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獄中,一座筆直的高山上,有兩個人倚靠著窗口,一邊看著山腳的繁華的夜景,一邊聊天。從遠處可以很明顯地看出,這兩個人一大一小,而且談得很融洽。完全沒有隔了千年未見的陌生。
「什麼,令沐少主,您是被懲罰進入魔獄的?」硏沅一臉震驚,有點不可思議,同時也為藍令沐不是專程為自己而來感到失望。不過他想了想,也對,千月主人的分魂轉世了,哪裡會記得自己,只能是偶然的遇見了,不過能再次相遇便是一種緣分,這樣他也感到欣慰了。
「令沐少主,你還沒有和青水大人見過面嗎?」硏沅疑惑地問道。
「青水?人皇的哥哥,沒見過。」藍令沐搖了搖頭。
「不可能!你臉上戴的白色面具就是他的,他是殺生門創始人之一,又被稱為殺皇。」
「殺皇?」藍令沐大吃一驚,原先在昏暗的大殿中那坐在大殿之上的人,不就是殺皇嗎?還有那個殺皇聲音一模一樣的,戴著霸殺者面具的人,好像也是殺皇。
「你說殺皇……青水是殺生門的創始人之一,除了他還有誰是殺生門的創始人?」藍令沐看著研沅問道。
研沅臉色一沉,緩緩說道:「是千月主人,是他與青水共同創立共同創立殺生門的。那時,還沒有『殺生門』這個名字。」
藍令沐發現研沅的臉色越說越難看,似乎有什麼隱情,但他沒有說出來。
研沅不知不覺地停下來,似乎在思考什麼,突然又問道:「哦!千月……令沐少主,你有沒有見過青水大人?」
「見過,不過他沒有與我相認,而我也不認識他。」藍令沐答道。
「即便他沒有與你相認,他也不會讓你到魔獄來啊,而且還要再進到妖獄鬼獄呢?要知道,如果不是我在這裡,您可能就要殞命於此了。您不知道,到了晚上,這裡的魔族將會全部出來活動,到時候隨處可見魔族,除非你的隱藏得好,要不然下場只有死路一條。」硏沅看著灰色的天逐漸變成黑色,心中氣不打一處來。
硏沅在千月麾下多年,對青水還是有一定認識的,他猜,既然青水讓藍令沐進入三獄,必定有他的道理。就如眼前,他不是和令沐少主相遇了嗎!
「嗯?」硏沅突然發出一聲疑惑,盯著藍令沐的臉上看,具體說是盯著面具看。
「令沐少主,可以摘下面具一看嗎?」
「面具?」藍令沐遲疑了一秒,看了硏沅一眼,「可以。」
輕輕摘下面具,露出藍令沐那張精妙絕倫的面孔,足以讓人一見鍾情。
硏沅看著藍令沐的臉龐一呆,不禁想到第一次與千月相見的情景。當時他一臉頹喪,無精打采地在路上,低著頭只看路不看人,也不怕被別人撞到。就在這時,一陣悅耳的聲音傳入他的耳朵:「我叫千月,是這裡的守護將軍,你願意和我一起征戰沙場嗎?」硏沅好奇地抬起頭,那張和藹可親的微笑著的臉龐讓他永遠忘不了。雖然不知道千月為什麼會選他,但他一看到千月的臉,就毫不猶豫地跟了他了。
太像了,簡直就是一個模子印出來的。
當藍令沐把面具交到硏沅的手中時,硏沅才恢復過來。
等研沅把手按在面具上,頓時大吃一驚,急忙說道:「這裡面藏有一絲氣息,而且它正在看著我的手。」
此言一出,藍令沐也嚇了一跳。
一個黑暗的空間中,有一塊塊的光幕,顯示出一幅幅畫面,其中有一幅畫面印著一隻漆黑的手掌輪廓。
「呵呵,看來還是被硏沅這個小傢伙察覺了。」大長老看著那黑色的手掌輪廓的畫面,尷尬地一笑,摸了摸鬍鬚。
那手掌輪廓畫面中的手掌一握,畫面突然出現一道道裂痕。接著,一聲玻璃碎裂的的脆響,畫面變成一片黑暗。
「呃!」大長老臉色有點難看,一陣無語。
同時,魔獄中一座筆直的高山上。
硏沅把面具捏碎,面具在他的手下化為一團粉末,同時一縷白煙飄出。風一吹,就什麼都沒有了。
藍令沐看著硏沅,滿臉疑惑。
「令沐少主,面具裡面有一絲氣息,就像一雙眼睛一樣。當您戴在臉上時,您看到什麼,它也看到什麼,我想在它的背後一定有人在觀察著。」硏沅陰沉著臉回答道,同時看了看什麼也沒有的手,琢磨著什麼。
