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從未說過的愛
這個電話讓王輝想起了過去，當年父親做著一切的時候，自己就在身邊，眼睜睜的看著那個孩子咽氣的，那時自己倒也一點感覺也沒有，雖然看到孩子期盼的眼神，但也並沒有說話，而且那個時候，老爺子才是當家的。這個時候王輝的心裡一陣驚悸，原本還有一絲自我安慰，奢望這個綁架的人會是為了錢而來的，可是如果是孫志龍的話，那一切都會變得出人意料了，此時他的心裡很不是滋味，他擔心王寒和陳之默的情況，但更是擔心女兒的安危，他緊緊攥緊拳頭，狠狠的下定決心，無論如何這次自己一定要和孫志龍拼了，不管付出什麼代價，自己都要將季念安然無恙的帶回來。
王輝看著電話，心裡七上八下，「王輝，想起來了嗎？我這個人可沒有什麼好耐心的。」
「孫志龍，你想怎麼樣？」
「哈哈哈，不要著急呀，王家大少爺！對了，今天不是你的大喜之日嗎？不好意思，攪了你的好事了。」孫志龍在電話那邊大笑了起來，他的每一聲笑都觸動著王輝的心，不知道他究竟想幹什麼，但是一種不好的預感涌了上來，他極力想讓自己擺脫這種焦慮不安，可是怎麼都無法讓自己安心。
「我女兒她們現在怎麼樣了？」
「她們很好，放心吧，我會好好照顧她們的。」
「我們都是道上混的，爽快點，你到底要怎麼樣才能放人？」
「好，既然你這麼說了，我就不和你拐彎抹角了，現在是下午三點，晚上10點帶著五千萬現金和王樹一起到雲翔碼頭，王輝，我可警告你，這一行的規矩你是懂得，要是出了什麼意外，可不要怪我！」孫志龍掛了電話，從懷裡拿出一張照片，眼睛里流露出一絲笑容，「老婆，兒子，今天我就可以為你們報仇了，你們終於可以安息了。」這些年，他一直將這份恨深深的埋在心裡，只要一閉上眼睛腦海里就會浮現出那一幕，他永遠無法忘記兒子慘白的臉，永遠無法忘記妻子跳江時的傷心欲絕。他將王樹的照片綁在樹上，每次將刀插在上面的時候，他的心都會得到一次釋放。
王輝立刻打電話通知公司財務部，在最短的時間內以最快的速度調集五千萬現金。接完電話，他的心安定了一些，至少現在知道對方的目的，錢不是問題，可是要帶老爺子去，這倒是王輝心裡糾結的。即使當年的事全是因為父親的殘忍，可他畢竟是自己的父親，這些年來，父親一直對他要求很高，安排著他的生活，很多次他都很羨慕別人可以和自己的父親一起聊天、喝酒、打球，而自己聽得最多的就是他的訓斥。他知道這次的兇險，他不會帶他去，因為不論怎麼樣，他都是自己的父親，他老了。
下午三點。
現在距離晚上十點還有七個小時，王的輝站在病房外，透過門上的玻璃，看著依然在昏迷的季曉曉，心裡非常內疚，如果不是自己為了一己之欲，幾次打亂了她的生活，她現在應該很幸福吧！王輝有些後悔自己當初的決定，口口聲聲說愛她，卻無法給她們一個安定的生活，這些年對她來說可能真的是一場一場噩夢。幾年前暴龍的一刀，現在孫志龍的報仇，這一切本來和她都沒有任何關係，而現在她卻在受著煎熬。此刻王輝第一次感到原來自己對她的愛是遠遠不夠的，愛一個人，就應該給她幸福，即使她不在自己身邊，這麼簡單的道理自己卻不明白，也無法接受。
下午四點十分。
王樹在一個小時前接到公司老部下的電話，知道王輝在籌集大量資金，不知道是什麼原因，還有今天突然取消婚禮，王輝並沒有解釋，只是安排將他送回來，此刻他感到一定是發生了什麼大事。王輝接到管家的電話就趕了回來，走到書房門口，他還在猶豫，老爺子一定是知道了什麼，自己該怎麼回答他呢？告訴他，又害怕他衝動，他會豁出命去拼的，不告訴他，他也一定會通過其他渠道知道的。王輝閉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氣，推開門，老爺子雙手拄著拐扎，立在窗邊，眼睛一直注視著外邊，12月的天氣，天氣已經很冷了，一片一片的雪花紛紛揚揚的飛舞著，院子里已經積了一層白色，聽到開門聲，他慢慢轉過身，皺著眉頭看著滿臉憔悴的王輝，「出了什麼事？」
