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節 大公
就在鐵渣和伊娃·格林在新埃德蒙頓購物中心逛街的時候，中央銀城軍事學院冷訫湖畔的暮光莊園中，尤歌·隆巴爾正站在一幅玻璃幕牆前，和一個相貌端正，五官柔和的銀髮中年男子進行遠程視頻通訊。
「老爸~今晚我邀請了一位很重要的客人。」尤歌雙手置於背後，身體前傾，擺出一副神秘兮兮的模樣。
「噢~天啊~是哪位客人如此的幸運，得到了我寶貝女兒的邀請。」銀髮中年男子先是一怔，然後露出一個溫和的笑容，感嘆道。這位和藹的中年男子正是現今黃金大三角的統治者，黃金大公——尤嘉文·隆巴爾。
「他叫鐵渣，就是三年前送我回家的那個人。」尤歌笑意然然地說道，一臉幸福的樣子。
「哦~哦~哦~就是那個背著直砍刀，用一桿老式獵槍，騎著紅色機車的少年英雄嗎？」尤嘉文顯得很激動，不僅嘴裡說著，還作出雙手持刀、眯著眼睛單手扣動扳機以及駕駛機車的動作。
「嗯~嗯~嗯~就是他。」尤歌一面點頭，一面興奮地說道。
「哎呀……」做完動作，尤嘉文拍了拍腦袋，嘆息道，「我的寶貝女兒終於願意和男生共進晚餐了，以後不用做老處女了……」
「爸……」尤歌嬌嗔一聲，嘟著小嘴嚷道，「你再說這樣的話，我可要掛斷通訊了。」
「好好好，爸爸錯了，爸爸錯了。」黃金大公哈哈一笑，連忙說道。
尤歌小鼻子一皺，輕哼一聲，側過臉，裝著不理玻璃幕牆中的尤嘉文。
「寶貝，爸爸有句話想提醒你。」尤嘉文話鋒一轉，換了一種語重心長的口氣，緩緩說道，「你是聖殿有史以來最強大的源力者，你的感知能穿越時間與空間，觸摸到遙遠的未來，能在千絲萬縷、無形無色的命運絲線中找到正確的方向，而我們的目光沒有你長遠，智慧也無法企及你的高度，所以我們不會幹涉你的選擇，只要是你想做事情，我們隆巴爾一族都會全力支持，但是……」他停了一小會，注視著臉色逐漸凝重的三女兒，沉聲說道：「但作為你的父親，我必須提醒你，他是地面人，他的生活習慣，他的價值觀，他的生活圈子都和你不同，你是一時對他產生了興趣，還是永遠愛他，現在的你未必清楚……」
「熾熱愛情總能蒙蔽人雙眼，讓人失去理智，不過這正是愛情的魅力，在這世界上，只有愛情能無視身份地位，跨越生老病死……」
「身為你的父親，我只有一個要求，希望你能在明確自己的追求后，再和他發生更親密的關係，這無論對於你，還是對於他，都是一件好事。」
「我提出這樣的要求，並非歧視這位年輕人，或是因為他低微的出身而覺得你們不相配，要知道，數千年前，我們隆巴爾一族也是社會的底層，貧窮和飢餓總是伴隨著我們的先祖。
「相反，我很喜歡他，從你的敘述中，我得知他是一位堅強、善良、勇敢、自律的年輕人，他具備著我們隆巴爾所欣賞和認同的美德。」
「如果有機會，我想和他坐下來，以朋友的身份，喝杯酒，聊聊天……」
「啊……」
就在這時，尤歌·隆巴爾打了個慵懶的呵欠，尤嘉文頓時像泄了氣的皮球般，訕訕一笑，然後帶著些許討好的笑容，問道：「寶貝，爸爸說得對不對啊？」
尤歌隨即歪著腦袋看了尤嘉文一眼，然後用力地別過頭去，發出「哼」的一聲。
尤嘉文見狀，那臉上的笑容逐漸化開，露出了一個和煦的笑容。他知道，小女兒擺出這副模樣，就是「勉強同意」的意思。接著，他擺了擺手，說道：「好好好，爸爸不說了，今晚記得替我向他問聲好，就說我感謝他在三年前，將我的寶貝女兒送回了我身邊，我向他致以隆巴爾家的最高謝意，好嗎？」
「嗯。」尤歌點了下頭，接著說道，「老爸~我還要去準備今晚的禮服，改天再和您通話。」
「好吧……」尤嘉文嘆了口氣，說道，「有了男朋友就不要老爸了。」
「爸……」「哈哈……不開玩笑了，你快去忙吧，我的小公主今晚一定要穿漂亮點。」「嗯。」
掛斷通訊后，尤嘉文·隆巴爾摸了摸額頭，撥通了大兒子尤金·隆巴爾的語音。
「兒子，你最小的妹妹今晚就要和男朋友共進晚餐了。」尤嘉文開門見山地說道。
「父親，對不起……我身為哥哥，沒能阻止這件事情，我感到慚愧……」沉默了一會，尤金失落地說道。
「不用自責，而且這不一定是壞事，命運的齒輪，誰又能看得清楚呢？」尤嘉文安慰道。
「可是……他只是……只是個撿垃圾的……」
