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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二十七章 判卷

  黃廷暉與唐子虎自然是沒有去理會這阮大成如小丑般的表現,他們帶著盧喬思只是蒙頭吃著菜,並不想參與這些人之間的互相吹捧。

  不過與眾人互相吹捧著的阮大成,卻是一不小心看到了正在對飲的黃廷暉與唐子虎二人。

  「喲,這是誰呀?」

  「這不是江浙府的解元公和亞元公嗎?」

  「解元公與亞元公也有如此閒情逸緻,在此處喝酒取樂呀!」

  阮大成看到黃廷暉與唐子虎之後,第一時間便是開口說道。

  「各位,這兩位可是我們江浙府兩個有名的大才子!」

  「院試案首、鄉試解元公黃廷暉、黃公子,另外一位是鄉試亞元公唐子虎、唐公子!」

  「兩位都是學富五車之士,也是此番科舉大比之中,那狀元公的有力競爭者啊!」

  「各位,阮某也沒想到,竟然會在此處見過黃公子與唐公子二人啊!」

  阮大成極為熱情的為大家介紹著黃廷暉與唐子虎二人。

  雖說這阮大成看起來極為熱情,但他那堆著笑的臉背後,卻是說不出的嫉恨。

  不過像阮大成這等卑鄙小人,他自然是不會將自己內心的想法暴露出來。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阮大成如此介紹黃廷暉與唐子虎,也是對黃廷暉與唐子虎二人的捧殺。

  要知道在此處的學子,哪個不是心高氣傲之人。

  能夠中舉人,千里迢迢趕來京城參加會試的,那肚子裡面肯定是有墨水的。

  聽著阮大成左一個「狀元公」,右一個「狀元公」的,當然就是十分不滿了。

  「噢?」

  「江浙府的解元公和亞元公在此啊!」

  「都說大盛國的首輔半江浙,江浙地區的才子更是層出不窮,能夠在江浙地區脫穎而出的解元公、亞元公,那才華定然是超脫眾人的啊!」

  有一個面相看起來尖酸刻薄之徒站了出來,他朝著黃廷暉與唐子虎二人走了過來。

  「就是不知道這解元公與亞元公,到底是誰更出色一點呢!」

  那人這般說著,還要來挑撥離間一陣。

  面對那人的挑釁,唐子虎自然也不會慣著他,只見唐子虎喝了一口酒之後,直接看向那人懟道,「還道你是個讀書人,原來連基本常識都不懂!」

  「何為解元公?」

  「鄉試之中取的第一名,才是解元公!」

  「何為亞元?」

  「鄉試之中取的第二名,就叫做亞元!」

  「你這等不學無術之人,識不得解元公與亞元公哪個更厲害一些,難道還認不得第一名和第二名的區別?」

  眼下唐子虎可沒有以前的倨傲,與黃廷暉相處下來,尤其是通過北境之戰後,唐子虎對黃廷暉是徹底的服氣了。

  如果說以前唐子虎不服黃廷暉的話,那眼下唐子虎算得上是黃廷暉的小迷弟了。

  雖說唐子虎還是經常會想著與黃廷暉比上一比,但唐子虎自認為比黃廷暉差上一線,他當著眾人的面就極為坦誠的承認自己不如黃廷暉。

  這一幕看的眾人都是愣了一下,至於那主動挑事、又一臉人畜無害模樣的阮大成也是一臉的懵逼。

  在院試結束之後,阮大成雖然說沒能挑撥唐子虎對付黃廷暉,但阮大成心裡也明白,唐子虎對黃廷暉是極度不服氣的那種。

  但眼下這兩人,怎麼會好的就跟穿上了一條褲子的模樣兒。

  而且這唐子虎是何等心高氣傲的公子哥兒,他怎麼會當著這麼多人的面,承認自己比黃廷暉差上一線呢?

