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節 預留

  dr3714-4-30，四月的最後一天里，春風輕拂著大地，十三號銀城裡四處鬱鬱蔥蔥、生機勃勃。


  清晨時分，薄薄的晨曦喚醒了沉睡中的城市，青嫩的草葉上沾染著晨露，每當有車輛經過，帶起一陣陣氣旋，它們就搖搖擺擺，彷彿一位腰肢柔弱的女子。


  此刻，祈雨神殿里一片肅靜。環眼望去，大殿深遠悠長，兩側石壁上的油燈正散發著幽暗的火光，偶有一陣輕風吹過，帶著火苗輕輕搖曳，讓周遭的環境變得更加詭異幽深、神秘莫測。


  「蹬蹬蹬……蹬蹬蹬……蹬蹬蹬……」


  靜謐之中，一陣清脆的鐵靴聲由遠至近地傳來，最後轉入了側面的偏廳中。相較於大殿，這裡火光溫暖，擺設簡單，地上鋪著描金的紅地毯，樸素中帶著奢華，低調而優雅。


  「姐姐，小晴來了。」沐雨琴心微微頷首，向沐雨鈴蘭彙報道。此刻，前者穿著一身厚重的、淡藍色的動力甲，那動力甲的胸口鐫刻著一輪新月和一個銀色十字架，正是聖母院定製版的第二代靈能動力甲「月光」；而後者穿著一身寬大的白色銀邊祭祀袍，頭戴白銀鏈條和寶石吊墜構成的冠冕，端坐於一張橡木製的高背椅上，顯得雍容華貴。


  數月前，尤歌在召開長老會時所戴的冠冕，叫太陽后冠，通體由黃金鏈條和七色寶石吊墜構成，其樣式是仿照「月神后冠」所制。兩者的唯一區別，只是構成后冠主體的金屬鏈條不同，太陽后冠的材質是精金，月神后冠的材質是秘銀。


  而月神后冠之下，還有十二頂「小后冠」，象徵著月神之下的十二主神。此刻沐雨鈴蘭所戴的，就是代表著雨神「潤澤萬物」的冠冕，所有的寶石吊墜都呈現水滴狀，彷彿下雨一般。


  「人員都編製好了嗎？」沐雨鈴蘭頭也不回地問道。


  「編製好了，暫名新雨軍團，總共三千七百五十三人，其中有兩百名二階以上、十二名五階以上的動力甲戰士，目前的副指揮官是彼得家的斯派克，布蘭登的三曾孫子，參謀長是蔣文，蔣曉的五弟弟，副參謀長是科林的二曾孫子……」沐雨琴心詳細地彙報道。


  「斯派克聽話嗎？」沐雨鈴蘭問道。


  「母親曾經說過，斯派克是雨神虔誠的信徒，和彼得家的其他人不一樣。」沐雨琴心回答。


  「嗯，母親也對我說過，不過……」沐雨鈴蘭沉思了一會，說道，「還是要派個人監視他。」


  「小湯米怎麼樣？」沐雨鈴蘭問道，小湯米是她上次到鐵山鎮徵集人員時，老笛私下給她介紹的人。有三階的靈能天賦，今年十四歲，皮膚白凈，但由於個頭過小，無法穿著制式的靈能動力甲。


  「鐵渣的人？」沐雨鈴蘭轉頭看著沐雨琴心，疑惑道。


  「嚴格來說，是老笛的人。」沐雨琴心說道。


  「為什麼不說是莉娜·尤可麗絲的人？」沐雨鈴蘭問道。


  「她已經消失快四年了。」沐雨琴心回答。


  「嗯……」沐雨鈴蘭沉吟了一會，說道，「就讓他做斯派克的勤務兵吧。」


  「直接硬塞給他，會不會……」「如果他是雨神虔誠的信徒，又怎麼會避開雨神的眼睛呢？」「好吧，你是姐姐，你說了算。」沐雨琴心聳了聳肩，說道。


  沐雨鈴蘭瞄了她一眼，起身走到側面的長桌旁。桌上正鋪著一張大地圖，沐雨鈴蘭指著風沙堡東南面約1200km處的一塊空地，對她說道：「這是風暴要塞的最終選址，你過來看看。」


  看了一會地圖，沐雨琴心有些不解地問道：「為什麼在這裡啊？」從周邊的環境，以及其它邊緣要塞的位置上看，這不是個理想的位置，似乎太靠前了。


  「從現在看來，我們的位置不算太好，容易遭到蟲群的包圍，但如果這樣呢？」說著，她拿起一枚代表要塞的棋子，放在了風暴要塞西南面三十公里處的一塊高地上。


  「可是，誰會在這裡建要塞啊？」沐雨琴心反問道。


  「鐵渣啊~」沐雨鈴蘭淺淺一笑，說道。


  沐雨琴心立即明白了姐姐的用意，但思考了一會，她又擔心道：「他有這本事嗎？」


  「以前沒有，但他拿了雷錘，就應該有了。」接著，沐雨鈴蘭詳細分析了一番。


  首先，商人勢力的要塞主要分佈在風沙堡的東南面，距離風沙堡西北面的聖殿勢力最遠。如果將來鐵渣要發展，肯定會通過第三方的公司，參與到五號沙漠和鏡海的資源競爭中。


  其次，這兩個要塞互成犄角，能佔據前方的大片低洼地，而四周探明的礦點已經有二十來個，只要向風沙堡官方繳納足夠的費用，就能直接開採了。


  不過，要塞選在這裡，唯一最大的缺點就是，風沙堡東南面不是黎明遠征軍第五軍的防守區，而商人的本質就是追逐利益。因此，商人勢力之間猶如一盤散沙，若是遭遇大規模的蟲潮，邊緣要塞就會因支援不到位而被吞沒。直到情況一塌糊塗的時候，黎明遠征軍和風沙堡方面才會派出援軍。