「沒什麼，您放心！」王輝不敢正視那雙眼睛，小時候，每次他用那雙眼睛瞪著自己時，心裡都很怕，長大了，依舊很害怕，但更多的時候自己都要以叛逆的眼神來對抗他，但現在他只是順著眼睛望著地面。
「放你的狗屁！說到底怎麼了！為什麼喲取消婚禮？」王樹舉起拐杖用尖端抵在王輝的身上。
「取消婚禮是因為曉曉生病了。」
「那你為什麼要那麼多錢？」
「爸，求你不要問了，我會處理好的。」王輝用手握住戳在心口的拐杖，他知道什麼事都瞞不住他。
「你翅膀硬了，是不是？說！到底怎麼了？」王樹使勁地用拐杖又戳了幾下，王輝往後退了幾步，他知道老爺子真的生氣了。
「爸，我可以告訴你，但你要保證不要衝動，好嗎？」
「好，你說吧！」王樹放下拐杖，轉過身。
「孫志龍沒有死，他回來了，綁架了小念。」
孫志龍？！這個消失了很久的名字，再一次浮現到面前，多少年前，自己和他的恩恩怨怨原以為早已塵封了，沒想到他竟然還活著。
「他是來找我報仇的？他想怎麼樣？」
「爸，求求您不要管了！」
「小念可是我的親孫女，他是想要我的命，叫他來找我，我這把老骨頭都給他。」
王輝知道父親的脾氣，他年輕的火爆一點也沒變，他跪在王樹面前，「爸，我從來沒有求過您，這一次算我求你了，我媽已經不在了，我不想您再有什麼事！」
王樹看到兒子跪在面前，猛的一怔，他這個犟脾氣，小時候就是把他打死了，他也不會向自己服軟的，「可小念怎麼辦呢？」
「爸，小念是您的孫女，可她也是我的女兒呀！不論怎麼樣我都會把他帶回來的。」
「可是……」
「爸，不要再說了，事情可能也並不像我們想的那樣糟糕，畢竟這麼多年過去了，他不是也要錢了，愛錢就好說，我們可以給他跟多的錢。爸，在世上，現在我只有您，曉曉，小念三個親人，我不想失去你們任何一個。作為兒子，我說什麼也不能讓您去冒險。這麼多年來，我的一切都是您給的，您竭盡全力為我打拚，可我不懂事，還和您賭氣發火，爸，請原諒我過去犯的錯。您對我的好，我都記在心裡，有句話一直壓在我心底，今天我想告訴您，爸，謝謝您！」
王樹鬆開拐杖，發抖的雙手顫微微的撫摸著兒子的頭，兩行眼淚才能夠布滿皺紋的眼角滑了下來，一直以為兒子會恨自己，可是沒有想到這樣溫情的話會徜徉於他們之間，「兒子，一切小心！」
王輝已經泣不成聲，雙手抱著父親的腿，使勁的點了點頭。
晚上五點。
走出家門，王輝抬起手錶看了看時間，已經五點了。陪著老爺子吃了晚飯，看著他睡下了，他才離開。一對常鬥氣的冤家父子直到今天才發現彼此的心中從來就是把對方看得很重要。
小林已經開車在門口候著了，「一切準備好了嗎？」
「老大都準備好了，錢就在後備箱里，這個給你。」小林將一把小型的手槍遞給王輝，「這個不容易被發現。」
王輝接過手槍，用手仔細擦拭了一下，彎下腰將手槍插在腳上短幫靴里。
「老大，就讓我陪你一起去吧？」小林誠懇的請求他。
「不用了！」王輝拍了拍他的肩膀，「兄弟，謝謝你這麼多年一直陪著我，如果這次我回不來，請幫我照顧好老爺子和曉曉。」說完徑直走上前，打開車門，快速將車開了出去。
小林仍然站在雪地上，抽動著肩膀，其實此時還有一雙眼睛透過窗戶在看著已經消失的車，他使勁的握了握拐杖，兒子，你一定要好好的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