藍令沐聽了硏沅的話后,心中大吃一驚。
這麼說我一直被人監視了?可惡,還以為是一張普通的面具,沒有想到裡面還藏有一絲氣息,看來我的行動一定被人知道了。不行,看來得離開殺生門才可以。不對,既然他們早知道我是假冒的,為什麼沒有捉我興師問罪呢!硏沅說千月和殺皇青水認知,難道他們早知道我是千月大哥的分魂轉世之人,所以沒有捉我興師問罪。既然如此,那麼我就將計就計,真的進入殺生門。
「我知道了,原來如此,沒想到當初千月主人的想法竟然真的實現了。」硏沅驚訝的說道。
「什麼?」藍令沐問道。
「當年,千月主人和青水在與妖族的一場大戰中認識。兩人一見如故,經常在一起把酒言歡,談論未來之事。一天夜裡,千月主人回來時笑容滿面,他對我說,他準備和青水秘密建立一個殺手組織,那個組織就是如今的殺生門。接著他還饒有興趣地對我說了一大堆關於殺生門的準備方案。最後,他掏出一個黑色面具,看著面具感嘆道,『如果能在面具中留下一縷氣息,用來監督戴面具的人,就不怕有人背叛了。』當時我以為是千月主人隨便說說,沒想到如今竟然真的實現了。」
是啊!所以我就栽在他的想法上了。
對此,藍令沐有點無奈。
「呵呵,沒想千月主人的想法竟然把令沐少主給陰到了,如果他知道這件事,不知道會不會覺得後悔呢?不過,千月主人從不後悔自己做過的事情,就算做錯了也不會後悔。」硏沅想起自己主人的性格,那種無悔的性格讓他佩服,不過人已經不在了,又讓他感到一陣失落。
見硏沅沉默下來,藍令沐知道他又想起千月了,安慰地拍了拍他的手臂。
硏沅回過神來,給藍令沐一個大大的微笑。
夜晚,一輪血月掛在魔獄的上空。魔獄因為用黑霧擋住了外界的視線,也把外界的光線擋住了,這裡的血月是他們自己做的一個類似月亮的球體放到天上的,以此來辨別白天黑夜。在藍令沐看來,這種措施簡直就是多此一舉,因為就算是白天黑夜,以魔獄周圍的黑霧濃度,完全能夠區分得出來,血月的存在只是為了給黑夜增添點情調而已。
不過,血月看起來挺不錯的。
藍令沐看著窗外那天空中的血月一陣發獃,不知在想著什麼,耳邊是一片寂靜。
硏沅安排藍令沐住在了宮殿中最安靜的地方,據說這是他為等待千月的回歸而專門設立的房間,一直沒人住,但卻令人天天打掃,藍令沐的到來正好用得上。
硏沅說,千月不喜歡吵吵鬧鬧,而晚上的魔獄是魔族出來活動的最佳時刻,比白天要吵很多,為了打擾到千月,硏沅特別在房子周圍種了一層一層的樹木,再加上高山的高度,所以這裡很安靜。
藍令沐看著血月,微微一嘆,細想最近的經歷,依然覺得是一場夢。短短的幾天,他的生活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親人死亡,自己流浪在外,遇到了青薇兒,離開她后又來到了殺生門,而且才來一天就被懲罰進入魔獄,最後還跟千月麾下的硏沅相識,這一切就像是一場夢。
藍令沐在硏沅的高山上平靜地度過了一天半,中間他進了一次九乾坤環,可是裡面天地元氣稀薄,怨恨之力也沒有,在裡面也修鍊不了,他也就出來了。出來時看了一眼那神秘的黑蛋,沒有任何反應。
現在是藍令沐在魔獄的最後一刻,他終於要出去了,一塊令牌緊握在他的手中。
大殿門前。
「令沐少主,我不能和您一起出去了。當年千月主人把我託付給青水大人,讓我兼任魔獄的看護人,命令我不得隨便出去。他還規定,等我到達罕天境界才可以出去,我也發過誓,除非我到罕天境界,否則是不會出去。所以要去其他兩獄的事情我就幫不了您了。」硏沅嘆了一口氣,「不過,我相信令沐少主不用我的幫忙也能安全地闖過妖獄鬼獄。」
