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墜入深淵的阿墨
那女子微微趴在那屍首上,低聲哭泣道:“阿墨,你用烏龍三萬將士換他邊防安寧,卻將自己斷送陪葬,而他卻隻知玩樂絲竹,故作瀟灑!你們可以無怨,但我秦忍冬卻不服,我要將他拉入地獄的深淵,將他泯滅在無盡的洪流黑夜之中,永世不得超生!啊哈哈!”
女子麵目似乎猙獰異常,一雙眼眸似乎染成妖孽般的血色,長手一揮,竟然徒手將那半壁崖洞震的粉碎,在場的烏龍將士皆是不敢言語。
那女子眼角似乎有了些細紋,眼角暈開的紅色眼妝似乎更加妖嬈。
清麗的聲音隨即說道:“帶落二王子的屍首回城,即刻!”
“是”
那群人恭敬異常,隨後各個腳下生風,離開了那詭異的崖洞邊。
身前的人似乎是一個木偶般,秦烈冷眸似乎有些掙紮,漸漸放開鉗製住秦烈的手,幾排牙印的傷口漸漸恢複,不著一絲血跡。
而秦九內心就如烈焰焦灼般痛苦,他欠下的東西已經磨滅了本心。
他哪裏都不想去,隻想靜靜的陪著思墨,那個寡言肅然謎一樣的男人。
“回去吧!”秦烈開口輕聲說道。
秦九不言,隻是緊皺著眉頭,這迷霧籠罩的大陸似乎真真切切的擺在他麵前,強者為尊,生命如草芥般的生存法則,被赤裸裸的展示。
竟是無言以對。
天晟浩德十年六月盛夏,烏龍王落衛桑率八萬大軍攻打天晟之北雙子峰,假借落二王子遇難之由,引秦王身赴險地,命三萬將士決堤懸河,引發山洪肆虐,不惜犧牲三萬將士與之同歸於盡。
秦王慧達,途徑山脊偶遇惡狼,未至險地,乘勝追擊一舉拿下烏龍王羅衛桑,當眾斬殺。
落衛桑無德無心,殘害烏龍將士,引起民憤。
烏龍王妃秦氏,為人賢達治理有方,深受烏龍百姓愛戴,特自封為烏龍女王,改姓落忍冬,與天晟皇交涉,烏龍不再進犯天晟,將落舞陽作為烏龍質子留在天晟以此為約,天晟皇特此加封落忍冬為烏龍女皇。
春去秋來又是四季。
伴隨著烏龍局勢的逆轉,一切似乎落下了帷幕,至於落二王子自始至終沒有任何一人提及,那日在皇城殿前吹笛奏樂的男子似乎從來沒有出現過。
自從從雙子峰回來,秦九似乎也沒了動靜,整日裏待在秦王府的獨院之中,渾渾噩噩間度日。
原本意氣風發俊美秀麗的少年而今竟有些糟蹋,蓬頭垢麵似乎很久沒有打理過自己,一雙黑眸間沒有一絲靈氣,眸間充斥的血絲以及渾身散發出來的酒氣足以讓眾人閉退左右。
整整一個夏天,三個月,他都是醉醺醺的了無生趣。
秦九斜靠在椅子上,桌子上雜亂的宣紙似乎還有未幹的墨跡,龍飛鳳舞的字看不出本來麵貌,酒壺從未離手,翩然的酒氣似乎散發出一陣酸澀,令人忍不住皺眉。
推門而入的秦瑜看見此時的秦九,一道好看秀眉硬生生的擰出了一個死結。
秦瑜毫不客氣的奪過秦九手裏的酒壺,惡狠狠的往桌子一放,厲聲說道:“瞧你這樣子,都這麽久了也該可以了,明天就是你姐我大喜的日子,若你再這樣下去,我一輩子都不會再理你了!”
秦九似乎充耳不聞,一雙眸子並沒有焦距,隻是看著秦瑜桌前的酒壺,似乎沒有任何感觸。
秦瑜看他這般模樣,竟也是無言,玲瓏的大眼含著一股子疼惜還有恨鐵不成鋼的怨氣。
“秦九你到底有沒有在聽!我秦瑜可不是好惹的,若你明天不幹幹淨淨整整齊齊的參加我的婚禮,你……你可別後悔!”
剛一說完便甩袖而去。
秦瑜剛一出門便看見此時趕來的楚夢辰,那人懷裏抱著一大壇子陳年的女兒紅,右手提著一精致的碧藍色方形酒壺,似乎是尋宴樓的招牌酒‘最懷柔’。
楚夢辰一雙月牙眼彎的異常好看,嘴角勾笑露出了一顆若隱若現的小虎牙甚是好看。
剛一看到秦瑜,那人笑容一僵,卻還是連忙走了過去,卻不成想對麵的秦瑜氣勢洶洶的走了過來,猛地一幢他,險些讓他的酒壇落地,而秦瑜氣呼呼的便直接離開了。
月牙眼看著秦瑜離開的背影,深眸微閃隨後恢複那副無害的樣子,快步走近秦九的書房,迎麵而來的酒氣,差點嗆著進門的楚夢辰。
楚夢辰笑得樂嗬,直接走近秦九說道:“秦老弟,快看我給你帶什麽好東西來了!”