「兒子！」尤嘉文眉頭一皺，沉聲說道，「我從就教導你，一個人的品格比他的出身更重要，雖然出身低微的人，很少能擁有優秀的品格，但你要明白，他在生存環境極度惡略的北荒中部還能保持心底的一絲善意，留存一份本心，這就非常不容易了，在這點上，我們應該給予他相應的尊重。」
「我……我明白。」尤金低頭說道。
「不過，我還是有些擔心……」尤嘉文遲疑道。
「擔心什麼？」尤金追問道。
「我不管他是什麼出身，撿垃圾的還是做小白臉的，我都不管了，只要他是個正常的男人就行了，只是……」尤嘉文深深地吸了口氣，說道，「我就怕他是個蟲化者。」
「啊……這不可能，他在中央銀城，如果他是蟲化者，早就被檢查出來了。」尤金說道。
「不……」尤嘉文抬起手，說道，「還有一種情況，就是他擁有傳奇級的蟲化能力，或是基因鏈穩定性達到鑽石陣列以上，中央銀城檢查崗的普通掃描儀就檢測不出來了。」
「嗯……」尤金雙手抱胸，低頭沉思一會，抬起頭說道，「雖然概率很低，但確實有可能，不過這要通過血液檢驗才能查出來。」
「其實，我並不討厭蟲化者，雖然我在世界議會上依然會投票給聖殿的傳統，但那是政治需要，可你妹妹現在加入了聖殿，就代表著她與蟲化者陣營劃清了界限，我別的都不擔心，就擔心他是名蟲化者。」
「我會想辦法驗證，不過……」尤金想了好一會，下定決心般咬了咬牙，然後深深地嘆了口氣，說道，「我上次派人刺殺鐵渣，妹妹已經對我起了戒心……」
「你！」剎那間，尤嘉文臉色大變，渾身激蕩起浩然之氣，頭髮和鬍子全都豎了起來。緊接著，他伸手指著屏幕外，怒罵道：「尤金·隆巴爾，你腦子進水了嗎！」
「對……對不起……」尤金深深地低下了頭。
「你在遠征軍學的都是些什麼東西！我們隆巴爾是忘恩負義的人嗎？先祖的教誨你全都忘了嗎！」尤嘉文激動地罵著，有點語無倫次了，「人家送你妹妹回家，你就送別人一發子彈，你是怎麼想的？」
「父親，對不起，請您別生氣，氣壞了身體……」尤金低著頭說道。
「我看你啊……學的都是莫德萊頓家的那一套，為了利益不擇手段，我們隆巴爾從不像他們那樣……」罵著罵著，他忽然想起了別的事情，連著罵道，「上個月，莫德萊頓那老東西找我，說要在你妹妹的名字里加上莫德萊頓的姓氏，放屁！我不同意！」
「這……外公……」
「我知道，他想拿大西洋城來做威脅，他還好意思這麼做，當年不是那老東西逼著你母親去參加位面戰爭……」說到這裡，尤嘉文忽然哽咽了，隨即大手一揮，直接掛斷通訊。
尤金·隆巴爾獃獃地望著漆黑的屏幕，過了好一會，搖了搖頭，離開了通訊室……
就在隆巴爾家兩父子通訊的時候，中央銀城上城區新埃德蒙頓購物中心的一間服裝店裡，伊娃·格林正在來回走動，撥弄著一排排的男裝，挑選著合適鐵渣穿的禮服。
而鐵渣跟在她身後，顯得有些百無聊賴，畢竟他不懂品牌，也沒啥品味。最關鍵是，他覺得這些衣服穿起來都差不多，根本看不出區別。走在前面的伊娃不時回過頭，拿著一件衣服在他身上比劃兩下，然後又放回去，似乎都不滿意。
無意間，他從一件敞開的灰色休閑服中看到了價格標籤，就拿起來隨意看了一眼。結果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上面赫然寫著：「六千三百五十金。」
「兩台虎式機甲……」鐵渣自言自語地小聲說道。
「什麼？」伊娃回頭問道，顯然沒聽清楚。
「我想上洗手間。」鐵渣說道。
「好。」說完，伊娃朝候在一旁的女性工作人員招了招手，示意她們帶鐵渣去找盥洗室。
兩名二十齣頭，相貌姣好的女生走上前來，朝鐵渣頷首致意，然後帶著他走出了服裝店。
沒過多久，鐵渣在兩名女生的帶領下，來到了男士盥洗室的門前。走進入洗手間后，鐵渣趁著兩名女生在門外等候，一個閃身，從窗戶跳了下去。這座建築物不高，一共只有兩層。這是二層，儘管有十多米的高度，但對鐵渣這種傳統型進化者來說如履平地。
下到地面后，鐵渣轉頭又從購物中心一層的大門走了進去。他不是真的要解手，而是想去看看一層有什麼東西賣。剛才在服裝店的時候，他就聽總經理尼古拉斯說，一層售賣的商品主要是針對小貴族和小商人的消費市場，整體價格要比二層的低了不少。
想起昨晚沐雨琴心一口一個「小黑臉」，他愈發地堅定了自行購買禮服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