  那麼一瞬間,阮大成只覺得眼前這一幕簡直是難以置信。

  被唐子虎以如此侮辱的方式狠狠的懟了一頓,方才還出聲嘲諷的那士子頓時就面紅耳赤了起來。

  他的臉色顯得十分的難看,只見此人咬了咬牙,對唐子虎說道,「唐兄,人什麼都可以沒有,但就是不能沒有志氣啊!」

  「當著這麼多人的面,說自己不如這位黃公子!」

  「這志氣都是哪裡去了啊?」說完,那人哈哈大笑了起來。

  唐子虎卻是不急不緩的夾起一筷子菜放入了自己的嘴中,若是放在以前的話,唐子虎定然是會被這傢伙的一番話氣的不輕。

  但經歷了這麼多事情,唐子虎還被黃廷暉給救了一命。

  至於前往北境,能夠有機會跟在像王明陽這等牛逼轟轟的人物身邊。

  唐子虎的眼界、唐子虎的各個方面都得到了極大的提升。

  所以對於旁人這個角度的嘲諷,唐子虎自然也是不屑一顧,「這位兄台!」

  「敢問你何方人士,鄉試取了第幾名?」

  見唐子虎這麼問道,那人也知道自己不能信口開河。

  故而他只能是據實回答道,「我乃是冀北人士,鄉試第十八名!」

  「原來是冀北人士,鄉試第十八名!」唐子虎微微一笑,他對那人笑了笑,隨後繼續開口說道。「我方才也解釋了,這亞元公呢,就是第二名!」

  「是江浙府的第二名!」

  「第二名是什麼意思呢?就是除了解元公,也就是鄉試第一名之外,我是最好的,也是最出色的!」

  「如此一來的話,那麼多士子不如我,而我又是最為優秀的幾個士子之人。」

  「你說你一個出身冀北,並非科舉大盛之地,又是鄉試的第十八名!」

  「如此一個吊車尾的成績,也敢教訓我這麼一個鄉試亞元?」

  「你算什麼東西?」

  「又哪裡來的底氣,哪裡來的勇氣?」

  「臉皮也是忒厚了一些,真是令人掃興。」

  唐子虎的言辭之犀利,每一句都是朝著那人的心口處扎了進去。

  只讓那人有些語無倫次,竟然一時間組織不起語言來,他被唐子虎這番言論給氣的說不出話來。

  「我……我,你……你……你……」

  「無趣之人,像你這種的,十個也比不過一個亞元!」

  「科舉講的是真才實學,而不是什麼頤指氣使,在這裡教訓別人!」

  「再說你身後這阮大成,前段時間給自己臉上貼金,說與我和廷暉兄在院試之中屬於三龍奪珠!」

  「怎麼,阮公子既然如此有自信的話,那鄉試為何會是一個吊車尾的存在呢?」

  「這番會試,這阮大成能不能考上進士,怕也是極為困難的吧?」

  「像阮公子這等人物,還真不夠我與廷暉兄多看上幾眼。」

  「真是個大大的笑話,哈哈哈,哈哈哈……」

  聽著唐子虎如此肆無忌憚的嘲諷,方才還站在後面挑撥離間的阮大成被氣的臉色都變清了。

  「各位,什麼解元公、亞元公的,不過是我與唐公子在鄉試之中發揮出來了!」

  「也算是走了運罷了,都是過去的事情了!」

  「眼下最重要的事情還是會試的榜單,與其在這裡解元公、亞元公的,何不如去看一看此番會試的會元是什麼人,此番又是誰更加奪目呢?」

  一邊說著,黃廷暉與唐子虎二人將一桌子的好菜給吃乾淨了。

  就連小喬思也是抱著一個大鴨腿啃著,看她那模樣兒,似乎是意猶未盡一般。

  「小二,結賬!」唐子虎對著遠處披掛一條毛巾的小二招了招手。

  「來了,客官!」

  「一共是二兩半銀子!」小二對一身華服的唐子虎說道。

  「這裡有五兩銀子,不用找了!」

  「這酒樓裡面的菜品味道不錯,有空再來你家酒樓吃上一頓!」

  唐子虎笑著對那店小二說道。

  「好嘞!」看著唐子虎拋過來的銀子,那店小二笑的合不攏嘴的。

  就連眼珠子都在不停的發光。