「哦,對了,令沐少主,昨天我把面具給捏碎了,所以昨晚我親自做了一個面具給您。這是用銀辰砂煉成的面具,可以隔絕神識,保護大腦。別人的神識進不來,而您卻可以放出神識。」硏沅從背後掏出一個白色的面具,和原先藍令沐戴的面具一模一樣。他又補充說道,「為了和原來的面具一樣,用了一種特別的白色液體,把面具塗成白色。只要你中冼水泡一下就可以變回銀色。」
藍令沐神識掃向面具,果然如硏沅所說的一樣,神識不能穿透面具。接過面具,直接戴在臉上,一種涼涼的感覺,那是銀辰砂的冰冷。
「涼涼的,感覺不錯。」藍令沐神識一出,竟然能從後面穿透面具,更加地對面具滿意。
「而且聲音也變得沙啞了一點。」藍令沐大喜,這樣就不怕被別人聽出自己的聲音了。
「令沐少主……」研沅咬了咬嘴唇,一副想說什麼有不想說的樣子。
「研沅,你怎麼了,有事嗎?」藍令沐看到研沅的表情有點奇怪,不由得問道。
研沅又咬了咬嘴唇,突然對藍令沐深深地鞠躬,「請令沐少主修為到達介離境界時務必來此一趟。」
「還以為你要說什麼呢?沒關係,只要我殺一個人,隨時都可以進來了。」藍令沐被研沅的舉動嚇了一跳,還以為什麼生死離別,原來是一件小事。況且,只要藍令沐願意,殺一個人就可以進來了。
如果無聊了,進來陪研沅也好。藍令沐想到。
「不,令沐少主,這不同。等你修到介離境界時,就可以修鍊《狂典》里一種吸收別人法力的功法。這種功法很奇怪……」
「哦?怎麼個奇怪?」藍令沐頓時興趣大增。
「當年,我被困在介離巔峰,怎麼修鍊也無法突破到離罕境界時,千月大人對我施展了那套功法。頓時,我的法力被吸一空。」
「法力被吸一空?!」藍令沐不由自主地驚呼。
「嗯!不單如此,境界也退到介離九重天。之後千月主人讓我回去恢復法力,在我恢復法力的一個月後,我又突破到介離巔峰,然後……然後竟然奇迹般地突破到離罕境界。事後,我問千月主人才知道那套功法,知道只有到介離境界才可以修鍊,還知道那套功法,一年內只能使用一次。所以,我希望令沐少主能修成那門功法,助屬下一臂之力,那樣我就可以提早出去,貼身保護您了。」研沅的表情又激動又誠懇,他身上的靈魂銀印讓藍令沐感到他的真誠。
「嗯!等我介離境界歸來。」藍令沐拍著單膝下跪的研沅的肩膀說道。
「哦!對了。千月主人還說過,修鍊這種吸收別人法力的功法,可以讓你短時間能擁有對方的法力,並且事後還可以促進自己的修為增長。」
此話一出,藍令沐眼前一亮。
就在這時,手中的令牌,突然閃耀出丈長霞光,一下子覆蓋住藍令沐。在霞光消失時,藍令沐連同令牌一起不見了,原地什麼都沒有。
願令沐少主一切平安。
硏沅望著灰濛濛的天空,嘆了一聲,然後走向宮殿,留下一個落寞的身影。
在接壤的三獄之外,空中突然爆發出一道耀眼的霞光。霞光過後,原地出現一個銀髮少年,白衣白面具,正是藍令沐。原本破爛不堪的衣服,在硏沅的高山上早就換成了現在的衣服。
「沒想到你竟然還能活著出來,真是令人感到意外。而且法力也進步了兩重,真是不可思議。」等候在外面的監督人看著藍令沐,眼中的充滿了驚訝之色,不過很快就恢復如常,「每個從三獄之中出來的人,都是值得尊敬的。因此,在後面的兩個地方中,我可以讓你選擇先進哪個。」
「對於妖獄和鬼獄,我是什麼都不了解,所以還是請你幫我決定吧!」藍令沐無所謂地說道。
「好!」監督人一聲大喝,他很高興藍令沐沒有得寸進尺,還讓他幫決定,這有點拍馬屁的感覺,讓人不禁暗爽。
「既然你讓我幫你決定,我也不欺騙你。妖獄和鬼獄相比,雖然鬼獄比妖獄詭異得多,但只要你注意一點,撐過兩天還是沒有多大問題的。你去鬼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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