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節 戰略

  趙文可先喝了口酒，潤了潤喉，然後從古往今來，到現在的世界格局，利益的分割，再到遠東蛇族的境況，全面而周詳地分析了一番。


  從古至今，銀城世界的核心矛盾就是資源競爭，掌握資源，就等於掌握了世界。


  西部大貴族們為了鞏固自身的地位，從未停止過搶佔資源，製造矛盾，分化勢力。從表面上看起來，當今銀城世界的最大的矛盾是中部大貴族和日益壯大的商業財團和領地貴族。


  但實際上，這個矛盾已經牽扯到西部大貴族的身上。如果在下一輪的競爭中，中部大貴族逐漸落敗，中部大陸就會由商業財團和領地貴族控制，從而形成統一的利益集團。


  這件事情，在根本上動搖了西部大貴族的利益，他們不需要一個完整統一的中部大陸，他們需要一個分裂的、勢力錯綜複雜、利益糾葛不清的中部大陸。


  於是，扶持中部大貴族，削弱商業財團和中部大陸領地貴族的實力，就是西部大貴族目前主要的戰略目標。


  而萊因哈特家，卻是個最特殊的大貴族。他們以資助靈能者聯盟和聖殿打贏輝煌神廟，獲得了世界大貴族的地位。可本質上，他們依然是商業財團，因為他們的主要實力體現在經濟方面，而非作戰方面。


  如今萊茵哈特家，就像一個雙面人，一隻腳踩在大貴族的領域中，另一隻腳卻踩在商業財團的領域中。表面上看起來，他們左右逢源，可實際上，他們遭到了兩方的排擠。


  純正的大貴族想要收回土地，替換更有價值的合作夥伴，而純正的商業財團想要吞併他們的利益。


  於是，萊茵哈特家就成了眾矢之的。


  然而，世界大貴族的更替，向來都是十分緩慢的，需要數百的時間。因為所有大貴族都必須遵守一個基本準則：核心利益上，一致對外。


  除非，大貴族中出現了叛徒……


  尤歌·隆巴爾扶植碧青藍建立太陽蛇教，其原因有三個：

  其一，長期將遠東排除在世界核心利益之外，不利於銀城世界的發展。畢竟人類除了自身的矛盾外，還要防範來自外界的入侵，比如蜂蟻蟲群和魔族，還有其它未知位面的種族。


  一個長時間衰敗的遠東，不符合全人類的根本利益，也不符合世界大貴族的利益。倘若人類世界崩塌了，他們還統治什麼？

  其二，靈蛇七氏族是整個遠東人口最大的氏族，又佔據著遠東大陸唯一一塊平整的土地，位於天蛇河中下游流域的雙蛇平原，擁有三億六千萬人口，是角犀五氏族及其他氏族總和的三倍，能提供大量的士兵和勞工。


  遠東的地勢是南高北低，天蛇河源起酆都以北的萬靈群山，由西南至東北流向，流經七寸山時，分為成兩條支流，其中較大的河流名為青蛇河，較小的河流名為白蛇河，流經平原后，雙河又匯成一股，從大陸北面出海。因此，雙河流域的土地被遠東人稱之為雙蛇平原，其後，他們又在雙河的出海口建了個城市，就是遠東最北面的海市。而第五十二座銀城——蛇城的建築地點，就在海市以北的海面上。


  碧青藍所在的青蛇氏族，不僅佔據著大半個雙蛇平原，還和第二強大的白蛇氏族保持著數百年的戰略同盟關係。因此，碧青藍在蛇族七大氏族中，擁有絕對的話語權。


  其三，碧青藍是遠東新一輩中的激進派，反對陳規陋矩，輕視遠古神廟，直接公開敵對輝煌信仰，政治立場極其鮮明，又有強烈的發展願望，不僅手腕強硬，能力也足夠。


  因此，碧青藍是世界大貴族最佳的合作對象。


  可是，世界議會的議席就這麼多，一個蘿蔔一個坑。想要讓遠東蛇族獲得席位，最好的方式就是加速萊茵哈特家的滅亡……


  「我明白了，碧青藍的目的就是通過我和威廉的接觸，誘使萊因哈特家成為世界大貴族中叛徒。」鐵渣說道。


  「嗯。」趙文可點頭應道。


  「可是……」鐵渣想了想，又說道，「我們看得出來，難道威廉就看不出來嗎？他可是聖殿三薔薇之一的紫薔薇，素有軍師之稱，伊娃·格林曾經對我說過，威廉的戰略思維是三薔薇中最全面的。」