  言罷,黃廷暉與唐子虎二人根本就不搭理眾人,他們很是從容的從這酒樓之中。

  將一眾人晾在那裡。

  看著黃廷暉與唐子虎的背影,方才還在與唐子虎互懟的那舉人咬牙切齒,「如此狂妄之徒,真是敗了大家的興緻!」

  聽到此人這麼一說,阮大成趁機拱火道:「畢竟是解元公與亞元公啊,才華在那裡,可不得是恃才傲物一些?」

  聽到阮大成這麼來一句,方才咬牙切齒的那舉人更是氣憤起來。

  「江浙府的解元與亞元又如何,如此看不起我們北方士子!」

  「且看這番會試,他們能否榜上有名!」

  「真希望來人與他們狠狠一擊!」

  「讓他們知道什麼是天高地厚,也明白什麼叫做做人!」

  大概是被唐子虎羞辱了一番之後,那人對黃廷暉與唐子虎二人極為嫉恨。

  「會試放榜在即,若是他們雙雙榜上無名的,那就好玩了!」

  有一名考生極為玩味的說道。

  「誰沒有個馬失前蹄的時候呢,就算他們二人有才華,是解元、亞元又如何?」

  「入不了判卷官的眼,那文章就不行!」

  「往年來,解元、亞元在會試之中名落孫山的事情,也不是沒有的!」

  「若是真出現這樣的事情,看他們如何囂張便是!」

  「到時候可要去嘲諷他們一番,讓他們如此囂張!」

  「正是,正是!」

  正所謂蛇鼠一窩,這些人很快便達成了一致意見。

  當然,他們達成什麼個意見,黃廷暉便是對此並不在乎。

  ……

  與此同時,會試在禮部尚書陶開和前翰林院侍講學士潘正國的主持下,一眾有名的翰林院學士正在加班加點的批改試卷。

  對於一個國家而言,科舉是一件極為重要的事情。

  畢竟能夠實現階級跳躍的跳板,科舉是其中最為重要的組成部分。

  而一個國家、一個社會的階級跳躍平台如果出現了問題的話,那這個國家離亡國也就不遠了。

  故而每一次會試,殿試,作為天子的當今聖上都是極為重視的。

  也正是因此,這些判卷官對於每一份試卷也都是不敢有絲毫的懈怠。

  「好,好,這篇文章甚是不錯,以我之見,此文之作者,完全可以謀個進士出身啊!」

  言罷,那人將這份試卷挑選了出來,隨後放在了一邊。

  他重新開始看第二份文章,初看這篇文章之時,此人還不以為意,甚至是將此文扔在了一邊。

  畢竟這篇文章的文風,素來是這名判卷官不喜的。

  不過方是扔在一邊,那名判卷官又是覺得有些不對勁。

  他又是拿起了方才所看的那份試卷仔細研讀了起來。

  這一次,這個判卷官激動的拍了拍自己的大腿。

  一臉的難以置信。

  「這篇文章,與其他的文章看起來,根本就是完全不在一個檔次上啊。」

  「承筆,轉筆,此人文學造詣極深,頗有種返璞歸真的感覺,實在是妙啊,妙極了!」

  「這等雄健之詞,不是窮經皓首之人,完全是無法辦到的,此人之才華遠超我,難怪我初看時,發現不了這篇文章的精妙之處。」

  待七篇文章完全讀完之後,那判卷官有種大汗淋漓的感覺,他將這篇文章放了下來,而後喟然長嘆道:「以往像是這篇文章的文風,我向來是不喜喜歡的。」

  「但卻沒有想到,這等文風下竟然能寫出像這樣的文章,真是不可思議,令人嘆服!」

  「想來能夠寫出這等文章之人,絕非什麼凡夫俗子!」

  「還好我多看了那麼一眼,否則個人的偏頗,而令朝廷錯失了這麼一名棟樑之材。」

  「那就是我的過錯了!」

  這名判卷官對自己的行為做出了深刻的檢討。

  也為自己給朝廷選拔了一個人才而感到高興。

  只見這判卷官手中拿著這份試卷,朝著前翰林院侍講學士,也就是本次會試主考官、同時也負責判卷這一塊的潘正國所在方向走了過去,:「潘大人,卑職以為此人文章,可入薦卷。「

