即劇烈地晃動起來。圓形的玻璃窗紛紛爆裂，藍色的火焰噴射進來。霎時間，機艙里一片火海，驚呼聲、哀嚎聲、慘叫聲不斷響起。
鐵渣抱著頭，捲縮在角落裡，只感到地動天搖，身體時重時輕，拋來撞去。耳朵則嗡嗡作響，聽不見任何聲音。
「滋滋滋……」
不知過了多久，震蕩終於停止。他的聽力漸漸恢復，一陣陣電流聲傳入了耳中。左右看去，四處電弧閃爍，大量的火花正從上方的金屬縫隙中落下，彷彿流火瀑布。
「哐！」
身側傳來一聲巨響，轉頭看去，黑豬王正踹開一塊金屬板，從一堆雜亂的物件中鑽出來。儘管兩人看起來都沒什麼損傷，但形象卻有些狼狽，趴伏在地上，向兩隻癩蛤蟆。黑豬王的動力甲表面凹凸不平，顯然撞得不輕，而鐵渣的動力甲由於材質不同，除了增添不少新划痕外，沒有多少變化。
就著忽明忽暗的電光，可以看見四周堆疊著大量屍體和雜物，猩紅的血液滲出來，如涓涓溪流般，四處流淌。
機艙里靜悄悄的，偶爾響起一兩聲電弧的噪音。鐵渣和黑豬王觀察了一小會兒，確定艙門的大致方位，掀翻雜物和屍體，鑽了出去。
回頭望去，飛行器倒插在雪地中，只剩下前半截，而後半截，則落在了百米開外。四周一片狼藉，彈坑遍地，人員和車輛的殘骸到處都是，飛出來的輪胎正冒著黑煙，殘缺的肢體散落在雪地上，觸目驚心。
從眼前的景象中，不難判斷出，在飛行器降落的間隙，附近的魔族部落發動了雷矛襲擊。
半截人類屍體，仰躺在彈坑的邊緣，瞪大著眼睛，雙耳溢血，臉上的驚懼，還停留在死前的那一刻。黑豬王嘆了口氣，蹲下來，替它合上了眼睛。這具屍體，正是剛才和他攀談的小傭兵。懷抱著夢想和希翼，卻在旅途的一開始，就結束了……
漸漸地，倖存的人員朝鐵渣和黑豬王聚攏過來。有三名動力甲戰士和六名工程人員，動力甲戰士是從飛行器的後半截中爬出來的，工程人員則剛開始就下了飛行器，處於開闊地帶，所以沒有全部陣亡。
一架中型飛行器，連同機組人員在內，共五百餘人，就死剩這麼幾個了。
眾人搜尋了一會兒，發現一名倖存者，拖了出來，然後飛行器燃油泄漏，開始燃燒。短短數秒鐘內，火焰衝天而起，殘骸中不時傳出凄厲的慘叫聲，令人心驚膽寒，卻又扼腕嘆息。
「媽的，我要殺光這群雜種！」一名動力甲戰士捶打著手心，悲痛欲絕地說道。他的同伴全數遇難，僅僅數秒之中，那群曾經同生共死，一起喝酒吃肉的好兄弟，就這樣天人永隔了。
「走，殺光他們！」另一名動力甲戰士大聲附和道。
「幾位英雄……」一個戴著殘缺的安全帽，臉上還淌著血的中年工程師，向鐵渣等人請求道，「我們需要架設通訊站，將這裡的情況告知指揮部，請協助我們。」
鐵渣和黑豬王對視了一眼，朝中年工程師點了下頭。其餘三名動力甲戰士猶豫了一下，也點頭同意了。一方面，雷矛消耗較大，除非目標值得，否則不會輕易使用。剛襲擊過，應該不會有第下一輪了。另一方面，沒有通訊覆蓋，不利於後續行動，也不利於戰功上報。
在沒有通訊信號的情況下，擊殺艾爾塔人需要拍照和割下左耳作為憑證。反之，可以現場將坐標和視頻傳輸回去，直接進行戰功核算。
接下來，眾人四處搜尋，將散落在雪地中，還能用得上的設備搜集在一起。
利用剩下的東西，工程人員們很快就架設好通訊站點，隨即聯繫指揮部，將情況報告上去。
「兄弟們，我為你們的遭遇，感到深切的遺憾和悲傷。」步話機中傳出戰區負責人希爾德布蘭·蘇佳的聲音。
「同樣遇難的，還有其它三處登陸點，我們的損失極為慘重。」
「短時間內，我們沒有更多的飛行器可以派出。」
「儘管你們剛遭遇劫難，但我依然……」
「想請求你們，如果可以的話，請繼續架設通訊站，以確保後續登陸的安全。」
「我是聖殿騎士希爾德布蘭·蘇佳，我以家族的榮耀起誓，你們付出的一切，將不會被埋沒。」
中年工程師沉思了片刻，站直身體，目光堅定地回答：「我將竭盡所能，完成任務！」
鐵渣原本想離開，但聽到希爾德布蘭的話，深深地吸了口氣，開啟變聲器，說道，「指揮官，我們黑狼雇傭軍團，將全力協助他們。」
