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5章 瘋子媽媽
車子一路平穩滑行，這樣的老式汽車在聯邦已經不多見了，很多年輕人都喜歡懸浮式汽車，這樣的帶輪子的汽車，會覺得又慢又土。只有少數的老年人，喜歡這種汽車的懷舊味道，喜歡這種汽車的感覺。
而這樣的老年人，即使在聯邦，也是不多的。這種車很貴，很貴，甚至比普通的懸浮汽車還要貴。這是一種情懷，情懷通常都很值錢，容凡已經猜出來那個老人是誰了。
他的心砰砰直跳，他即將迎來的真相，是他盼望了許多許多年的真相，這個時候他真的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么？
他不知道。
他也不想知道。
他的手心裡都是汗水，他不知道即將來到的地方是地獄還是天堂。老管家一路無話，他看得出來小少爺有些魂不守舍，察言觀色一向是管家的基本工，他看得出來容凡對眼前的事實還在消化。其實他也沒想到，有生之年還是能再見到小少爺。
當車子停在易家宅子門口的時候，容凡鼓足了勇氣從車上下來，制止住了自己想要逃跑的衝動。
他的心裡，滿是不安和愧疚。
他想起來，他曾經洋洋得意的將一個軍部副部長送進了監獄。他當時只相信一個人，相信張昀古的話。他以為張昀古是聯邦的棟樑，張昀古是聯邦的基石，他說的都是對的，他的決定是對聯邦有利的，那個叫易群的，仗著自己是老戰神的後代，就橫加阻攔，就那般軟弱，是應該要關起來的。
他從來不認為自己做錯了，從來沒覺得自己心裡有愧疚。可是今天，他的腿在打顫。
他竟然……親手關了自己的父親。
父親……
這個陌生的字眼，曾讓他無數次在夜裡哭泣，又無數次擦乾自己的眼淚。如果他有一個父親，他的人生是不是會不一樣。
他會怨會恨，如果不願意養他，為什麼把他生下來，為什麼要生下來之後還拋棄他，讓他成了 一個天不養地不收的野孩子、
他吃過多少苦，受過多少痛，今天他本來有機會去問問他的親生父親的，但是他當年卻那樣一念之差，將他的親生父親給送進了監獄。
這算是報應么？
容凡不禁有些想笑。為他自己，也為易群。
跟隨著老管家繞過屏風和池塘，他們就來到了主屋，在具有東方色彩的迴廊里行進了片刻，他們來到了一個溫暖的房間門口。
老管家敲了敲門，門就緩緩打開了。一個護士低頭出來，輕輕為兩個人打開門，一言不發。
房間里是濃重的藥物的味道，這葯不僅僅有消毒水還有藥片的味道，還有一股中藥的味道在房間內飄散。
容凡對這味道不反感，反而覺得聞了之後很安心，他之前緊張的情緒，也慢慢變得舒緩下來。
「坐吧……」蒼老的聲音從床上傳來，容凡看了看床上那個躺著的人影，慢慢走了進去。
老人身後的枕頭被墊高，容凡看見了他的臉，那是一張雖然老，卻依舊充滿智慧的臉。他的長相沒什麼特別，就是普通的老頭子，他的眼睛里含著慈祥的神色，並不像是江湖上說的那般，可怕與兇猛。
戰神戰神，到底是個人。
榮發坐到了他身邊的椅子上，定定看著他的臉。
所以說，這是他的爺爺？
容凡有些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實。
「小凡……讓你受苦了。」老人那如同枯枝一般的手指，摸上了容凡的手背，容凡感受到那手掌的溫度，眼淚就瞬間低落下來。這是他的爺爺，他的爺爺啊。
親情，他這麼多年渴望的親情，居然就這樣猝不及防的出現在他的面前。
他沒有什麼猶豫也沒有什麼懷疑，當他們肌膚觸碰的那一剎那，容凡的眼淚就已經決堤。
他能感受到那股從心裡散發出來的溫暖，那種血液相連的感受。、
這人就是他的親人，沒有錯的，沒有任何錯誤，他的確是他的親人。不需要什麼血型dna之類的堅定。他只要這一個觸碰，就已經缺人了，這個老人就是他的爺爺。
那麼他身上流的就是戰神易家的血。
這簡直不可思議，容凡漂泊了一輩子，終於找到歸屬感。
這太讓人驚喜，又太讓人傷心了。
「小凡，你能來看爺爺，爺爺很開心。當年你母親，把你抱走，我沒能阻止，才讓你吃了這麼多年的苦。」老人一點戰神的架子也沒有，絮絮叨叨如同一個普通的老人。
他的手還是緊緊握住容凡的手背，他開始敘述當年的一些故事。「星美是個好媳婦，也是個好女人，但她太有才華了。」
老人的眼神看著容凡，卻開始回憶起過去的一些故事。「她是個女人，卻不是一個普通的女人，她掌握了太多太多的，別人所不能容忍的東西。她簡直是為了科學痴狂的人啊，她犧牲了一切，來成全她的理想。比如這個家庭，比如她的丈夫，比如你。」