  趙文可笑了笑，說道：「恰恰就是因為，威廉足夠的聰明，如果換個稍微笨一點的，碧青藍就不會有機會了。」


  「為什麼？」鐵渣不明所以地問道。


  「往往只有最謹慎的人，才會做最大膽的事情。」趙文可拿起酒杯晃了晃，繼續說道，「威廉擁有良好的大局觀，自然就能看出萊茵哈特家不可逆轉的敗局，與其在漫長的時光中衰敗，承受一波又一波的蠶食，不如放手一搏。」


  「那我們現在跟他聯繫嗎？」鐵渣問道。


  「還不是時候，如果現在聯繫他，他馬上就會把我們出賣給聖殿。」趙文可搖了搖頭，接著又說道，「他是聰明人，我們根本不需要聯繫，只要時機成熟，就能找他幫忙，不過，一切前提是，我們能讓他看見放手一搏的希望。」


  「那碧青藍的事情怎麼解決？」鐵渣繼續問道。


  「我感覺她喜歡你……」趙文可眨了眨眼睛，說道，「對付女人，你可是專家。」


  「朋友，她還不知道我長什麼樣子的時候，就已經開始害我了，好嗎？」鐵渣翻了下白眼，說道。


  「或許這也是愛的一種。」趙文可猜測道。


  「要不要我向你表示一下善意？」問話的同時，鐵渣伸手摸向了背後的刀柄。


  「對不起，我失言了，請不要介意。」趙文可誠懇地說道。


  「對了，剛才你說，扶持中部大貴族，削弱商業財團和中部大陸領地貴族的實力，是西部大貴族目前主要的戰略目標，那是否意味著，中部大陸會發生戰爭？」鐵渣鬆開刀柄，問道。


  「大規模的戰爭肯定不會，現在銀城世界的主旋律還是對外掠奪，不是對內戰爭，但小規模的衝突肯定會有，因為世界大貴族擅長的不是經濟，而是戰爭；若是真要打壓商業財團和領地貴族，大貴族必然會採取武裝干涉，商業財團若是打不贏，自然會作出讓步。」


  「那我們就趁著他們內鬥的時候，組建自己的隊伍。」鐵渣說道。


  「組建隊伍幹嘛？」趙文可問道。


  「有了武裝力量才能賺錢啊。」鐵渣理所當然地說道，「以戰養戰，然後逐步擴大隊伍。」


  「這……」趙文可摸了摸鼻子，說道，「老大，打仗只會損耗我們的力量，沒有任何好處。」


  「士兵在戰鬥中逐漸成熟，隊伍才會越來越強大。」鐵渣說道。此時，他對賺錢的概念還停留雇傭兵的層次上，大概就是給商隊做保鏢，替別人守要塞，甚至打仗等等。


  「對於小團隊來說，確實是這樣，但對於軍團來說，在足夠的軍事訓練后，任何戰爭都是損耗。」趙文可停了停，反問道，「你看那些大貴族，什麼時候捨得用自己的精英部隊了？」


  「呃……」鐵渣思考了好一會，回想起尤歌平時的安排，以及當年莉娜的作風，好像是有這麼回事。


  「真正精英，都是用在關鍵時刻的，不到萬不得已，決不能動用。」趙文可說道。


  「那依你看，我們以後該怎麼發展？」鐵渣請教道。


  「首要問題，當然是賺錢，沒有錢，我們拿什麼養軍隊？」趙文可說道。


  「我們還有一些家底。」鐵渣提醒道。


  「我估計不是錢，因為光靠錢是不可能崛起的，而且就算是錢，也有用完的一天，所以……」趙文可分析道，「我們的當務之急，還是賺錢。」


  「嗯，然後呢？」鐵渣點了下頭，表示贊同，接著又問道。


  「拿到先輩留下的東西后，我們就去中部大陸，物色一家西部大陸的投資公司，和他們合作，然後以他們的名義，到五號沙漠發展。」趙文可說道。


  「公司？像HH公司那種嗎？」鐵渣問道。


  「HH公司太大了，不會和我們合作的。」趙文可說道。


  「如果有關係呢？」鐵渣問道。他記得船長和HH公司的董事長有些曖昧關係，或許能利用起來。


  「就算你娶了蕭星月，她也不會和我們合作的。」趙文可直接打消了他的念頭，接著又分析道，「我們只能找家中等規模的公司，小公司沒這個魄力，也沒這個實力，而大公司沒這個膽量，也沒這個必要，他們已經壟斷一方，根本不需要冒險和我們合作。」