秦九微微抬眼,黑眸看見酒壇子時微微一亮隨後又無波無瀾。
隻是隨意的起身走了過去,秦九頭腳無重搖搖晃晃的顯些倒地,楚夢辰眼疾手快,急忙放下懷中的女兒紅一把扶住秦九。
“秦老弟小心一點,你摔著自己不要緊,倒是別摔了我這好酒啊!”
秦九嘴角一扯似乎是冷笑,隨手推開楚夢辰,自己靠近桌子上的幾壇子美酒,眼前虛影搖晃但還是一把提起一壇子美酒。
上好的女兒紅隨著酒布扯開,一陣飄香似乎醉了所有的生靈,美好的讓人眩暈讓人迷失讓人沉浸其中。
“香啊!”秦九貪婪的走上去深深的一吸,似乎很是沉醉。
手指浸在酒中而後小舌一舔,一臉的滿足。
嗬嗬一笑,抱起酒壇,一瞬間抽出桌前的空白宣紙,筆墨之間似橫掃千軍的狂風一般,落筆蒼勁有力,混混灼灼間落下一個個墨字。
“今朝醉酒盼昨日,客情楚臣瑜盡歡
遙想龍潭深幾許,明日紅妝卿拂牆
亂麻錦緞亦可嚐,無疆故土逍遙郎
自此忠君天一方,天上地下人一雙”
筆墨間伴隨著秦九的豪飲,最後有力的落筆,秦九隨手將毛筆一丟,扯下那剛剛寫下的龍飛鳳舞的詩句,輕手丟到楚夢辰的麵前說的:“賀禮,裱起來掛牆上,辟邪!”
秦九說完,提著酒壺便走進內室,乒呤乓啷的不知道又被什麽絆倒了。但卻沒有酒灑的聲音。
楚夢辰微微的愣在那裏,手裏拿著那副字麵色複雜。
秦九有些踉蹌的做在床邊,伸手去夠那酒壇,原本的酒水,如今在他渾濁的唇齒間竟是如此的甘甜,飲到心頭更是難得的暢快,相對於日日的痛苦如此衝擊似乎給他帶來了短暫的快樂。
“九,醒醒,快醒醒!”睡夢中秦九覺得有誰在搖晃自己,有些不耐的嚀喃了幾聲。
而對麵的文炎深邃的暗眸中似乎隱藏著怒氣。
直接將秦九不客氣的提起,一把丟進內室外圍的溫泉池之中,隨著噗通一聲,秦九也大半醒了不少。
“誰?文炎,你!”秦九看著溫泉池對麵的那人,心下清冷了大半。
“你想做什麽!”秦九微怒,但似乎又有些無奈。
文炎纖細的身影微微一顫,一雙狹長的眸子發出一道厲色言道:“屬下自然不敢做什麽,隻是想問主子,你是想幹什麽?”
秦九不耐,走出溫泉池,秋風微涼卻也無動於衷,隻是渾身冒著熱氣氤氳間看不見臉上的表情,說道:“你問我想幹什麽?我也想知道我在做什麽!”
“跟我走!”文炎抓住秦九的手臂,試探性的說道。
秦九挑眉似乎有著疑惑,但隨即冷笑一聲說道:“走?能走去哪裏?”
“海角天涯,隻有你跟我!”文炎沙啞的嗓音裏滿含著期待,一雙內陷的眸子閃著溢彩。
秦九對上那雙眸子,隻是有些隨意的笑笑而後搖了搖頭道:“晚了!”
文炎似乎有些焦躁,緊抓秦九的手不由的加重了力度,貼近秦九質問道:“晚了?什麽晚了!”
秦九抬目,那雙黑眸飽含著太多的東西,而那些文炎竟再也看不清。
秦九扯開那人的手,淡淡道:“因為我想要,我想要他們想要的一切!”
文炎似乎有絲不甘,擋在秦九身前,扣住秦九的肩膀質問道:“就為了那個背叛你的人!”
秦九猛然間對上那雙深眸,一把拍開肩膀上那人的手,嗓音沙啞似乎隱藏著什麽說道:“夜文姬,這些你沒有資格過問。若是做不到,以前說過的,現在就可以離開!”
文炎單薄消瘦的身影在晚風之中就如一翩飛的秋葉,眼神似乎暗淡了許多,但還是後退半步,低下頭不再敢多言。
秦九瞥了一眼那人,褪去身上的衣服,走到內室之中隨意的扯過一件外衫披上,靠在一旁的黑底紅漆石柱上,微露的胸膛似乎比以前要精健,白皙的臉龐,俊美的五官隱在暗處的燈光下竟令人有種莫名的膜拜之感,崇尚而高貴。
“秦忍冬在遠嫁烏龍之前的事情調查的怎麽樣!”秦九淡淡的問道。
“據屬下調查,秦忍冬原拜於西蜀南山天師門下首徒,善用玄妙機關忍術,衣缽天師幻隱之術,近幾年她曾秘練禁忌之術‘玄無心’,至於那秘術很是霸道,那後果簡直是慘不忍睹!而天師門下還有一人,主子應該更感興趣。”
“誰?”秦九似乎察覺出了什麽,褐眸微暗閃爍著一絲探究與深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