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節 過往
兩女回到神殿時，已是深夜時分。莉娜說要找鐵渣來唱歌，卻從沐雨鈴蘭處得知，今晚鐵渣和灰岩住在一起，只好作罷了。沐雨鈴蘭給灰岩安排的住所位於神殿的後方，是生活區里的一棟小別墅，靠近「凝雨湖」，旁邊有片小樹林，風景怡人、環境優雅。
這棟別墅分三層，地下層是酒窖和儲物空間，平層是客廳和餐廳，還有廚房和小酒吧，二層是兩間卧室和一間書房。
此刻，爺孫倆正在小酒吧里喝著酒，促膝長談。期間，鐵渣問起了家族的過往。灰岩猶豫了好一會兒，最後嘆了口氣，緩緩說道：「原本，我想將這段記憶埋藏在心裡，永遠不告訴你們，因為諾爾塞斯不應該帶著仇恨而活著。」
「但我後來想，你們身為諾爾塞斯的一員，不管我願意還是不願意，你們都有權利知道過往的一切。」
「我們諾爾塞斯，自遠古大核戰之後，就世代居住鍋爐城以東的平原地區。」
「那場大戰後，作為火種的獨眼沒有離開北荒大陸，而是選擇留在了北荒南部，聖殿教區的邊緣地帶，輻射較為嚴重的沿海地區開拓漁場。」
「就這樣，我們度過了一百六十年的平靜歲月……」
「到了那時候，我們舉族上下已有三百多口人，擁有數公頃的漁場，十幾艘漁船，日子雖然過得不算富足，但大家都很開心。」
「可不幸的是，隨著時間的推移，我們所在的地區的輻射濃度逐漸下降，達到了安全的標準。」
「南城的一個富商看上我們的漁場，想要收購，改造成碼頭，卻遭到我們的拒絕。」
「我們只想過些平靜的日子，不願舉族遷移。」
「為了奪取我們漁場，他賄賂了南城的聖殿組織，請求他們以清剿異端的名義，將我們驅逐。」
「而聖殿的區域主教在調查的過程中，發現了我們的身份，於是驅逐就變成了剿滅。」
「南部的聖殿派遣了數十支小分隊，在晚餐的時候，向我們發起了突襲……」
「我們邊打邊退，逃到了鐵山鎮。我們不敢再往北，因為過了無盡沙海，就是我們的世仇，隆巴爾的土地。」
「不過現在想來，若是當年逃往北方，或許結局會好很多。據我這幾年的了解，黃金大公尤嘉文的性格較為溫厚。或許，他會放我們一條生路……」
「但這也只是個假設……」
「當年的祈雨祭祀想保護我們，卻有心無力。月神神殿數次發來公文，要求她配合聖殿的行動。就在她兩難之際，莫頓·雷凌找到了我，並向我提出了一個方案。」
「莫頓是我在中部大陸求學時期的同學，也是為數不多的，知道我是源力者的人。」
「至於這個方案的內容，我想你已經猜到了……」
「我當場就拒絕了他的提議，可他卻背著我，找到了我們的族長，也就是你的父親。」
「而你的父親，竟然同意了……」說到這裡，灰岩的聲音哽咽了。鐵渣沒說話，只是緊緊地抓住了他的手臂。
自始至終，灰岩都沒有說出那個大雪紛飛的夜晚里，到底發生了什麼。可親眼見證這件事情的莫頓、布蘭登、科林等人，卻此生難忘。雖然他們從未經歷過輝煌之戰，只能從前輩的隻言片語中了解那段歷史。可他們從這群諾爾塞斯的身上，看到了那場戰爭的縮影。以至於後來，當他們聽到灰岩的那句「每一位諾爾塞斯，都是一支蒼茫大軍」時，全都深信不疑。這是諾爾塞斯們用鮮血和決然換來的榮耀，他們無法不心生敬畏。
許久過後，灰岩逐漸恢復了平靜。接著，他像是忽然想起了什麼事情，急促地說道：「對了，你還有個兄弟，由於小時候沒有蟲化基因，被莫頓送到了他在西部大陸的一個戰友的家中……」說著，灰岩從內衣口袋裡摸出一張照片，遞給了鐵渣，「你看，這就是他的照片。」
定眼一看，照片上的年輕人陽光明媚，和鐵渣竟有幾分相似，正是希爾德布蘭·蘇佳。
「我見過他了。」鐵渣說道。
「啊！你見過他了？」灰岩頓時騰地一下，站了起來，瞪大眼睛注視著鐵渣，重複道。
「嗯。」鐵渣點了下頭。
「他過得怎麼樣？」灰岩慢慢地坐了下來，問道。
「混得還不錯。」鐵渣回答。
「他在那邊……」灰岩遲疑道，「會不會被人欺負？」
「爺爺，放心吧，他精著呢。」想起在沉思者要塞的時候，希爾德布蘭以各種各樣的理由向他要錢，他就不禁啞然失笑。
「那就好，那就好……」灰岩一連重複了好幾句，彷彿在自言自語般。
