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錯亂心麻
秦九另一隻手鉗住落思墨的下巴,語氣還是那麽平靜的說道:“生氣?我為什麽為一些無關緊要的事情生氣?我隻是好奇,是誰把你傷成這樣?”
思墨幽藍的眸子閃過一絲怪異的情緒難以捕捉,隻是單手微微撫上自己的心口處,那種漸漸加深的揪痛讓他下定了離開的決心。
他微微扯著嘴角笑道:“既然無關緊要何必好奇,隻要不是因為你不就行?”
緊抓落思墨衣領的手輕微的一顫,細不可查,而秦九黑眸間變得愈加幽深,淡淡道:“那你走吧!”
隨著話音秦九逐漸放開了鉗住落思墨衣領的手默默轉身,雖然極力的隱藏自己此時的情緒而那瘦弱的背影看上去還是那麽的脆弱而孤寂。
思墨碧眸間滿含著陌生的情緒,隨即轉身消失在夜色深處,而隨之滑落的幾根銀發如黑夜躍動的音符一般,悄悄地歸於平靜。
秦九立在那裏許久隨後用極低的聲音喃喃道:“你又不欠我什麽,如今更像是我欠了你!而今你之所以笑得那麽溫柔是因為終於離開我了?”語中似乎是肯定但亦可以說是疑問,二人之間未解的疑問。
晚風習習卻沒有一絲冷意,直到四肢有些麻痹才有些踉蹌的挪動著步子。
夏日炎炎,不似秋冬的清爽,卻在此時節梵花遍野綠意生機。
夏日裏的清晨也算清爽,而此時的秦王府一大早的卻也是熱鬧異常。
自然也少不了一夜無眠的秦九,秦九之所以在殿前邀請秦忍冬落住秦王府,主要目的就是為了思墨。
想找機會問清楚他的一切,卻不成想被無情的拒絕了,一大早就得知落二王子連夜趕回烏龍族的消息,如此看來秦九這是把自己給算計了。
頂著一雙黑眼圈無精打采的前去給秦書白請安,卻正巧遇見多日不見的秦念。
秦念束發簡單的豎起,墨發隨意的散在肩頭長至腳踝的頭發如瀑一般,柔順的絲發著實讓此時的秦九眼前一亮,心情好了不少。
隨之露出標誌性的微笑叫道:“五哥,早啊!”
那人也隨之一笑露出一顆可愛的小虎牙,梨渦泛起尤其是那雙含霧的桃花眼甚是討喜,秦九一掃先前的不快,屁顛屁顛的跑了過去。
“小九早啊,幾日不見怎麽又長高了不少啊!”秦念笑得溫善,雙眼打量著眼前的秦九,果然此時的秦九已經打到了秦念的眉毛位置,秦念是幾位哥哥中最矮的,被秦念這麽一說,秦九更是高興。
“真的嗎?真的?”秦九麵上一喜,直接拉住秦念比起身高來,二人麵對這麵一比,果然如此。
“哈,我長高了,不過幾年我就會超過幾位哥哥的,到時候可別怪我會欺負你們!”秦九皮笑道。
秦念眉眼間滿是寵溺說道:“你先超過我再說吧,至於你想超過你大哥怕是不可能了!”
“額……”秦九無語,他至於說的這麽直白嗎?
二人並肩而行,一路上有說有笑卻在馬上到秦書白書房的時候恰巧遇到從另一邊小路上而來的秦烈、秦非二人,如此四兄弟算是到齊了。
“大哥,二哥”
“嗯,一起去給父親請安吧!”秦非溫柔的笑道。
書房的門有些沉重還有著清晨的濕氣,伴隨著吱呀一聲,屋門隨之而開,撲鼻而來的墨香味讓人心下幽沉。
“見過父親!”四個大小夥齊齊請安,其陣勢比皇帝老子都強,那夜無痕生了幾個男孩都是廢物,而秦家這幾個兒子一個比一個優秀。
不得不說這個血統很重要啊!
秦書白此時已經走到秦九身前,而秦九不隻是無意還是確實是走神的厲害愣是把他當成了空氣,直到……
“嗯哼~”
有人輕聲咳嗽了一下,秦九才立馬回神!
正看見那張令他腿腳發軟的黑臉,那張略帶胡渣的臉比一年前又滄桑了不少,雖然依舊五官堅毅但發髻的白發足以顯示他真正的年齡。
在兒子麵前他永遠都是那麽嚴肅冷靜,而此時竟有種莫名的壓抑。
“怎麽還沒有改走神的老毛病?還是隻有見到我才犯病!嗯?”一道低沉沙啞的聲音躍入秦九耳中。
秦九整個頭皮都在發麻,聲音微顫說道:“兒子知錯!”