「什麼意思？我母親她做了什麼？」容凡有些不解看著老人，他的母親是被燒死的女巫，還是個偉大的科學家？她到底做了什麼天理不容的事，才會走到那個下場。她到底在研究些什麼？
「她啊，她想改變整個人類，想從根本上將人類改造成另外一個物種，這是一種瘋狂的研究，這是不能被人容忍的。」老人摸著容凡的手，撫摸過他的血管。
「人啊，本身就是脆弱的，生老病死，沒有人可以倖免。人很脆弱，只要稍微一碰，就能殺死，人沒有鋼鐵一樣的身體，人也沒有什麼致命的攻擊力，人在鋼鐵的面前，脆弱的像是一塊豆腐。這我太了解了，我殺了很多很多人，用機甲。機甲實在是太強大了，是殺人的機器，是保護國家的機器。我是整個聯邦的英雄。」
「是的爺爺，您是整個聯邦的英雄，我從很小的時候開始，就聽過您的事迹了。您是整個聯邦的驕傲，也是聯邦的守護神。」容凡的眼睛濕潤了，他用雙手握住老人乾枯的手，老人的喉間開始出現呼吸困難的喘息聲，容凡心疼極了。這樣一個強大的存在，也有倒下的一天。聯邦人，整個聯邦的希望，就這樣倒下了。「人啊，本身就是脆弱的，生老病死，沒有人可以倖免。人很脆弱，只要稍微一碰，就能殺死，人沒有鋼鐵一樣的身體，人也沒有什麼致命的攻擊力，人在鋼鐵的面前，脆弱的像是一塊豆腐。這我太了解了，我殺了很多很多人，用機甲。機甲實在是太強大了，是殺人的機器，是保護國家的機器。我是整個聯邦的英雄。」、
如果他死了，聯邦會再次陷入紛亂吧。
「是啊，機甲和人，強和弱，永生和短暫。就是這樣的道理，我思考過這個問題，我選擇做人。你母親，星美她，卻覺得人類不能再這樣沒有用下去，她要將人類，與機甲，進行融合……」
「什麼！融合！」容凡一聽這個詞，立刻就震驚了，怎麼可能呢。人怎麼可能和機甲融合呢。人是人，機甲是機器啊、
容凡忽然想到了，他和娜娜莉的一切。
那個天真活潑的少女，好像是幽靈一般，隨時都出現在他的身邊，教他使用機甲，引誘著他用精神鏈接。
他們之間早就互通了心靈，他和機甲，已經融為一體了……
這太可怕了……他竟然
「是啊小凡，你是你母親用來實驗的孩子。」老戰神握緊了容凡的手掌，他感受到容凡手掌的顫抖。
這個事實對於他來說，實在過於打擊了。
「我是被用來實驗的……孩子、」容凡心裡想的那麼久的母親，那麼親切的，留存在他夢裡的母親。居然是……居然是，只將他當成試驗品么。
「爺爺，我……我好像做錯了很多事，很多事。」容凡都有些坐不穩了，他的眼前一陣陣發黑，他想到了自己做過的那些事，想起來他如何對待易群，如何一一次次跟機甲融合，使用機甲殺人，並且還以此為傲。
他到底是掉進了怎樣一個陷阱而不自知，他是不是就是一個傻子。他這些年過的日子，到底是誰安排好的？
似乎這冥冥中有一條線索，牽引著他，讓他走上那條被安排好的道路。是他的母親么……
「容凡，你沒錯孩子。你的出生就是一個錯誤。因為你有著易家最好的遺傳，你是戰神的後代，你最適合駕駛機甲，那個女人才會選擇和易群結婚，才會生下他的孩子，然後帶走去做實驗。將他培養成最適合駕駛機甲的人，讓你完成人和機甲的融合。你在她的眼裡，很重要，卻已經不再僅僅是兒子那麼簡單。你還是她的試驗品，還是她的理想，還是她那瘋狂想法的第一實踐者。」
「那她還活著么……我想見她。」容凡的眼淚從眼眶低落，他不可思議的看著病床上奄奄一息的老人，他不知道該相信誰。他多麼感謝康乃馨號給他的母愛，他多麼感謝這些日子以來用機甲活的的一切。他沒想到，他所做的一切的一切，都在他母親的算計之中，那麼他為什麼不出來跟自己見面呢。為什麼不來見一見他的兒子呢。
「她已經死了很多年了。」老人看著容凡的樣子也很心疼，卻只能在臨死之前，儘可能多的，告訴他實話。
「孩子，你的母親已經在二十年前被燒死了。她的理論得不到人們的支持，那是瘋狂的，是滅絕人性的，是不可能實現的。她已經瘋了，她不可能獲得人們的支持。」
「不可能，如果她死了，到底是誰在操控我，到底是誰讓我一步步走進機甲的深淵。難道不是她么，不是她還會有誰？」容凡情緒激動起來，他多想見一見她，多想跟她當面質問，他有一肚子的委屈要問，他有一肚子的苦水要倒。為什麼，身為一個母親卻如此冷血，能讓自己的兒子，去做試驗品。
「她留下了很多系統，她是一個高級軟體工程師，她在聯邦的大街小巷，無數設備中，留下了她的思維片段，她是一個可怕的女人。她染指過的機甲，早就已經不安全了。所以，這是我讓易群推行的，去除機甲計劃。聯邦絕對不能再依賴機甲了，否則，聯邦人，早就不再是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