「算上我。」「還有我。」「我也去。」見鐵渣表態，其他三名動力甲戰士也紛紛表達了支持的意願。反正情況不對，他們隨時都可以飛走。
「那麼，黑狼雇傭軍團的朋友，我任命你為此次行動的長官。」希爾德布蘭說道。
「遵命。」鐵渣點頭應道。
通訊結束后，六名工程人員迅速整理設備，並製作了兩架簡易雪橇，朝十五公裡外的目標地點進發。那名倖存者則自行離開，沿河尋找別的傭兵匯合。
五名動力甲戰士中，除了鐵渣和黑豬王外，還有一名穿著機械動力甲的蟲化者，剩下的兩名則是靈能者。據兩人自我介紹，他們來自於中部大陸北部，都是二階的。
每走出一段，都由兩名靈能者飛到高空偵查，再繼續前行。雖然靈能動力甲的續航能力高於機械動力甲，但兩名靈能者頗有微詞，說他們只有二階，一旦靈能消耗過度，喝加特劑補充會損傷到身體，而且二十小時內只能喝一次。
對此，作為臨時長官的鐵渣，只好許諾他們，在分配戰功時會將他們的偵查損失計算進去，兩名靈能者這才滿意。
「哼，真沒用。」那名蟲化動力甲戰士不屑地說道。
「那你負責偵查啊。」其中一名靈能者聽到，當即反唇相譏，「看誰更沒用。」
「我一個能揍你們兩個，怎麼了，想試試？」那名蟲化者挑釁道。
「哐！」話音未落，他就被黑豬王推得一個踉蹌，差點一頭扎進雪地里。
「都給我閉嘴，菜鳥們！」黑豬王雙手抱胸，惡狠狠地說道。他露這一手，高下立判，超越對方不止一個級別。
普通二階靈能者，穿著標準靈能動力甲，戰力評估為黃金初階。而普通蟲化戰士穿著標準機械動力甲，戰力評估為黃金中階。不過，靈能武器擁有穿透超密度合金的能力，所以打起來，既看個人經驗，又看運氣。再者，戰力評估永遠都只是參考數據，除非實力相差太遠，比如黑鐵對上鑽石，必定被暴打。
黑豬王穿上動力甲后，可以達到鑽石一星，鐵渣則至少是鑽石二星，這個優勢來自於他精深的輝煌古武、超級定製版動力甲和源力感應。但若是單論身體素質，力量和耐力，鐵渣還是比黑豬王差了不少。
被喝罵過後，三人都老實了不少，傭兵的世界，是靠拳頭說話的。
在積雪中艱難前行了十公里左右，眾人在一處雪丘的背面停下，開始吃東西。雖然現在是極光位面的夜晚時分，但在極光的照射下，能見度依然很遠。
為了遮掩身形，眾人都趴在雪地上吃。食物是自加熱的軍用套餐，不過任務在身，大夥胃口都不怎麼樣，只有黑豬王吃得吧嗒作響。
二十分鐘后，眾人繼續啟程，一名靈能者照例升空偵查。可這次，他很快就降下來，低聲說道，「發現魔族巡邏隊，一共六人。」
但凡接觸過魔族軍制的人，都知道這是一個標準配置的巡邏隊，由一名隊長和五名隊員構成。
聖殿軍團採用十二進位，俗稱「一打軍」，三十七人一小隊、十二小隊一中隊、十二中隊一大隊，若干大隊為軍。最小戰術單位為小隊，最小戰略單位為中隊。
地面守備隊採用三進位，俗稱「三三軍」，三人一組、三組一隊、三隊一排、三排一連、三連一營、三營一團、三團一師，若干師為戰區軍團。最小戰術單位為組，最小戰略單位為師。
魔族則採用五進位，六人一隊、五隊一狩、五狩一寨、五寨一旅、五旅一鎮、五鎮一旗。最小戰術單位為隊，最小戰略單位為鎮。
「隱蔽，然後幹掉他們。」鐵渣說道。
收到命令后，工程人員立即爬到雪丘下方，用積雪掩埋設備，自己則藏身於雪中。
鐵渣摘下加強版的巴雷特，朝巡邏隊方向架起，另外一名靈能者也取下靈能狙擊步槍，架在鐵渣數米外。其他人則準備好突擊步槍，隨時準備衝鋒，殺他們個措手不及。
數分鐘后，遠處的雪峰上，出現六條高大的身影。鐵渣打開腰部的彈匣，取出一枚二十厘米長的紅綢穿甲彈，壓入了槍膛。
「五百米開鏡。」鐵渣低聲命令道。
「收到。」那名靈能者望過來，朝他微微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