“錯?你不會錯,錯的是他們!”男人低沉磁性的聲音如沉入海底的警鍾一般。
秦九心下一驚,殘存在腦海中的畫麵隨之而來,他可不是先前那個無情陰狠的秦九。
秦書白深邃的眸子閃過一絲無奈,眼尾的細紋微挑帶著中年男人的韻味與氣息,書房內透著一絲詭異。
除了秦九,餘下的三個男子竟然一聲不吭,對於那位長者是絕對的尊敬甚至是無條件的遵從,包括秦烈。
男人見秦九似乎有些慌亂隨即歎了一口氣說道:“你們都沒有錯,錯的是我!”
秦九心下微抽,但卻見身旁那三人撲通一下跪了下來。
秦烈語中依舊是冰冷無波淡淡道:“父親,是我監管不力,甘願承擔一切責罰!”
一旁的秦非、秦念剛想說些什麽卻被秦烈射來的眼神給製止了。
秦書白背對著四人,背手而立似乎很是無奈的說道:“去吧!”
“是”秦烈不留痕跡的起身,再沒有看任何人一眼便走了出去。
而秦非、秦念竟然不敢對說一句。
秦九心下已經涼透,如今他終於見識到了秦家真正的家規,墨守成規的有些嚇人。
秦九有些急躁,正想跪下求情卻發現自己怎麽也跪不下,就像是有一道力量拖著他的膝蓋一般。
秦九掃視一眼站立的那男人,又看了看自己的腿,這才發現如今的他甚至連支配自己身體的能力都沒有,似乎有些妥協。
語氣輕輕的說道:“父親,您放心我再也不會做一些不妥的舉動了。”
秦書白沒有轉身,此時清晨已經大亮,書房裏的一切似乎都在散發出光暈,秦書白擺手說道:“你們兩個先回去,秦九留下!”
秦念桃花眼一道驚恐之色閃過正欲起身說些什麽,卻被一側的秦非攔下,眉眼間似乎有警告更多的是無奈。
“是,兒子告退!”
房門被漸漸的關閉,悶聲的吱呀聲有些刺耳。
待一切歸於平靜,秦書白才轉過身來坐在正中的梨花木椅之上。
“是為父太小看你了?”秦書白語中無波道。
秦九一愣,竟然不敢多說一句,隻是如實的解釋道:“當年孩兒年幼,而且有些記憶已經零碎不清,我當時也沒有多想,並不是有意欺瞞父親的!”
秦書白歎了一口氣說道:“至少失憶的事情沒有騙我!”
秦九暗自心驚,若是知道真秦九已經死了,這一大家子人恐怕早就把他碎屍萬段了。
秦九剛想繼續解釋卻被秦書白製止。
秦書白繼續又道:“既然你已經知道事情的真相了,那就應該承擔起來,畢竟你身上還是流著與秦家剪不斷的血,所以為了秦家我也不會讓你出現任何差錯,這是千百年來的規矩,無論是誰無一幸免,而你最好有此覺悟,不然會害死更多的人。”
秦家低頭不再多說。
秦書白看了一眼秦九繼續道:“至於落思墨的事情,你也不必介懷,他自然也是先皇安排在你身邊的人,至於原因隻怕也隻有他們自己知道了,而他的離開你也不要擔心,他不會做對你不利的事情。接下來你隻要跟從安排便不會再出現什麽差錯!”
聽到此處秦九的眸子微微閃過一絲陰暗的幽光。
“父親,母親是否在天晟!”秦九聲音低沉,甚至有些沙啞難辨雌雄!
主坐上的秦書白身形一震似乎沒想到秦九會問這個。
一雙幽深的眼眸一暗淡淡道:“這不是你該管的,記住,你隻要跟從安排!”
秦九眼神微閃說道:“是”
“先回去吧,在自己的住處,盡量別隨意走動!”
秦九點頭應了一聲,隨即退了出去。
待秦九走後,書房內安靜異常,隨即主坐上的男人低低的長歎一聲低聲說道:“你的母親已經墜入魔道,隻怕你也難存人心,若是這樣,秦家真是禍患無窮啊!”
秦王府的上空布滿了陰雲,似乎有種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架勢。
夏天的雨最為急躁,原本的晴天也可以瞬間變得電閃雷鳴,瓢潑大雨驟然下起,將整個帝都都籠罩在陰暗的烏雲之下。
秦九好似回到了很久之前,那是還有盼兒在桌前磨墨,至於思墨一定是手持著那把嗜墨劍站立在一旁守著,毫無存在感。而秦九就像現在這樣從書桌前要麽練字要麽作畫。
靜靜的傾聽著外邊雨打屋簷隨之傾瀉而下的聲音。
“哎呀,這雨下的還真是大啊!”
突然屋門外傳來一道清亮的男聲,秦九認得那聲音正是那日的楚少莊主楚夢辰。
秦九還未起身,那人竟很不客氣的推門而入,看得秦九一愣,那人揚起他那標誌性的月牙眼,笑得像隻狐狸說道:“這雨下的還真大,到秦兄弟這裏躲躲雨,不會介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