時間悄然而逝，不知不覺中，爺孫倆聊了一整夜。直到天邊泛起一抹魚白的時候，他們才靠在沙發上沉沉睡去。
快到中午的時候，鐵渣被爬窗而入的沐雨琴心悄悄叫醒，帶到了神殿的偏廳中。
「來，這是我和姐姐送你的小禮物。」沐雨琴心笑嘻嘻地說道。順著她目光看去，是一件陳舊的機械動力甲，表面布滿了划痕和銹跡，左胸和背後漆塗著白色的「09」字樣，看起來有些年月了。儘管如此，鐵渣還是一眼就看出來了，這件動力甲正是尤歌為他定製的「荒野騎士」，只是故意被做舊了。
「哪來的？」鐵渣皺了皺眉頭，問道。他不希望和尤歌有過多的牽扯，無論對他還是她，都不是一件好事。
似乎看出了他的心思，沐雨琴心伸手搭著他的肩膀，將事情的始末告訴了他。說穿了，這就是威廉·萊因哈特借她們兩姐妹之手，向他示好。鐵渣隨即想起了趙文可的話，於是欣然接受了這件禮物。有了這件動力甲，他的實力將大幅度提升，擁有了比肩聖階強者的戰力。
再休息了一天，鐵渣就提出要前往五號沙漠，和海格等人匯合。第三天上午，沐雨鈴蘭調來一艘小型飛行器，送鐵渣和莉娜前往流沙鎮。臨行前，沐雨鈴蘭塞了個淺藍色的筆記本給鐵渣，說是赤峰要塞附近各個勢力的資料，讓他回去好好閱讀。
「這是充滿愛意的日記嗎？」在飛行器上，莉娜酸溜溜地問道。
「要不要一起看？」鐵渣轉頭看了她一眼，邀請道。
「還是不了，我怕我忍不住將你從這裡踹下去。」莉娜說道。
「沒事，一起看嘛。」鐵渣咧嘴一笑，將筆記本攤開，放到了兩人之間。
「不看不看~」莉娜轉過頭。可她嘴上說不看，心裡又癢得難受。最後，在好奇心的驅使下，她忍不住用眼角的餘光瞄了一眼，卻見紙上工工整整地寫著：「紅蠍軍團，團長魯諾，原沙城傭兵團之一，於Dr3711年將總部遷移到風沙堡，業務涉及面較廣，註冊戰鬥人員約兩千人……」
「看紅蠍的資料幹什麼？」莉娜好奇地問道。
「他們可能是我們潛在的競爭對手，也可能是未來的合作夥伴。」鐵渣搖晃著筆記本說道。
「紅蠍那群人吃裡扒外，以前是沙城第四家族的爪牙，後來又投靠了第三家族，之後還想投靠我們希羅斯家，被我父親拒絕了。」莉娜說道。
「如此反覆，確實不能合作。」鐵渣評價道。
「哎喲~越來越厲害了~」莉娜說道。
鐵渣翻了下白眼，繼續看沐雨鈴蘭的筆記。
坂田實業，中部大陸公司，註冊資金三百萬金幣……
紅杉投資有限公司，中部大陸公司，註冊資金八百萬金幣，擁有領地貴族背景……
貝麗基金會，背景較為複雜，涉及七個領地貴族和四間中型公司，融資能力高達兩千萬金幣……
青蜂機動兵團，大型傭兵團，總部設於麋鹿城，註冊戰鬥人員約九千人……
鐵渣認認真真地看著資料，莉娜打了個呵欠，睡了起來。一天一夜后，飛行器抵達流沙鎮停機坪。前一天就接到通知的海格開著吉普車趕了過來，接上兩人後，穿過位面大門，來到風沙堡商業街，希瑞斯投資有限公司的辦公室。
此時，位於麵包店二樓的辦公室經過了簡單的裝修，鋪上了淺色的地攤，買了些樣式古樸的傢具，又了幾分派頭。在辦公室里，希羅斯家的兩姐妹碰面了。
「喲~這不是小妹嗎？不在沙海好好待著，來這裡幹嘛呢？」希瑞斯笑著說道。
「喲~二姐，就憑你這點實力，也敢出來晃悠，就不怕被野男人搶回去做老婆？」莉娜針鋒相對地說道。
「哎喲喲~小嘴巴真是越來越厲害了，看來你在鐵山鎮的警長沒白當啊~」希瑞斯話鋒一轉，又說道，「噢~對了，聽說你還養上了小白臉，噢~不，聽說皮膚還不白，是個不折不扣的小黑臉。」
正所謂說者無心，聽者有心，當事人的臉立刻就黑了。
「別亂說話，小心我撕了你的嘴。」莉娜沉聲威脅道，同時轉動著眼珠子，朝二姐使眼色。
「喲~敢做還不敢認，你去沙城問問，誰家不知道你養了個小黑……」希瑞斯一邊說著，一邊轉過頭，恰好碰上了鐵渣快要殺人的目光。
「黑……」希瑞斯硬生生地止住了最後一個字，然後眨了眨眼睛，露出一個嫵媚的笑容，說道，「喲~這不是鐵渣大人嗎？」
鐵渣面無表情看著她，完全不領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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