  「要是鐵渣不來呢？」沐雨琴心假設道。


  「那我們就和星光神殿的祭祀談談。」說著，沐雨鈴蘭一劃拉，指著位於中部大陸中心地帶的九號銀城——麋鹿城說道。


  幾天後……


  一個月前從黑巷出發的北斗號橫跨天王海，來到了遠東大陸西南面的一個小港口——海角港。


  海角港雖然位於遠東大陸的一角，但實際上和孤島無異。這裡和遠東眾氏族的聚集地相隔著比天王海更廣闊的連綿遠山。因此，海角港的一切物資只能依靠海運。這裡和冰島所處的地位相似，是一個海洋貿易中轉站，船隻在這裡檢修和加油，水手們在這裡休息和娛樂，商人們在這裡討價還價。


  由於北斗號在捕獵深海電鰻的過程中，以及後來深海虎鯊的襲擊中，船體多處受損，只能先行開到海角港進行維修，再去北面的遠古神廟。從航海圖上看，至少還需要兩個月的旅程。


  海角港和冰島一樣，屬於中立地帶，龍蛇混雜，但對於鐵渣等人來說，無異於天堂之地。


  靠港后，船長就帶著眾人上了岸，在一家相熟的酒吧住了下來。


  「今晚，大夥好要好好喝上幾杯，這裡的老闆是我表弟，可以說是世界上最安全的地方。」一進門，船長就和酒吧老闆熱情地擁抱在一起，然後誇下了海口。


  「嘢！喝酒，萬歲！」莉莉絲跟著起鬨道。


  「你聽說過兔子和狐狸的故事沒？」鐵鈴在她耳邊小聲地說道。


  「聽過啊~」莉莉絲說道。


  「聽過你還敢喝酒？」「我又不是兔子。」「這和兔子有什麼關係？這個故事是告訴我們，女孩子酒喝多了，屁股就會疼~」鐵鈴認真地說道。


  「船長不是說了嗎，這裡是全世界最安全的地方。」莉莉絲天真地說道。


  鐵鈴忽然睜大眼睛看著莉莉絲，彷彿在她臉上發現了什麼東西似的。


  「怎麼了？」莉莉絲下意識地摸了摸臉。


  「一臉懷孕像。」過了一會，鐵鈴評價道。


  「啊！為什麼啊？」莉莉絲吃驚地問道。


  「你沒聽他們說過嗎？相信船長的話是會懷孕的。」鐵鈴說道。


  「有這麼可怕嗎？」莉莉絲露出了一臉不可思議的表情。


  「你沒發現，我一直和他保持五米以上的距離嗎？」鐵鈴說道。


  莉莉絲皺著眉頭回想了一下，確實有這麼回事，於是瞪大眼睛問道：「你說的都是真的嗎？」


  「那當然。」鐵鈴雙手抱胸，表情嚴肅地說道。


  片刻之後，眾人分成幾桌坐了下來。船長點了一隻烤全羊，大量的蔬菜水果沙拉，還有一大桶麥酒。


  「祝我們一帆風順，寶藏到手。」船長舉杯說道。


  「黑海之王萬歲！」會計率先站起來喊道。


  「老大萬歲！」「黑海之王萬歲！」「寶藏萬歲！」水手們紛紛響應起來。


  「寶藏？」鐵渣轉臉望向坐在身側的海格。在前者的注視下，後者卻是一副風輕雲淡，全然不知的模樣。


  「你給我說清楚一點。」鐵渣壓低聲音，沉聲說道。


  「船票啊……」海格靠過來，小聲說道。


  「我是說，哪來的寶藏？」鐵渣問道。


  「哈……」海格乾笑一聲，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雷錘啊。」


  「萬一不是錢呢？」鐵渣繼續問道。


  「我們有這個……」海格握了握拳頭，笑著說道。他的意思再明顯不過了，船長的這行人里，沒有人是他們兩兄弟的對手。


  鐵渣頓時翻了個白眼，不再理會海格。


  「沒想到你這麼無恥。」在一旁偷聽到兩兄弟說話的碧天野貼過來，小聲說道。


  「我什麼時候不無恥了？」鐵渣眯著眼睛，一把將右手邊的碧天野摟了過來，在她耳邊低聲說道。


  「你打算什麼時候放我走？」她注視著他，問道。


  「我什麼時候覺得自己安全了，就放你走。」鐵渣說道。


  「能不能……」碧天野乖巧地請求道，「讓我和姐妹們通個語音，好讓她們別為我擔心。」


  「我覺得挺好的，就讓她們再擔心一會吧。」鐵渣咧嘴一笑，壞壞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