  此時,前翰林院侍講學士潘正國也是在讀卷,見對方持試捲走來。

  他笑著對那人說道,「這是又發現了好文章么?」

  旁邊潘正國的同僚則是笑著與潘正國說道:「潘大人每次聽到有好文章之時,總是如此的眉開眼笑!」

  「像是撿到了寶一般!」

  那人級別與潘正國相差無幾,故而才能在潘正國的面前像這樣開玩笑。

  「哈哈哈,能為國舉薦賢士,當然是一件值得開心的事情了!」

  「每次有好文章,可不就是國家多了一名有才學之士?」

  聽到潘正國如此一說,其他判卷官自然是跟著哈哈大笑起來,一個個也是對潘正國點頭稱是。

  只見那前翰林院學士潘正國喝了一口茶之後,便拿起了判卷官送過來的試卷,仔細的研讀起來。

  這潘正國可是翰林院出身,自然是飽讀詩書之輩,只是看到這篇文章的那麼一瞬間,他的神色便大震,整個人都是精神了起來。

  「好文章,果然是好文章!」

  「雄健有力,恰到好處,難得一見的好文章啊!」

  「這次果然是為朝廷舉薦了一名人才啊,如此人才,得一進士頭銜可謂是唾手可得!」

  「好,實在是好啊!」

  興許是潘正國的聲音有那麼一些大了,周圍眾人都是朝著潘正國的方向看來。

  他們更是好奇這文章的內容,畢竟能讓前翰林院學士如此失態,想來絕對不是一篇簡單的文章而已。

  潘正國看出了各位判卷官的心思,他將這份糊了名的試卷遞給了自己身邊的一名判卷官,而後對眾人說道:「這樣的文章,當然是得大家一起評判才對!」

  「各位,你們認為如何?」

  聽到潘正國這麼一說,眾人自然是紛紛應和。

  他們倒是要看看,能將前翰林院學士潘正國都給征服的文章,到底是有什麼本事。

  眾人紛紛借閱著這篇文章,仔細研讀了一番之後,也是一個個的露出了恍然大悟的模樣兒。

  「如此文章,當得上一二!」

  「正是,正是,看來此番我們又給朝廷舉了一賢士啊!」

  「不過此文怕是有一些缺憾,這篇文章意猶未盡,像是有什麼沒有說透一般,怕是陛下會不喜歡吧!」

  方才眾人都是被這篇文章的雄健吸引了過去,眼下一名判卷官突然指出了這篇文章的缺憾之處。

  這些判卷官才發現了那麼一絲問題。

  要知道往年小皇帝對科舉這件事情並不是特別的重視,不過隨著小皇帝的年歲大了一些,他自然是明白了選拔符合自己理念官員的大用處。

  故而,這一次的科舉是小皇帝親自選拔人才。

  所以眾人不得不考慮到小皇帝的喜好。

  而此文好是好,但有些方面並沒有明說,甚至可以說是有些圓滑了。

  如此一來的話,這篇文章就出現了一絲瑕疵。

  雖說這瑕疵並沒有什麼大不了的,但往認真的方面想上一想的話。

  確實值得考慮。

  前翰林院學士潘正國點了點頭,他同意了這名判卷官的說法。

  但如此好的文章,如果就這麼將其罷落的話,那豈不是讓朝廷損失了一名良才?

  想到這裡,前翰林院學士潘正國又有些猶豫不決了起來。

  於是乎,潘正國看向了眾人問道,「各位,我等為國舉薦良才!」

  「如今看來,你們認為我等將如何處置這篇文章才好?」

  「這篇文章的命運,這篇文章考生之命運,就由各位一起抉擇了!」

  前翰林院學士潘正國將這個問題甩給了大伙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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