  「但是……」鐵渣想了想，說道，「他們不會出賣我們嗎？」


  「商人是最不可靠的夥伴，卻又是最可靠的夥伴，他們的本質是追逐利益，只要有足夠的利潤，哪怕是前方是刀山火海、熔岩煉獄，他們也會陪著你一起闖。」


  「接著呢？」鐵渣問道。


  「建立據點，開礦，賺錢。」趙文可說道。


  「既然是開礦，為什麼不去無底深淵，那邊的礦點密度高，礦藏量也更豐富。」鐵渣問道，以他之前的了解，單純以利潤來說，五號沙漠沒法和無底深淵比。


  PS：


  關於北方遺民的原型。


  今天和一位書友「守夜人」討論了這問題，我覺得有必要和大夥解釋一下，北方遺民的由來。


  冰天雪地、極晝極夜、養狼、捕魚、友愛團結、分享精神、隨遇而安……


  很明顯，這些設定都是來自於「愛斯基摩人」。


  愛斯基摩（Eskimo)人，生活在北極地區（世界盡頭，就是極北之地，也就是北極），又稱為因紐特人，分佈在從西伯利亞、阿拉斯加到格陵蘭的北極圈內外，分別居住在格陵蘭、美國、加拿大和俄羅斯。


  因紐特人的祖先來自中國的北方（「北方遺民」一詞的由來），他們大約是在一萬年前從亞洲渡過白令海峽到達美洲的，或者是通過冰封的海峽陸橋過去的。主要分佈在北美沿北一帶地區。語言屬古亞細亞語系愛斯基摩-阿留申語族。近海的主要以捕捉海獸、魚類為生（鷹眼氏族，深海漁人），內陸的則從事狩獵（白狼氏族，雪山氏族）。


  愛斯基摩人屬於東部亞洲民族，與美洲印第安人不同之處在於具有更多的亞洲人的特徵，他們與亞洲同時代的人有某些相同的文化特色，例如用火、馴養雪橇犬（白狼氏族）及某些特殊儀式與醫療方法分別居住社會以地域集團為單位。


  首領多為薩滿（上代輝煌大先知授予鐵渣戰歌薩滿之職），行一夫一妻制（小說源於生活，高於生活），住房有石屋、木屋和雪屋。


  在故事中，北方遺民最初的三大氏族，白狼氏族、鷹眼氏族、雪山氏族就是來自於遠東大陸（陸地板塊移動），而他們的先祖崇拜和士者精神（輝煌神廟的傳統和信仰），也是來自於雲遊僧人的第九代弟子。


  總而言之，北方遺民和愛斯基摩人的最大相似之處，就是在嚴酷的生存環境中，形成了族人與族人之間的友愛（我們目前最缺乏的），以及分享的精神（其一，北方遺民是位面探索的先驅和開拓者，他們將冒險得到的寶貴資料公諸於世，讓其他人也能參與位面開發；其二，北方遺民撿到伊甸號后，沒有藏著掖著，而是拿出來給全世界分享，結果最後被銀色騎士聯盟以各種理由霸佔了），隨遇而安的性格（鐵渣的核心個性之一，野心不大，易於滿足，若不是葉歆玲的死，他是不會離開鐵山鎮的）。


  傳統的愛斯基摩人習慣以最初的善意揣測人心（與我們目前的主流文化正好相反，「網路噴子」現象，可以說是以最大惡意揣測人心的典型案例），擁有善良、誠實、勇敢的品質（當然，部分遠東人也有，但大部分遠東人都被「面子」二字束縛了；另外，對於「面子」這點，就別和我辯論了，魯迅老先生早已在《說面子》一文中表達了他的深惡痛絕；說起面子這樣東西，是我鄙夷得不得了，厭惡得不得了，卻又不得不屈從和使用的糟粕，我一直覺得，就是這樣的垃圾，玷污了我們五千年的榮光）。


  更詳細的部分，請大夥自行問度娘，愛斯基摩人的傳統，其實挺值得看看的。


  最後，指責遠東人崇尚北方遺民是崇洋媚外的朋友，在這裡我要說一句。


  拜託，都是自己人……


  歡迎加群討論：3787610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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